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執著,消逝在一季風聲裏。

一些隱匿於心底深處的思量,在黑夜裏開始恣意生長。

一念有天堂,一念也有地獄。

善惡隻在一念之間,人生的成敗也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唐青看著蜈蚣道人倒在地上,他想,這段因果就算了了,難道真就這樣了了嗎?他不知道。

突然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直接落入唐青的眉宇之間。唐青緊緊閉著眼睛,感受著金光帶來的溫暖和舒適感。功德?難道這是功德?唐青猛然睜開眼睛,眸子裏流動著碎金色,幾個呼吸後,又消失不見了。唐青心道,莫非自己對著三清祖師所言的要替天行道的戲言,被天道當真了嗎?所以最後給了自己一些功德。

“嘶”地一聲,他身上的蛛網裂開,不等落地,便在空氣中化成了灰燼,被一陣風吹散了。

結束了?外邊的人都麵麵相覷,是方丈大師死了?還是蜈蚣道人亡了。良久沒有動靜,眾人不敢去想這個結果,都緩緩朝三清殿裏走去。

隻見唐青站立在原地,展開雙手,仿佛在深深呼吸著黑夜裏的空氣一般,久久沒有聲音。

而地上,卻躺著蜈蚣道人,又看到他的胸口插著那柄劍。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跨階戰鬥在武林中也不是沒有,但是能打成平手的就不多,更何況以弱勝強這種情況了。

上官澤走到蜈蚣道人身邊,看了看,對著眾人說道:“這個敗類已經死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南塵子對唐青深深施了一禮說道:“我南塵子代表金風觀,對方丈大師表示深深的感謝,你不但為我們報了仇,還替天行道,為武林除了害。實屬大善之舉,令老朽欽佩萬分。”

其他金風觀的弟子站在他的身後,也紛紛表示稱讚,本來他們心裏都有一些別扭的,好歹這是金風觀的事情,外人插手替他們報仇,不太合適宜,但是,唐青那可是領了天命的啊。連天尊都賜給他了一朵祥雲,大家自然對他保留的隻有感激了。

站在古鬆樹上的馮鐵手嘴角微微翹起:“後天殺先天?有意思。”突然他身影一晃,隻留下了鬆枝在風中輕輕顫動。

“諸位,大家都回客房休息吧!”南塵子招呼大家散去。

唐青對葉舒說,今天我很累,明天再談交換的事情吧。葉舒點了點頭,回客房去了,此時,唐青有很多事情要好好思考,剛剛轉身,卻聽到南塵子叫他:“方丈大師,借一步說話。”

“呃?南塵道長何事?”唐青有些疑惑。

“隨我來。”

南塵子把他領到密室裏,這間密室就在他的房間下麵。看來這是有機密的話要商談了。

“南塵道長到底找我什麽事?”唐青問道。

南塵子看著他微微一笑說道:“我也不賣關子了,方丈大師你不是凡人吧?”

唐青身子一震,幹笑了兩聲,說道:“南塵道長說的哪裏話,我不是凡人是什麽?”

“不是誰都

可以成為無量一脈的傳人的,這其中一定有大因果。”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個世界很大,但又是如此的狹小,如同芥子一般,人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實在是太渺小了。”說到此處,他看了一眼唐青,說道:“在百年前,這個世界還是一個純武者的世界,但是這近些年來,相繼有不少仙器和準仙器出世,這些不但引起了我的注意,也引起了許多隱者的注意,超出秩序之外的東西,都是無法掌控的,這些都叫異數。雖然我不知道方丈大師到底是什麽身份,又有什麽來頭,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是凡人,是異數,是超出秩序之外的。”

“南塵道長的話很深奧。”唐青皺著眉頭。

他擺了擺手說道:“你的眼睛裏的金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佛眼金光,你和姚鐵笛戰鬥的時候,應該用了人類沒有的東西,對吧!今天你和蜈蚣道人對決的時候,也用了。我沒看清那是什麽?但是我無需擔心,方丈大師一定是大賢之人,否則也不會有那朵祥雲……”

“南塵道長果然是得道之人,其實我……”

“不要說,我也不想知道。你的身份,是什麽不重要。我隻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你對金風觀有再造之恩。將來,我們金風觀也會和般若寺和衷共濟。”南塵道長捋了一下胡須。

“和衷共濟!”唐青感覺到,南塵子說到此處,其實還是沒有切入正題,他在等。

南塵子歎了口氣:“小雲不在了,還多虧方丈大師能讓我再見到她一次。”

唐青驚愕無比,難道他已經猜到了此小雲不是彼小雲了?

南塵子盯著唐青微微一笑道:“若是的話,不是也是。若不是的話怎麽都不是。她到底是方丈大師的什麽人?”

“她是我的劍侍,名為小喜。”唐青回答道。

“她不屬於金風觀,還是讓她繼續跟著方丈大師吧!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南塵子說道。

“道長不用客氣。”

“小雲逝去,此乃定數,但是她的身體重複生機,此乃異數。不如以後小喜就改名為:唐小雲。方丈大師意下如何?”

“唐小雲?”唐青在口中咀嚼了一下,“唐小雲,此名不錯,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新的生機,那就這麽定了,我代小喜,哦不,我代小雲謝過南塵道長賜名。”

“此段因果才真正了了,我也放心了。”南塵道長終於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掃去了一日的陰霾。

離開密室後,唐青回到了客房裏,一直在思索腦海裏的幾個疑問。姚鐵笛在古墓中曾經說,段小卿是他一個故人之後,到底是誰呢?難道是慕絕塵?越想他越震驚,記得姚鐵笛問過段小卿的姓氏,問她是否姓慕,難道慕絕塵是段小卿的生身父親?

還有,他一邊躺著,慢慢思忖,柴榮俊到底是什麽實力?他又隱藏了多少實力?要說他是後天境界的武者,打死唐青都不相信,他拿著木棍開始打量,這個木棍能輕輕鬆鬆的把蜈蚣道人的腦袋給敲破,重量不用說,自己之所以感

覺不到它多重,是因為自己吸收了木精所致,與木棍有著渾然一體的契合感。

想到此處他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將木棍放到院子裏的大水缸裏,連波紋都沒漾起便沉到水底了。木棍沒有浮起來,這也在唐青的意料之中。

“唐兄弟,夜色漸深了,還沒歇息嗎?”彭羽西走了過來。

“你不也沒睡嗎?看你麵帶愁容,還為邢長老的事情而難過嗎?”唐青說這從水缸中把木棍撈了出來。

“有一點,不過大丈夫應該灑脫一些才是,咦?你這木棍我見過,你是在孤山中撿的嗎?這不像是俗物,你和蜈蚣道人對決的時候,它可是厲害的緊那!”彭羽西讚歎道。

“你來的正好,你來掂量一下它。”說這唐青遞給了他。

“我試試。”彭羽西接了過來,卻沒拿住,“咣當”掉在了地上,在這安靜的夜晚裏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不會吧!這玩意兒這重。”他挽了挽袖子,雙手去拿,憋的滿臉通紅,抿著嘴唇,“呃……”

“咣當”一聲又掉地上了,他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我好歹是後天中期的境界了,就算是拿一個幾十斤重的石鎖,也是輕鬆的很,這個木棍少說也有幾百斤。這太匪夷所思了。”

唐青心下明白了什麽似的,用兩個手指輕輕一夾,把木棍夾了起來,插到了後腰上。

“厲害啊,唐兄弟力大無窮。”彭羽西挑起了大拇指。

唐青不以為然,擺了擺手,說道:“你還記得麽?當時在山洞內,柴榮俊也曾檢查過我這根木棍,他當時接過來的時候,木棍也是下墜了一下子,他後來又重新拿穩的。”

“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有這麽回事。”他點了點頭,接著他又道:“可是他和我一樣,也是後天中期境界的人啊,為什麽他可以拿得動?”

“你說呢?”唐青看著他。

“難道?難道他比我高的多,隱藏了實力?”彭羽西越想越感到心驚。

“沒錯!他的實力是先天的,而且至少比蜈蚣道人還高。”唐青說道。

“說起來,蜈蚣道人被你這小棍子一敲,頭都破了,誒?那你是後天巔峰,拿它的時候仿佛拿羽毛一般?”彭羽西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我靠!你別以為我也隱藏了實力,怎麽說呢,這個木棍啊,是我在靈洞內撿的,算是認主了吧!”唐青說道。

“哦,認主了,那就說得通了。”彭羽西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不行了,我是撐不住了,在孤山裏麵折騰了那麽久,我要回去歇息去了。”

唐青目送著他離開,也回房休息去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聽到了敲門聲,他醒了,打開門一看,葉舒站在了門口。手裏還提著一個木筐,上麵蓋著一層布。

“這是你說的冊子?”唐青問道。

“對啊,方丈大師過目。”說著他掀開了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