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風,帶著幾絲涼意,但是這不足以讓人感覺刺骨,可是,此時有兩個人正神色慌張地並肩走著,他們衣服單薄,有些瑟瑟發抖著左顧右盼。

而他們兩個人的手上提著一個竹製的食盒,他們雖然蓬頭垢麵的,但是他們的相貌依稀能辨認得出來。他們兩個正是郭修和項寧。

他們本是以曹汜為首的羅山寨匪寇,後來朝廷端了羅山老窩,他們四處流竄,在去年的時候,定居在了堯州城西三十裏居堯山,並且劫了賑災銀,惹來了殺身之禍。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剩下的羅山寨的兄弟全死了,唐青、曹勝、秦征三人破了居堯山的羅山寨後。他們在押解赴京的途中被齊王李勖派人救走了,而目的很簡單,就是在除夕之夜宮內的家宴上彈劾太子李渺。隻可惜,彈劾失敗了。他們兩個也沒什麽價值了。不過給一個重犯送飯,也許是僅存的唯一的價值了。

其實,世界上每個人都是棋子,唯一的區別隻是重要性而已。而郭修和項寧二人很自覺的把自己歸類為棋子,因為他們都有求生的欲望,他們不想當棄子,因為那意味著死亡。

可是,他們淪落到今日,仍然有些抱怨。項寧說道:“二哥,你不是一直說,那個劉文亮當初在沒加入星海幫之前,在四海鏢糊口,他們路經涪陵關的時候被山賊襲擊,是你和大哥二人救的他。”

“是有這麽回事。也正是這份恩情,他才幫我們劫賑災銀。”郭修的語氣平淡。

“既然對他有恩,那他為何夥同唐老虎要破我們的山寨呢?今天這個下場,都是你們害的,你們不該救那個白眼狼,你不要說他的箭術多厲害,沒有他,我們也照樣能劫走銀兩。”項寧不依不饒地說道。

“四弟,你時至今日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們還是想想眼前的事吧!”郭修說道。

“不行,我的話還沒說完,你當初一心想著什麽修仙成道,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唐老虎表演一個障眼法,就把你給忽悠了。拿著一根破人參的根須就把你給收買了,你難道不該反省一下嗎?”項寧說話的語氣很硬,可是怎奈穿的太單薄,內力又被封了,現在無法抵禦還冷,時不時地打冷戰。

“那不是破人參,是千年人參根須,這東西十分罕見,而且你怎麽不想想,當初我為什麽會受內傷?”郭修說道。

“難道真的是曹汜打的?”項寧也一直好奇這件事。

“沒錯,不是他還有誰?他心胸狹隘,一直懷疑我想謀他的位子,曹汜已經死了,說他也沒意義了,唐老虎那是有備而來,而且當初是你和焦讚二人下山遇到的他,他能摸到山中,也定有蹊蹺。”郭修說道。

“哼,什麽蹊蹺不蹊蹺的,還不是你擺的那個八卦四小陣沒用……”項寧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打斷了。

被一道嫵媚酥骨的聲音打斷,可是,這聲音雖然好聽,對於郭修和項寧來說,猶如索命梵音一般,讓他們恐懼到了極點。因為這道聲音

的主人正是封他們內力的人,包括他們體內那慢性的毒藥,也是拜她所賜。

“我說,你們這兩個廢物,還在這裏唧唧歪歪說什麽?不是讓你們送飯去麽?”從不遠處,緩緩走過來一個女子。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烏黑的長發在雪白的指間肆意地玩弄,嫋娜的身段,舉步投足之間有著萬種風情。

聽到女子的聲音,郭修二人急忙低頭趕路,他們知道這個女人是齊王的人,也知道她手段毒辣,因此他們根本不敢去琢磨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北衙看守的一個地牢,這個地牢裏關押著一個厲害的角色。聽說,他的武功高強,抬抬手就能捏死郭修他們兩個,可是也正是因為他武功高強,才把他給禁錮起來,所以說,他的下場並不比郭修他們好到哪裏去。

郭修二人走著,卻聽不到背後有任何走路的聲音,在耳邊吹過的,隻有讓他們冷不可耐的風。難道那個女子走了嗎?項寧想回頭看看,腦袋隻是略微動了一下,卻聽到她說道:“好好走你的路,看什麽看?你莫不是盼著我走了?”

聽到她開口,項寧打了一個冷戰,他開始懷疑,這個女子是不是鬼,怎麽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看守這地牢的,並不是普通的衙役和獄卒,而是禁軍。看到他們進了大牢,那些禁軍隻是對女子行了行禮,並沒有開口稱呼她。打開了牢門,一股子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

郭修和項寧急忙用手捂住了鼻子,他們認為這氣味怪異,似乎聞多了,人的神誌也會受到影響。

“這味道很可怕嗎?”女子的雙手依然放在身前,慢慢地走著,這些味道似乎對她沒有半點影響。

“哈哈……”一道如雷鳴一般的蒼老聲音從裏麵傳來,“來了!又來了!你們還不死心嗎?”

郭修不知所措,回頭望了一眼女子,那女子對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把飯送進去。

郭修非常不情願,可是他不敢拒絕,隻好顫顫悠悠地提著食盒走進去。

“吼……你想死嗎?”蒼老的聲音又傳來。

郭修嚇得把食盒掉在了地上,他急忙又拾了起來,他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老者,手腳全被鐵鐐銬禁錮了,他的頭發亂哄哄的,很長,他的容貌無法看清,可是在那亂發當中,卻有一雙冒著寒光的眼睛。郭修實在看不透他的武功境界,不過有一點很明顯,這個老者的武功很高。

“你把飯放那麽遠的地方,我能吃到嗎?”老者問道。

郭修無奈,又往前放了放。

“喂我!”

郭修哆嗦了一下,他知道,如果要喂他,那麽必須靠近他,而靠近他的後果,很有可能會被他捏死。

“喂我!”老者又重複了一遍,隻是這次他的聲音有些大了,郭修聽到後被嚇的頭一歪,栽倒在地。

女子對著項寧努了努嘴,說道:“你去喂他。”

項寧的

臉都扭曲了起來,指著郭修說道:“他是裝昏倒的,他裝的。”

“我讓你去喂他。”女子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意。

項寧把牙一咬,走了過去,打開食盒,把端著一碗飯,走了過去。這幾步之遙,卻仿佛走了很久似的,可是當他走到老者跟前的時候,老者把手抬了起來,朝項寧一抓,直接吸了過去,他沒有去吃那碗飯,而是按住項寧,咬住了他的脖子,他一邊咬一邊吸著血,項寧的慘叫之聲在這地牢裏回蕩。

而外邊的禁軍,則都仿佛聾了一般,站著崗,望向遠方。因為這淒慘的聲音他們聽的太多了。因為每次慘叫的,都是那些送飯的人。而且每次送飯的人都是新麵孔。沒有誰可以送第二次飯。

老者的手腳被禁錮,這話沒錯,可是禁錮他的鎖鏈是有長度的,如果他猶如木雕一般站在那裏,你也根本不知道那鎖鏈到底有多長。

片刻後,老者扔下了幹癟的屍體,這哪裏還是剛才活生生的項寧啊,他的血液已經幹了,張著一張黑色的大口,眼珠子也都凸了出來。臉上猶如老樹皮一般,有著皺巴巴的紋理。

老者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對著女子說道:“你以為,天天給我送來這些廢物,就能從我嘴裏麵套出點什麽嗎?”

“不能。”

“既然不能,那你不覺得你們的作為很可笑嗎?”老者說道。

“我隻是很好奇一件事。”女子不慌不急地說道。

“你好奇什麽?好奇,我寧可呆在這裏,也不肯配合嗎?”老者問道。

“我很好奇人的血,很好喝嗎?”女子問道。

“哈哈……你這個女娃娃倒是很有意思,怎麽?你想喝嗎?這地上還有一個。我就便宜給你啦!”老者將郭修抓了起來。

“啊!不要啊!不要!”郭修急的哇哇直叫。

“哼!原來你在老夫麵前裝死!”老者大怒,將他舉了起來,雙手一撇,撕成了兩半。那噴出來的血灑在了牆上。

女子用一隻手指,輕輕拭了一下臉上的一滴血,當到了嘴裏,用舌頭舔了一舔,露出了詭異的微笑,說道:“這味道,似乎不怎麽樣?”

“哈哈……有些東西,一次嚐試,不會覺得怎麽樣,可是如果你一旦習慣了,你便為依賴它。”老者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比如,我想得到你的秘密,一次次的嚐試,也許會有結果。我不急著你給出答案,因為,我在等。我知道,你有一個心願未了,也許那件事,會更有趣。”女子說完,陰冷地笑了起來。

“想知道秘密的人很多,你們不是唯一的。”老者說道。

“這個我自然知道,前兩日從南海過來了幾個小賊,不就是衝著你來的嗎?”女子說到此處,嘴角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不過,很可惜,失敗了!他們的實力實在是太差了。我給他們安了一個行刺齊王的罪名,這樣,事情才好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