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長城以外,三萬多南匈奴大軍就地駐紮以後,很快就得到了羽林第十二軍團押送的軍餉,由於各部首領為了從麾下士兵身上撈到足夠多的好處,一般都對士兵宣稱這次他們出征隻能拿到一千錢至一千五百錢,因此當羽林第十二軍團大張旗鼓地宣布每人發餉三千錢時,很快便引起了普通士兵對自己首領的不滿。

這場發餉風波最後在左右日逐王,左右穀蠡王等大貴族聯手下給壓了下去,參戰的士兵每個人最後到手隻有一千五百錢,在這種不滿情緒的推動下,羽林第十二軍團在三萬大軍裏招募人員時,那些有人頭功的南匈奴士兵大多都毫不猶豫地投靠了帝國,最後這三萬多南匈奴大軍裏,一下子就有近四千名各部的勇士脫離了原本的部落,雖然那些部落首領對此頗有微詞,可是看在朝廷為這些士兵出了贖身錢,再加上羽林第十二軍團的武力威脅,也就隻有接受這種安排。

秋末,四千被征入帝國羽林第十四軍團的南匈奴士兵進入了長城,在帶隊的帝國軍官和參謀帶領下,去各自的部落取了家眷,送往雁門關內的並州內地,為帝國蓄養牲畜。這樣一來,大約兩萬多南匈奴人被打亂了原本的社會秩序,按照帝國的製度重新編了村落,以牧場的方式在並州內陸安家落戶。

僅僅是四千南匈奴精銳進入雁門關的三天後,曹操和段熲便展開了收編南匈奴最後一步重要的計劃,鏟除所有他們認為有威脅的南匈奴貴族,一直以來,對於帝國來說,對付草原民族最大的難題便是他們分布於各處,一擊不中,遠遁千裏,若是不能打成殲滅戰,擊潰戰是毫無意義的,孝武皇帝時期,衛霍何等強橫,可到最後,那一代的英豪故去,北匈奴便東山再起,重新侵略帝國邊境。

不過現在,曹操和段熲不需要為此而擔心,現在南匈奴四十萬的人口都集中在兩道長城防線之間,其主力軍隊在進入長城後便被遣散了,再加上有羌渠這個熟知南匈奴情勢的左賢王在,他們根本不怕南匈奴人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四十一萬人丁,男子隻有十七萬。”曹操看著南匈奴人進入長城時,戍卒部隊做出的統計,自語間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按照並州目前兩百餘萬的人口,想要做到萬無一失,這十七萬男丁,起碼要去掉一半。

看著曹操那不經意間露出的冷酷笑容,段熲忽然覺得曹操很適合接替自己的職務,這個年輕人,做事雷厲風行,最重要的是心狠手辣,從不講什麽仁義道德,在戰場上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統帥。

對於南匈奴各部的貴族來說,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大單於的確立,按照規矩應該由左賢王接任,不過羌渠這位在鮮卑人手裏屢屢吃敗仗的左賢王在各部貴族中沒有多少威信,因此大單於之位最後還是要看朝廷的意思。

三天後,南匈奴各部貴族們聚集在了王帳內,幾乎整個南匈奴有點實力的人物都到齊了,而曹操則帶著部下也赫然在座,本來這次大會就是他以天子之命召開的。

羌渠坐在曹操下首,看著左右穀蠡王,左右日逐王等人,麵色陰沉,心裏想著等會該如何處死他們,不過落在左右穀蠡王和左右日逐王等人眼中便成了他自知坐不上大單於之位而心情惡劣,因此看向羌渠時臉上都露出了幾分嘲諷之色。

“諸位,天子已經下達了旨意,確立了貴族的單於。”曹操看著到齊的各部貴族,站了起來,朗聲道,接著從一旁部下的手中接過了早就準備好的詔書。

“接詔吧!”看著露出了貪婪目光的左右穀蠡王等人,曹操眼中露出了幾分戲謔之意,展開了明皇色的詔書,頓時滿帳的南匈奴貴族都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左賢王羌渠忠公體國……”曹操隻是念出羌渠的名字,跪在地上的南匈奴貴族們在一刹那間都是變了臉色,心裏震愕。

詔書並不長,曹操又念得極快,幾乎是那些南匈奴貴族還未回過神來,羌渠便已叩謝接旨了,拿著明皇色的詔書,羌渠看向了還規則地上的左右穀蠡王和左右日逐王,一臉的誌得意滿。

“我不服!”左右穀蠡王,左右日逐王幾乎是同時跳了起來,看著朝他們陰惻惻地笑著的羌渠吼道,他們怎麽想得到膽小如鼠的羌渠到最後會成了大單於,更何況他們以前沒少奚落過這個沒用的左賢王。

“此乃天子之命,你們憑什麽不服。”看著瞪著眼睛的左右穀蠡王等人,曹操原本還笑著的臉色一下子變冷了下來,細長的眼裏露出了凶光。

看著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曹操,左右穀蠡王和左右日逐王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們不是傻子,眼前這一出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朝廷從一開始就打算扶羌渠上位。

見左右穀蠡王他們臉色一變,突然變得沒有生息,曹操也不由心裏冷笑,這幾個人倒還不是太蠢,知道情勢不妙,便打算脫身回去再做打算,不過可惜的是他不會放過他們。

看著強行忍耐,承認羌渠單於之位的左右穀蠡王他們,曹操看向了身旁的羌渠,“大單於,我想接下來您是不是該清理一下貴族的叛徒。”

“那是自然。”羌渠聽著曹操的話,看向左右穀蠡王他們道,他本就不以武勇著稱,相反是南匈奴各部裏少有的具備政治眼光的人,他當然知道若是現在放過左右穀蠡王他們必然後患無窮,同樣他也知道自己和曹操合作,等於是斷送了南匈奴的半獨立地位,不過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是自己的榮華富貴和家族的前程,因此他毫無猶豫地選擇投靠帝國,更何況他的兩個兒子還在雒陽,若是自己不識時務的話,死的就會是他,在見識過屠特若屍逐就單於的死亡後,他的心裏就跟明鏡一樣。

“羌渠,你!”看著羌渠陰惻的神情,左右穀蠡王和左右日逐王都是心裏一緊,知道今日恐怕是鴻門宴,因此都是按上了腰間的刀柄,他們並不敢先動手,可若是羌渠想要他們的命,他們也不會束手就擒。

大帳裏,南匈奴各部貴族看著帳子內劍拔弩張的氣氛,都是明白過來,羌渠今日怕是要和左右穀蠡王他們撕破臉了,很快大帳內貴族們隱隱分成了兩派,那些羌渠一黨的人自然是站到了這位新晉的大單於一邊,而那些小部落的貴族在掂量了一下曹操所代表的朝廷力量後,也是大多都站到了羌渠一邊,至於其他貴族,隻有少數人到了羌渠一邊。

看著很快就涇渭分明的南匈奴貴族,曹操看向了羌渠,他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在南匈奴這麽不得人心,那些中大貴族裏幾乎沒多少人願意跟著他,雖然說現在底線還沒亮出,可也是在死不像樣子了些,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讓帝國以後省不少力氣。

檀石槐領著鮮卑大軍在南匈奴邊境時,曾派人要南匈奴投靠於他,一起劫掠帝國邊境,雖然說南匈奴最後拒絕了他,可是當時還是有不少人動過心思,現在羌渠要對付左右穀蠡王他們的借口也很簡單,那就是鮮卑大軍壓境時,他們曾和檀石槐暗中接觸過,打算出賣南匈奴,由於有心算無心,再加上曹操和一群參謀的幫忙,一切人證物證,說辭都編得合情合理,由不得人們不信。

“羌渠,你這個卑鄙小人!”左右穀蠡王他們叫罵了起來,接著便鼓動起了手下和身邊的貴族,他們不是蠢人,現在羌渠是擺明要給他們扣上一頂叛國的帽子,要至他們於死地,如今隻有和他拚了。

看著連辯解都不辯解的左右穀蠡王等人直接動手,曹操也不由佩服他們的膽子和魄力,不過他也不急,就在他們剛剛拔刀,打算殺過來時,大帳四周的帳布被撕裂,一排排的帝國士兵端著連弩圍住了所有的人。

看著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朝廷士兵,左右穀蠡王他們知道自己中了一個可怕的圈套,不過這時候他們才醒悟已經晚了,因為曹操已經冷酷地下令將他們全部射殺。

“叛國者,死!”對曹操來說,南匈奴已經是帝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左右穀蠡王他們的罪名就是最重的叛國罪,根本不需要廢話,直接殺了便是。

帝國特有的連弩發出了可怕的嘯聲,左右穀蠡王他們隻是揮刀格擋了幾下,便被射得如同刺蝟一樣,倒在了血泊裏,他們到死也想不到曹操和朝廷居然這般狠,敢直接殺了他們這些南匈奴大部落的貴族,不怕會激起叛亂。

此時先前站在羌渠一邊的貴族們看著左右穀蠡王這些平素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隻是片刻間便成了地上冰冷的屍體,一時間都是不由心驚膽顫,看著臉上猶自掛著笑意的曹操都是雙腿有點發軟,他們可還是記得這位年青的大人前一段時間還和左右穀蠡王他們交情不錯,收了他們不少的美女財物,哪想得他居然是個翻臉殺人的狠角色。

“各位,不必害怕,我隻是幫大單於除掉貴族的叛徒而已。”看著那些羌渠邊上的貴族們都是戰戰兢兢的害怕樣子,曹操臉上的笑意更濃,可是那些還活著的貴族心裏隻是愈加發冷,都是唯唯諾諾地點頭,形勢比人強,被那些持著連弩的朝廷士兵對著,他們就算膽子再大,也要掂量一下。

“如今左右穀蠡王,左右日逐王這些叛逆死了,自然要重新任命,不過這是貴族的內部事務,我就不插手了。”曹操手一揮,那些持弩的士兵一下子如潮水般退了個幹淨,而他自己則是和羌渠一禮後,也離開了大帳。

看著曹操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那些剩下的南匈奴貴族都是鬆了口氣,不過當他們看到大帳裏堆積的屍體,都是心裏一緊,接著看向了羌渠這位有著朝廷支持的大單於,現在他們都知道,自己能不能繼續安享富貴,就全在他身上了。

看著那些露出敬畏目光的貴族,羌渠心裏一陣舒坦,雖然他知道他們其實是畏懼朝廷的武力,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隻要他一日效忠朝廷,這些人就要怕他,敬他。

“曹大人的話,你們剛才也聽到了,左右穀蠡王,左右日逐王這些位子,現在全空出來了。”羌渠慢條斯理地說道,剩下的貴族裏,除了本來就是他一黨的,其他都是些聰明人,至少分得清情勢,他相信他們明白自己話的意思。

就如羌渠所預料的那樣,那些貴族都是目光炙熱了起來,誰都明白,朝廷恐怕是要將左右穀蠡王他們的家族連根拔除,用其他人取而代之,至於那些其他人自然是他們中的某些人。

“我願效忠大單於,鏟除那些叛逆!”剩下的貴族中很快有人開口喊了起來,左右穀蠡王他們雖然死了,可是他們的部落還在,這就是朝廷給他們的機會。

有人開口,其他人也都是立刻附和起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隻有按照朝廷的意思做,他們才能得享榮華富貴。

“各位果然都是忠勇之士,朝廷有令,這些叛逆部落的男女青壯都是一千錢一人,至於牛羊馬匹則是賞賜給各位的。到時論功行賞,再決定各位的功勳。”羌渠說出了帝國給他開出的條件,依然是出錢購買奴隸,以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聽著羌渠的話,幾個聰明的貴族已經明白,朝廷雖然除去左右穀蠡王他們,可是也不願意由他們吞並他們的部落人口而壯大,不過他們雖然明白,也沒有辦法,更何況牛羊馬匹,財物歸他們,再加上每個奴隸一千錢的賞賜,他們也總算不是太吃虧,心底裏盤算一下後,都是連聲應好。

大帳外,曹操看著夜空裏的星辰,想到南匈奴被吞並以後,帝國就可以著手經略西域,切斷鮮卑人最後的貿易通道,把他們困死在草原,不由笑了起來,等徹底平定草原,帝國就可以心無旁騖地發展,提升國力,最後揮師西進。

“大人,所有的人已經清理完畢。”就在曹操想著萬裏之外的貴霜和安息時,奉命剿滅左右穀蠡王等人隨行衛隊的羽林第十二軍團的軍官來複命了,羌渠雖然是個沒什麽聲望的左賢王,可是想要安排一千帝國士兵進來潛伏卻還是辦得到的,左右穀蠡王這次敗就敗在了他們沒有猜到帝國早有除去他們之心,而且下手狠辣,絲毫不留餘地。

曹操點了點頭,左右穀蠡王他們帶來的護衛雖然是些精銳,可也全是些酒鬼,再加上警戒不足,就算不用帝國士兵出手,那些下了毒藥的酒就能要他們的命。

片刻之後,羌渠領著一幫商量好的貴族出了大帳,讓他們安心在王庭過夜,派心腹回去集結軍隊,配合朝廷一起鏟除叛逆。

在入冬前,左右穀蠡王等人所屬的部落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遭到了羌渠帶領的軍隊突襲,由於有羽林第十二軍團配合,因此那些分散的大部幾乎連還手之力就給鏟平了,最後有近二十萬人被牽連進了所謂的叛逆案中,而這些人口中除去三萬老幼,其餘十七萬都是男女青壯,成了帝國的奴隸。

在這次動亂裏,除了左右穀蠡王他們的直係家族被殺,其他人死得不多,那三萬老幼被分到了各部,至於十七萬男女奴隸,其中的近八萬男子被拆分後送往各州郡作為修築道路和水利工程的苦力,至於剩下的女子,則送往幽州和並州內陸給那些中原遷進來的光棍做老婆。

帝國目前的人口結構並不正常,雖然有著近六千萬人口,可是由於過去政治黑暗,再加上人為造成的饑荒,導致流民中活下來的以身強力健的男子居多,再加上豪強富戶們三妻四妾,因此帝國目前起碼有著數百萬的適齡青年沒有婚配的女子,劉宏就把腦筋動到了周邊民族的頭上,凡是曾經和帝國為敵的,男的抓來做苦力,女的給帝國男子當老婆,進行民族大融合,反正自從華夏崛起以後,從黃河流域擴張到現在的帝國,老祖宗們一路都是這樣幹下來的,這無關什麽道德仁義,人都有族群國家之分,換通俗點講,那就是我們可以對別人這麽幹,但別人不能對我們這麽幹,聽上去很霸道很血腥很沒有道理,但卻是這個世界的真理,因為你不這麽幹,別人就會這麽幹。

當並州的奏章在入冬前送到雒陽,劉宏看到以後,心裏總算鬆了口氣,這次南匈奴的事情算是他給曹操一個考驗,現在看起來他幹得不錯,當然帝國在並州做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地道,狠狠陰了一把南匈奴,因此也招來了一些非議,不過劉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對他來說這些曲解儒家仁義的腐儒,很快就會成為過去式,所謂的仁義隻是對本族人而言,孔子最佩服的管仲,便是輔佐齊桓公和夷狄打了二十多年仗,殺了無數夷狄的狠角色,孔子的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本就是**裸的暴力征服以後,再進行教化,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說夷狄之有君不如華夏之無也。

在劉宏的授意下,雒陽的報紙很快便將南匈奴的事情渲染成了原左右穀蠡王等人狼子野心,意圖背叛帝國,在帝國軍人的浴血奮戰下,才平定了這次叛亂,帝國本著仁義寬大的精神,赦免了那些背叛南匈奴人的死罪,隻是罰他們作苦力贖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在鋪天蓋地的報紙宣傳下,那些質疑帝國做法的聲音連個水泡都沒冒起就給淹沒了,劉宏可沒功夫去培養什麽普世價值,人道主義精神,現在是公元二世紀,是血腥的冷兵器時代,遊牧民族就是一種病毒,他們隻會破壞先進的文明,除了殺戮和破壞,其他什麽都不會,在原本曆史的軌跡中,漢文明便是在遊牧民族的破壞裏,文明倒退,重建,恢複,再被破壞,緩慢地進行技術累積,到了清朝,對銅金屬的加工處理還不如漢朝,就連軍事地圖也不如漢朝,對研究曆史的劉宏來說,如果非要在這個時代給他指明敵人的話,那麽無疑,歐亞草原上所有的遊牧民族都是他的敵人,或者說他們是漢文明的敵人,如果說帝國是農田,那麽遊牧民族就是蝗蟲,這就是劉宏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在進入工業時代前,野蠻的遊牧民族對文明的農耕民族有著先天上的軍事優勢,不過他會親自粉碎這一切。

劉宏始終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那些非議帝國在並州做法的腐儒從頭到尾都沒有可憐過那些被貶為奴隸的南匈奴人,對他們來說,他們的死活並不值得他們關心,其實這些人就像是劉宏記憶裏的那個超級大國裏的街頭民主分子,他們隻是嘴巴上喊叫,更多的是出於表現自己的目的,至於那些受苦的人,他們漠不關心。當劉宏想到這一點時,忽然發現這些人也不是沒有半點用處,這些人便是用來對外族進行教化的最好人選,就像他記憶裏的那些人,作為一個中國人,卻信奉超級大國輸出的普世價值,如果帝國能培養一批人,輸出帝國的‘普世價值’,那將是儒學的最大貢獻,想想看,那些帝國以外的國家中,有人大喊為了‘大同之世’,我們要接受帝國的統治,反省自己,這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