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教的大殿內,牆壁上的火把,在跳躍著,一種安靜彌漫在空氣中,可怕的安靜。

教主君醉言獨自坐在那孤零零的椅子上。

端著一個瓷碗,輕輕送到嘴邊,喝了幾口,他在火光下垂下的散發,隨著自己的動作輕輕搖曳,就連牆壁上的影子,也在晃動。

“你來了。”他頭沒有抬起來,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來了。”

“你還是沒有變,每次過來都沒有通知我。”君醉言又喝了一口。

“你也沒有變,還是口不離酒。飲酒與喝水有什麽分別?”

“酒越飲越暖,水越喝越寒。”君醉言放下了瓷碗。問道:“你救了他?”

“是的。就像你救了徐幻兒一樣。”那個人找到一個椅子,摘下鬥笠坐下。

“你知道的,徐幻兒的外祖父和我一樣,當初都是幽冥教的長老。聽崔子文他們回來稟報,那個人會無相氣劍,也被你救了,我就知道你還是顧念過去的事情。”君醉言說到此處,又加重了語氣,說道:“海澄,對嗎?”

“無量派雖然解散了,可是海嵐永遠是我師弟,他的徒弟,我自然要救上一救。”海澄說道。

“你不覺得你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嗎?”君醉言微微一笑。

“忘記又怎麽樣,記得又怎麽樣?我記得就會有煩惱,我忘記了也不會快樂。你坐在你想要的位置上,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想必很快樂吧!”海澄說道。

“我的位置,還不是你給的?醉生夢死到底快樂,還是不快樂,你心裏很清楚,何必明知故問。”君醉言說道。

“事已至此,是到了該放那些孩子的時候了。”海澄深深吸了一口氣。

“當初不是你讓抓的嗎?”君醉言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

“是我讓抓的,但是現在不需要那些孩子了。”海澄說得很輕鬆。

君醉言沉默了片刻,他在思索著海澄的用意,不需要了?這說明,他已經得到了那些孩子的替代品了?可是短短的數日的工夫,他從哪裏得到的替代品呢?莫非是叫唐老虎的那個小子?看來,他之所以救那個唐老虎,並非隻是因為彼此的身份,而是因為唐老虎身上有他需要的東西,當初海澄不顧他師父無量神僧的反對,糾結了諸多武林正道來圍剿幽冥教,得走了一份五靈訣,並且殺了前教主雷洪,自己和其他三位長老攜帶著剩下的五靈訣東奔西跑,死的死,丟的丟,海澄得到的那部分就是木靈訣,雖然說他交還給了無量神僧,可是他已經將上麵的內容,牢牢記在了心裏。經過他和自己兩個人多年的研究,要想參悟這木靈訣其中的奧義,隻能借助先天木靈之氣。據說隻有先天地脈才能有先天靈氣,可是地脈哪那麽容易找到呢?

既然找不到地脈,那就隻能從人身上入手,海澄認為,人稟天地之陰陽,含有五行之氣,因為五行也是陰陽的另外的一種存在方式,陰陽有進退之分,也有聚散之別,五行之氣

就是陰陽之氣,隻不過人身上的五行之氣,可能要算起來,就算是後天之氣了,所以他就想著,從人的身上抽取一些後天木氣,也許能參悟木靈訣,為什麽要選擇女孩,而不是男孩呢?因為他知道抓孩子有違天道,男孩是一個家庭的延續,對於一個家庭會造成的一個非常不小的打擊。

可是現在海澄提議要放了那些孩子,如果海澄得到了木氣的替代品,可是又不告訴自己,那麽這種合作對自己是非常不公平的,那麽自己怎麽辦?通過這一陣子的試驗,雖然可以通過秘法從孩子身上抽取木氣,可是這些氣根本就很難為人所用,具有不可控性,如何能控製這些氣呢?也許可以用金氣控製,他想到了徐幻兒,徐幻兒身懷金氣,可能是先天的靈氣,讓她的氣來克製木氣,是不是可以達到凝聚木氣、克製木氣的一種方法呢?隻要在分量上拿捏好就行。

另外,如果參悟木靈訣不行,那就參悟金靈訣,徐幻兒的母親是西長老所生,而當初西長老手裏就分割到了一塊金靈訣,但是西長老也正是因為此物,喪了命,當初海澄並沒有從西長老身上得到那塊金靈訣羊皮圖,那圖一定傳到了她女兒的手上,海澄又慢慢折磨死了徐夫人。

海澄原本是佛家弟子,如今已經墜入魔道,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萬一他要對徐幻兒下手,那麽自己怎麽對得起西長老呢?當初自己因為軟弱,眼睜睜的看著西長老和他的女兒先後死在海澄手上,這次絕對不允許有這種意外發生,所以君醉言說道:“既然你想讓我放了那些孩子,這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要等一等,我明天就把徐幻兒接過來。”

海澄微微一笑說道:“你怕我殺了她?還是你有另外的目的?”

“你既然都已經猜到了,何必又問呢?”君醉言說道。

“可是,你覺得我們這樣合作下去,有意思嗎?”海澄冷笑道。

“你覺得我們像是在合作嗎?幽冥教走到今天,不都是你在幕後操控嗎?”君醉言的語氣充滿了怨恨。

“我就知道,你心裏一直充滿了怨恨,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得到了許多你想要的東西。”海澄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是,我承認你說的不錯,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選擇的話,我想,我會走另外一條路。”君醉言終於將自己抑製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後悔了?哼,你後悔也沒用了,這條路,你要一直走下去。接下來的事情,你看著辦,不過唐老虎那條命,是屬於我的。其他的,你隨意。”海澄說完後對著牆壁詭異的一笑,然後身影消失了。

沉默了良久,君醉言又端起了瓷碗,喝幹了裏麵的酒,說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是的,教主。”一個黑影從牆壁中走了出來,這一幕確實很讓人驚異,到底他剛才和牆壁融為一體了,還是他真的是從裏麵走出來的,沒幾人知道。

“老三,你的隱匿功夫,越來越厲害了。”君醉言語氣中充滿了讚

歎。

“可是,還是被他發現了。”

君醉言猛然一驚,說道:“他真的發現了?雖然他的境界已經達到了先天後期,但是要發現墨無溪你的蹤跡,沒那麽容易吧!你是如何得知的?”

墨無溪麵無表情地說道:“感覺,他的眼神,他的笑容,帶著他的意念,告訴了我,他發現了我,隻是他並不想揭穿而以。”

君醉言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來要想翻身,是越來越難了,他的眼神中又浮現出了無窮的恨意,這股恨意,仿佛是來自深淵,過了一會,他對墨無溪說道:“明天你去城隍廟,把她帶過來。並且留下我們幽冥教的地址。”

墨無溪知道他說的是徐幻兒,但是他想不通最後一句,既然老五令狐鬆改變回來的路徑,就是想引開那個唐老虎,不想讓他知道幽冥教真正的地點,可是現在教主為什麽要故意留下地址呢?難道他是想……

“知道了,屬下先行告退了。”墨無溪正要退下,卻聽到教主的聲音再次傳來。

“且慢,關於今晚的事情,你不要告訴其他長老,最好是讓他們幾個,也不要打聽關於前任幾個長老的事情。我累了,你下去吧!”君醉言擺了擺手。

“是!”

杭州城內,元濟堂中。

陶大賞收拾了一下藥箱,隨著香菱朝她家奔去了,這是一條安靜的,落魄的小巷,到了地方唐青才發現,原來繁華的杭州竟然也有這樣貧窮的地帶。

推開房門後,一股檀香味傳來,在房間的一側,放著一個佛龕,裏麵供養著觀世音菩薩,香菱母親正在**坐著靠住了牆,一副憔悴無力的樣子。

陶大賞給她把了下脈,又看了看舌頭。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我看她是不行了。”

“那她是什麽病?”唐青問道。

“她是脾胃薄弱,中陽被傷,嗓內積痰過多,現在單靠藥力很難有效的給他祛痰,這樣耗下去,人就不行了。”陶大賞說道。

“隻是有痰就這麽嚴重嗎?”唐青問道。

“如果細分的話,又分為寒痰、風痰、熱痰、濕痰、燥痰……”陶大賞在那裏徑自說著。

而此時唐青沒有太在意他說的,他已經在給香菱母親的體內輸入真氣了,幫她化痰。可是唐青感覺到,她的嗓子內並不是有痰,而是被一種東西給堵了。不一會,她身子一挺,滿臉憋得很紅,往外吐了一口淤血。

唐青往地上一看,這哪裏是淤血啊!而是一個黑乎乎的,濕濕的東西,還帶著刺鼻的臭味。

“呼……啊……”香菱母親深深呼了一口氣,仿佛輕鬆了許多,說道:“我感覺我現在呼吸順暢了許多,現在不再憋氣了。”

“香菱,趕快給你母親弄點吃的。她現在應該可以下咽了。”唐青吩咐道。

“哎!”香菱高高興興的離開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