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曹操統帥的五萬南匈奴大軍在邊境線上在隨行參謀的指揮下,修建了堅固的營壘,和鮮卑人的大軍對峙。對於士氣低落的南匈奴士兵們來說,這種曾被他們視為膽怯的防禦變得理所當然,他們已經失去了和鮮卑人一戰的勇氣。

曹操通過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鮮卑大營,眼裏露出了幾分惋惜,如果此時他手上有五支裝備完全的羽林軍團,完全可以正麵擊潰鮮卑人。

“走吧!”曹操帶著部下們離開了前線,對於配備了望遠鏡的他們來說,鮮卑人難以在白天對他們發動突襲,讓目前的南匈奴人得以順利地遷入並州。

鮮卑大營裏,檀石槐雖然看上去一臉平靜,可是四周的各部大人都知道他現在的心情絕不會有多好,這十天裏他們對南匈奴大營發動的進攻每次都被南匈奴人提前知道,在他們進攻的地方安排了重兵,一點好都討不到。

“大王,還是去長城吧?”試探的進攻全部作廢,對於合兵來此的鮮卑各部大人來說,繼續在這裏跟南匈奴人對峙,隻是徒然消耗糧草,倒不如進攻長城,他們六萬大軍,總能撕開道口子,闖入漢國邊郡進行搶掠,何苦跟已經日薄西山的南匈奴糾纏。

“長城。”檀石槐看著說話的彌加,冷哼了一聲,“你們以為現在還是以前。”

看著發怒的檀石槐,彌加和其他各部大人都是不再言語,他們也知道漢國在長城加強了戒備,尤其是用那種叫水泥的東西在內外兩道長城間造了不少的堡壘,據查探的探子回稟,那些漢國人居然還在一些比較大的兵堡的城牆裏麵混入了鋼鐵,就算他們突破了雲中外圍的長城,也要麵對這些讓人頭疼的堡壘,若是不去理會這些堡壘,到時他們闖到雁門一線的長城時,這些堡壘裏藏著的兵力足以切斷他們的後勤,可若是分兵的話,他們的兵力根本不足以突破雁門關。

國力上的巨大差距,讓檀石槐感到心煩意亂,雖然漢國的騎兵部隊不過在三到四萬的規模,可是配合他們駐守長城的龐大部隊,漢國在雲中到雁門這兩道長城防線之間,擁有絕對優勢,而且這段時間對南匈奴大營的進攻每每被提前識破,也讓他確信漢國一定有什麽辦法知道他們的動向。

就在檀石槐舉棋不定的時候,南匈奴則在曹操和羽林第十二軍團的護送下,分部落進入了長城,遷入了雁門關以外到雲中,五原一帶的草原上,處於羽林第二軍團的看管下。

就在曹操等著檀石槐和鮮卑人發動的進攻時,檀石槐帶著六萬大軍撤離了,讓曹操頗有一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

檀石槐的離開並不意味安全,對於段熲和盧植兩人來說,六萬鮮卑大軍都足以在外圍長城防線撕破一道口子,進入帝國的疆域,不過兩人也早已做好了對策,現在帝國雁門至上穀的長城防線至外長城的中間地帶上,各處交通要道上都修建了兵堡和烽火台,鮮卑人的動向瞞不過他們,再加上這一帶的百姓也已經撤離完畢,若是鮮卑人要打的話,他們倒也不怕。

檀石槐的確沒有打算就這樣無功而返,而是離開了重兵雲集的並州,指揮大軍移動到了幽州一帶,幽州地廣人稀,尤其是右北平一帶的防禦並不強,當然那裏居住的漢人也少,對鮮卑人來說,搶掠這一代基本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且要進入右北平,首先要通過烏丸的地盤,不過對檀石槐來說,已經打消了拉攏烏丸人打算的他,直接帶著六萬大軍橫掃了烏丸各部,根本沒有想到檀石槐會突下殺手的烏丸各部幾乎沒有什麽抵抗之力,就被六萬大軍給殺得潰不成軍。

檀石槐橫掃烏丸的消息很快便通過潰逃的烏丸殘兵傳到了右北平郡,此時的右北平由於內遷的烏丸人補充,人口倒也有二十萬之眾,執掌幽州防務的盧植立刻就從內遷的烏丸各部征兵,拉起了一支兩萬人的部隊,同時讓內遷的烏丸平民退往漁陽。

檀石槐選擇幽州做主戰場,一來是為了教訓烏丸,彰顯鮮卑軍威,同時也是因為幽州以北,漢國修建的兵堡不多,他可以發揮騎兵的優勢,不過雖然橫掃了尚未內遷的烏丸各部,可是檀石槐根本高興不起來,因為他一進入幽州,就發現自己的大軍總是能被漢軍提前查探到,使得內遷的烏丸各部得以提前躲避,讓他們斬獲甚少。

由於數次被提前發現,幾次擔任前鋒隊伍的鮮卑各部大人都是和檀石槐同樣發現了不妥的地方,因為一路上他們根本沒有遇到過漢軍的斥候,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難道那些漢人也馴養了蒼鷹。”大帳裏,柯最皺著眉道,可是很快其他人就否定了,蒼鷹在天上最多知道哪一塊地方有部隊存在,一旦超過千人以上的規模,蒼鷹就分不清楚了,他們發兵時曾經派出了不少疑兵部隊,可是每次漢軍都能提前知道他們的主力部隊,這絕不是蒼鷹能辦到的。

“不弄清楚,我寢食難安。”檀石槐沉聲說道,自己大軍的行蹤被對手摸得一清二楚,可是自己卻對敵人一無所知,絕對是犯了兵家大忌。

柯最,慕容平等人也是一臉的深以為然,和漢軍打了那麽多年交道,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尤其是慕容平,當日檀石槐找到他,與他一番長談,也讓他覺得漢國才是鮮卑的大敵,如果他們二人繼續勾心鬥角,鮮卑日後絕對會覆滅在漢國手裏,因此他接受了檀石槐的建議,擁立檀石槐為鮮卑之主,學漢人建立國家,而作為回報,他將成為鮮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臣。

“可是如今漢國邊境封鎖得極嚴,而且我們的人,漢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打聽些普通的事不打緊,可是那些重要的機密,根本沒有辦法觸及到。”慕容平看向了檀石槐,他知道檀石槐在漢國的邊郡留有探子,可是說句實話,那些探子在漢國不過都是些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能打聽的消息極其有限。

“這個不用擔心,我會從高柳挑選幾個漢人來刺探消息。”檀石槐擺手道,草原各族長相與漢人迥異,一眼便可分辨出來,雖然現在漢國接納南匈奴和烏丸,可是也隻能把他們留在兩道長城之間,一旦進入內長城以南,他們這些在內地漢人眼中和禽獸無異的夷狄下場絕對不會比落在他們手中的漢人好過。

“那些漢奴能信任嗎?”其他各部大人都是露出了懷疑之色,他們都知道檀石槐重用漢人,可是他們怎麽也無法完全相信那些漢人一旦回到了故國,還會為他們辦事。

“他們的家人都留在高柳,量他們也不敢向漢國投誠。”檀石槐沉聲道,一想起高柳的漢人,他不由恨起已經被他下令暗中處死的兒子,若不是他的胡來,又怎會讓高柳的漢人不複往昔那般對他盡心盡力。

聽檀石槐這樣說,各部大人方才放心了些,那些漢人極其重視家庭,隻要他們的至親留在高柳,他們就玩不出什麽花樣來。

“大王,這仗咱們還打嗎?”柯最看向了檀石槐,按照眼下這個情形,他們繼續在右北平遊蕩,已經毫無意義。

“繼續打。”檀石槐眼裏閃過了一抹凶光,“漢國玩堅壁清野,咱們就把他們留下的東西全都毀了,搶光能搶的一切。”

聽著檀石槐的話,各部大人也都是獰笑了起來,那些漢人和烏丸人雖然逃了,可是他們留下的房舍而在,還有那些開墾好的田地,他們就全都毀了,而且各處總還有些來不及走脫的人可以供他們劫掠。

在檀石槐的命令裏,鮮卑大軍開始了在右北平一帶刮起了地皮,凡是看到的空房子全都推到,或者付之一炬,而那些空出來的農田更是花力氣縱馬踐踏毀壞,而當地百姓幸苦修建起來的水利設施也全部毀壞。雖然右北平的百姓大部撤離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他們的生產基礎卻被鮮卑人徹底破壞。

對於鮮卑人的舉動,盧植雖然憤恨,可是也沒有辦法,眼下他最首要的是保住右北平的二十萬百姓,在二萬烏丸騎兵和他抽調的三千羽林第十三軍團士兵的護衛下,檀石槐不願冒風險和紮下堅固營壘,同時有兵堡護衛的他們對戰,因此避免了一場大戰。

就在鮮卑人在幽州右北平一帶瘋狂破壞的時候,三十多萬的南匈奴人遷入了並州,按照曹操和羌渠的密約,那些被列在清洗名單上的部落被安排在了靠近兩支羽林軍團的駐地附近。

幽州的消息傳來後,曹操立刻找到了屠特若屍逐就單於,希望能帶領五萬南匈奴士兵去幽州解圍,當然帝國也不會讓南匈奴士兵白白打這一仗,每個參戰的士兵都能拿到軍餉,若是能有鮮卑人的首級,也可以拿來換錢。

“這個?”麵對曹操的要求,屠特若屍逐就單於再次猶豫了,他很清楚現在南匈奴的情況,讓他們趕到幽州和鮮卑人打仗,恐怕隻會吃敗仗,徒然增加損失。

“既然大單於不願意,那就算了!”曹操並沒有將不滿表達出來,隻是笑著說道,接著離開了單於帳,隻不過心裏把屠特若屍逐就從將死之人定為了死人,他不能讓這個靠著和檀石槐,慕容平拚死一戰而重新在南匈奴聲望大震的單於繼續活下去,否則的話他遲早是帝國的禍害。想到這裏,曹操眼裏閃過一抹陰冷,既然這麽不識時務,就隻有送你去死了。

屠特若屍逐就受的傷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在羽林軍團隨軍的醫官照顧下,恐怕早就好了,不過年老體衰的他在和慕容平的一戰中消耗了太多精力,因此雖然被救了回來,不過傷勢一直都沒有起色,甚至有幾次差點死了,都是隨行的醫官把他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曹操現在既然打算要屠特若屍逐就的性命,自然將主意放在了給屠特若屍逐就看病的醫官身上,雖然他不太懂醫術,可是也知道,那些醫官隻需要在屠特若屍逐就單於的藥裏稍微動些手腳,就能要了他的命。

夜晚,曹操找到了留駐於單於庭的帝國軍醫官,此時南匈奴的五萬大軍還未拔營進入長城,因此屠特若屍逐就單於依然留了下來。

“我隻問你,可有把握讓他在三天之內死去。”看著替屠特若屍逐就主診的醫官,曹操的目光銳利,看得麵前的醫官背上被不停冒出的冷汗打得一片濕透。

“下官有九成把握。”醫官不敢把話說得不滿,隻是說了九成,對他來說,隻要在南匈奴單於的藥裏加幾味大補之藥,就能讓年老體衰的南匈奴單於虛不受補,一命嗚呼。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記得千萬不能讓旁人看出馬腳,等這件事完了,調你回雒陽,升官發財少不了你。”曹操起身,拍著醫官的肩膀道。

“多謝大人。”看到曹操神情緩和下來,醫官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如釋重負般說道。

“記住,我從沒找過你,你也不知道這件事,屠特若屍逐就單於是病發而亡的。”曹操離開時,盯著那醫官冷聲道,接著離開了。

等到曹操離開後,醫官幾乎癱坐在地上,他不是蠢人,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分量,不過他沒有選擇,隻有把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連續兩天,屠特若屍逐就單於都喝下了動了手腳的藥,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醫官嚴格控製了兩天裏加入的藥量,他要讓屠特若屍逐就單於看上去盡量像是傷口迸裂而死。

曹操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在辦妥了醫官一邊的事後,便找到了如今在南匈奴並不被人看好的左賢王羌渠,和他商量起如何鏟除那些需要清洗的帶兵貴族。

“屠特若屍逐就單於活不過明天了。”見到羌渠後,曹操在再無他人的帳篷裏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自從羌渠給他寫了那份南匈奴貴族名單,又寫了向帝國效忠的血書後,他便不怕羌渠敢反悔,現在羌渠隻有一條道走到底,否則他就隻有死路一條。

“那麽快?”對於屠特若屍逐就這個兄長,羌渠自從知道他有意廢掉自己左賢王的地位後便沒有了半分感情,隻不過曹操那麽快就要除去他,讓他有些疑惑。

“我原本是想等你們的人撤得差不多時,再借鮮卑人之手除去那些人,隻是想不到檀石槐居然會突然去了幽州。”想到撤走的鮮卑大軍,曹操不由有些惱火,接著說出了自己不願意留下屠特若屍逐就的理由,當然隻是說了一半。

聽著曹操所說,羌渠才明白是自己的兄長拒絕了讓五萬大軍去幽州才惹得曹操動了殺機,不由心裏冷笑起來,這老東西也不看看眼下的情形,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大人物不成,朝廷開出了軍餉和人頭賞金,條件已經夠優厚的了,這事情詢問你是給你麵子,不然的話,隻需要跟各部貴族一說,那些貪婪的蠢貨也會答應下來。

“總之,單於死後,你不要急著出來,一切都配合我,等除了那些人,單於便是你的位子,沒人能搶走。”曹操心裏已有全盤計劃,隻是眼下他不願先告訴羌渠,先通聲氣足夠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配合。”羌渠雖然沒什麽雄才大略,可是人卻極圓滑,他知道自己隻有靠著朝廷,才能登上單於之位,因此連忙表示自己到時一定配合。

“好,那我就告辭了。”曹操也不多作停留,若不是屠特若屍逐就單於當日帶著三千武士和慕容平一場血戰,剩下的心腹不多,難以看管整個單於庭,他也不能那麽順利地和羌渠接觸,不過他仍舊很小心,在大局抵定前,他片刻不敢馬虎。

夜半時分,單於的王帳內突然燈火通明了起來,呼號聲不絕如屢,左賢王帳內,羌渠聽到那嘈雜的喊聲,想到就在幾個時辰前曹操跟自己說的話,不由心裏一驚,暗想朝廷果然厲害,說不讓那老東西活過明天就活不過明天,對朝廷越發敬畏起來,同時心裏也歡喜起來,老東西死了,他就是大單於,到時他非把那些嘲笑自己的貴族全都殺了,出口惡氣。一邊想著,羌渠飛快地穿起了衣服,做出了慌張的樣子,帶著幾個隨從趕往了王帳。

等到羌渠趕到時,才發現左右穀蠡王,左右日逐王這些顯貴都已經趕到了,自己進帳時,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不善,羌渠心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些人都在覬覦單於之位,他自然也不會給這些人什麽好臉色,隻是理所當然地走到了最裏麵,找那個一臉慌張的侍衛首領問起情形來。

“單於他的傷口裂了,秦醫官正在裏麵。”被羌渠揪住領子,在一群貴族虎視眈眈的目光下,那被新任命的侍衛首領結巴地答道。

“傷口裂了。”一眾貴族都是眉頭皺緊了,以前單於的傷口就開裂過幾回,不過都給救了回來,隻是不知道這一次還有沒有得救,想到這裏,幾個有能力爭奪單於之位的顯貴都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羌渠,算起來他們也是虛連提一脈,和羌渠也算是兄弟叔侄的關係,不過在權力麵前,誰都不會講什麽親友之情。

一時間氣氛沉默得可怕,其他的貴族此時也俱是心中盤算起來,若是單於死了,自己該站在哪邊,羌渠雖然是左賢王,可是他在鮮卑人手裏連吃敗仗,窩囊至極,而且現在他手裏的五千兵力雖然是各部裏最雄厚的,不過左右穀蠡王他們也不會比他差太多。

就在一眾貴族想著單於死後,如何爭權奪利的時候,曹操終於到了,他刻意來晚了一些,現在南匈奴內遷並州,再加上南匈奴此時的情勢,在大單於之位上,帝國才是最有說話分量的。就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他一進帳,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目光裏藏著渴望。

曹操隻是和羌渠還有幾個顯貴打了聲招呼,接著便露出了一副沉痛的姿態道,“沒想到我剛剛和大單於談好出兵的事情,大單於便?”說到這裏,曹操歎息了起來。

“出兵?”一眾貴族都是皺起了眉頭,說實話他們並不願打仗,不過當曹操順勢說出他曾像屠特若屍逐就單於提出的出兵條件時,那些貴族都是立刻目光炙熱了起來,一個士兵三千錢軍餉,每殺一個鮮卑士兵,就是一千錢,這讓他們都是被這豐厚的條件給震驚了,對於將士兵當作私人財產的他們來說,這最後的得益都是歸屬於他們,想到這裏,他們貪婪的內心都是蠢蠢欲動了起來。

“大單於歸天了。”這時,從內帳裏走出的幾個大單於的心腹和醫官一臉慘淡的神情,頓時整個帳內都混亂了起來,不管是否真地為屠特若屍逐就單於的死感到哀傷,至少每一個人都露出了哀戚之色。

“諸位,我以為當務之急是重立大單於,發兵討伐鮮卑,為老單於報仇。”貴族中,有人開口道。曹操看著那人,知道他是羌渠的死黨,果然那人隨後就以羌渠是左賢王,是名正言順的單於繼承人,要求所有人立刻擁立羌渠,同時請曹操幫他們上奏朝廷,確立羌渠的單於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