第045章 物極必反

“各人有各命。”無悔道:“這條路是她自己走的,我們也隻是過路人,想幫她,也要她自己願意回頭才是。”

燕南飛歎氣道:“石榴過於懦弱,任由婆家欺淩,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人各有命,她若自己認命,誰也幫不了她。天不早了,大家盥洗早點睡吧!明日卯時起床,卯時三刻用早飯,辰時進山砍柴打獵。”

無愁無憂無安收拾碗筷,忠義無悔檢查大院是否存在隱患,燕南飛抱著無凡睡覺去了,忠誠夫妻回到房間。

無憂道:“無愁,你和石榴熟嗎?”

“還行吧!”無愁道:“我聽說,石榴娘母女是乞丐,路經福壽村時,石榴娘被石家人搶來衝喜,成親當晚,那新郎官就病死了,從此石榴由寡母拉扯長大,孤兒寡母著實不易。神婆的花言巧語的說動了石家人,石家人私自做主,五畝水田的聘禮就把石榴嫁給了柳家。聽聞石榴娘頭腦不甚靈光,因災星之名長期被石家拘禁,沒有人身自由。石榴娘痛恨石家私自做主把石榴嫁出去鬱鬱成疾,真是可憐石榴,如花一樣的容貌,怕是此生難逃悲慘的命運了。”

“未必。”

“姐姐,‘未必’怎講?”

“妹妹,世事變幻無常,世間沒有絕對的事,或許石榴逃出火海,指日可待。”

“此話怎講?”

“物極必反。”

“姐姐,若說石榴,還幫過咱家一次呢。有一年,爹爹雪天去山裏打獵摔傷,被困山中,剛好石榴去山上拾柴遇見爹爹,是石榴給外公送的信,爹爹才得以獲救。”“哦?是嗎?這麽說來,石榴還是咱爹的救命恩人呢。”

“就算是吧,這麽多年來,明裏暗裏,外公和咱大房著實幫了石榴不少忙。”

無憂臉上現出一抹詭異的笑意,石榴的事,她管定了。

石榴顫顫巍巍地回到家中,進門就讓她婆婆一笤帚打在後背上,“你個賤人,要點飯這麽長時間,你是去要飯了,還是去偷人了啊?我柳家造了什麽虐,取回你這樣不會下蛋的母雞啊!”

石榴的婆婆長著一雙母狗眼,四十左右歲的年紀,一臉的窮酸,周身寫著不是東西四個字,個子不高,脾氣很大,怒道:“賤人,你說你去幹啥了?去哪偷人了?”

“娘,我沒去偷人,我去借糧食了。”石榴拿出了草紙,縮手縮腳地說:“娘,這是我借來的糧食。”

“為啥隻有這麽一些啊?”

“娘,村裏家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借點糧食實在不易。”

“不易?老娘看你是偷懶吧,村裏五百多戶人家,你怎會隻借到這點糧食呢?你個賤胚子,老娘非打死你不可。”

柳婆娘說完,掄起笤帚就打。

石榴哀求道:“娘,求求您別打我了,我真的盡力了啊!”

“哼哼,你真的盡力了嗎?你若真的盡力了,兩條腿怎地沒走斷呢?”

說話的是石榴的小姑柳樹葉,一臉黑皮,人長得很醜,此時接過柳婆娘的笤帚,朝著石榴打過去,“賤人,你說你是不是偷懶了?是不是去偷人了?”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石榴蜷縮著身子,苦苦哀求。

柳樹葉打夠了,冷笑道:“去,到牆角跪著去,等我哥回來在整治你。”

石榴剛剛站起來,柳樹葉一笤帚落在石榴的背上,“賤人,誰讓你走過去了?你給我爬過去。”

這樣的日子,石榴已經習慣了,為了少挨打,她像狗一樣爬過去,乖乖地跪在牆角處,不敢哭,不敢摸眼淚。

柳樹葉在灶台上舀了一瓢熱水,邊喝邊說道:“娘,我都十六歲了,家裏也拿不出銀子來給我做嫁妝,我都要嫁不出去了。”

柳婆娘坐在灶台邊的小板凳上,左手手裏拿著窩頭,右手用大蔥蘸醬,邊吃邊道:“你嫁不出去,娘也很著急,娘又不會生銀子,你說咋辦啊?”

柳樹葉喝完水,把水瓢放在缸蓋上,蹲下,兩隻手放在柳婆娘的腿上,低聲道:“娘,咱不如把這個賤人賣到樓裏去,聽說可以賣二十兩銀子呢。”

柳婆娘冷哼道:“你說著容易,你把她賣到樓裏去,咱跟她娘家人交代啊?”

“娘您糊塗,她在外偷人,辱沒了我柳家門楣,我們不將她浸豬籠,已經是對她的寬恕了,她娘家哪有臉追究啊?何況,她娘是個病秧子,她若敢鬧事,咱就去與她理論教女無方之事,量她也不敢鬧事。”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我都知道,這個賤人不敢在外頭人啊!”

“娘您糊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行,此事等你哥哥回來,咱跟你哥哥商量一下。”

“嗯嗯,娘您真好。”柳樹葉偎在柳婆娘的腿上撒起嬌來。

夜色慢慢降臨,柳婆娘困倦了,便對石榴說:“賤人,你在這裏等你男人回來,你男人若是沒吃飯,你就伺候著你男人吃飯。”說完,便領著柳樹葉回屋睡覺了。

冰冷的灶間裏,隻有石榴一人呆呆地發愣,偷偷地伸伸腿,腿都跪麻了,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六年,她再也不想這樣過下去了,未來的歲月遙遙無期,她也想像個人一樣的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柳樹條剛剛喝的伶仃大醉地回來,便被柳樹葉拽進了屋裏說話。

柳樹條從屋裏出來時,麵帶卑鄙的笑容,仔細打量著石榴,這女人真的很美,不容分說,就拽著石榴的頭發走進屋裏,惡狠狠地道:“賤人,你他娘的在外偷人,爺爺留你何用,明日爺爺就把你賣到樓裏去,讓你偷人偷個夠。”

說完,便扒開石榴的衣服,“爺爺看你偷了幾個男人?哈哈哈……”

石榴知道,這注定是地獄般的夜晚,不知道要承受柳樹條多少折磨,但是今天,她不想忍受,遂狠狠地推開柳樹條,柳樹條喝多了腳下不穩,腦袋撞到了牆上,昏倒過去。

是否在黑暗中繼續走下去,石榴已經有了決定,她不能被賣到樓裏去,她要卸掉柳樹條這個枷鎖。

憑她的能力,對付不了窮凶極惡的柳樹條,但是有人可以——刀疤叔。

石榴不知為什麽,隻要她有困難,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刀疤叔。

刀疤那張猙獰的臉不知讓多少人不寒而栗,但是石榴在麵對那張臉時,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