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拔出了隨身佩帶的帝國軍刀,看著那兩個波斯武士,就像是對著兩具屍體一樣。那種近乎藐視一切的神情頓時激怒了兩名波斯武士,對視一眼後,兩人一左一右,兩柄彎刀在殿堂內帶起兩道淩厲的半月狀刀芒罩向呂布,一刀攻上,一刀取下,無論是角度還是時機都配合得堪稱天衣無縫。

劉宏的目光裏隱隱透出了幾分驚訝,因為這兩個波斯武士所用的合擊刀術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精妙,不過他並不擔心,隻是這樣的程度還是不足以威脅到呂布的。

麵對轉瞬即逝的兩道刀芒,呂布揮動了刀鋒,他原本並不擅長步戰,可是自從進了細柳營以後,在王越的調教下,一手刀術也是精進若斯,細柳營裏也隻有孫堅能在刀術上隱隱壓過他一線。

“叮!叮!”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起,呂布竟是後發先至,刀鋒蕩開那兩名波斯武士的彎刀後,後撤一步後,拉出出刀的距離後,手臂揮動間,刀鋒撕破空氣時發出了嘶嘶的恐怖聲音,那閃電般的斬擊劈向了兩名波斯武士。

一連串的悶響聲連環響起,原本搶先進攻的兩名波斯武士此時居然反被呂布給逼得不斷後退,隻能用彎刀格擋那一刀比一刀快的斬擊,兩人都看得出呂布的刀術並不是走精妙的招式,而是純粹以力量和速度壓製人的霸道刀術,兩人自問若是年輕二十歲,必然能聯手讓這個狂妄的青年敗北,可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承認這種近乎暴烈的刀術是他們的克星。

一連二十七刀,呂布連進十三步,他天生神力驚人,而且身高臂長,一旦被他先手攻出,對手若是力量不及他,便連半點抵抗之力都沒有,隻有飲恨當場。

看著取勝隻在刹那間的呂布,劉宏看向王越時,露出了幾分讚賞之意,呂布用的刀術是王越專門為帝國士兵所創,刀招化繁為簡,卻偏偏威力驚人,最適合沙場搏殺,那兩名波斯武士雖然不俗,可是他們遇到了呂布這個近乎怪物般的存在,也隻能算他們命犯煞星。

“哐當!”“哐當!”在呂布連綿不絕的劈斬下,兩名波斯武士終於再也禁受不住彎刀上傳來的可怕力量,彎刀脫手飛出掉在地上,虎口處鮮血淋漓。

呂布沒有順勢砍下兩人的腦袋,而是還刀入鞘,空手擰斷了兩人的脖子,按照劉宏的命令留了他們全屍。

安清沒有想到呂布居然真地殺了自己的兩名侍衛,他看向一臉平靜的劉宏,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慌亂,“你不怕王法嗎?”安清在大漢居住了二十多年,雖然平時一直在白馬寺內翻譯典籍,不履世事,可是也知道當今天子最重法度,因此自建寧以後便很少有人敢明目張膽地犯法。

見安清在天子麵前說王法,王越等人都是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他,那兩個死掉的波斯武士居然敢在他們麵前向天子拔刀,本身已經是罪大惡極,沒有株連到他,已經是天子的恩典了。

隨行的兩名僧人,沒想到劉宏一行人到了安清大師的譯經居所,不是來請教學問,反而是殺了安清大師的護衛,都是嚇得臉色煞白。

“安清先生,我想現在我們可以不受打擾地好好地談一下了。”劉宏沒有回答安清的問題,隻是隨意地開口道,接著讓王越他們把兩具屍體抬了出去。

“施主!”看到劉宏要和安清大師獨處,兩名隨行的僧人剛想開口阻止,就被殺了兩名波斯武士的呂布一瞪,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看著闔上的兩扇殿門,安清恢複了冷靜,隻是淡然地朝自己麵前的劉宏一請,坐了下來,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找我究竟有什麽事情?”

見安清那麽快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的樣子,劉宏笑了起來,坐下後道,“安清先生不愧曾是安息國的大王,隻是我不明白安清先生為何要舍棄王位。”劉宏並不相信安清是真地甘於平淡,一個能漠視跟隨自己二十多年忠誠部下性命的人,又豈會是簡單人物。

感受著麵前青年公子那突然間冷冽如刀的目光,安清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除了死去的父王和大祭祀外,這是第三個看穿他本心的人,想到這裏他放在桌案下的手背上青筋劇烈地跳動起來。

“公子究竟是什麽人?”壓抑住心裏的不安和躁動,安清沒有回答劉宏的提問,隻是沉聲問道。

“看起來安清先生果然不是如傳言中那樣甘願讓出王位的。”看到安清眼中一閃而過的烈芒,劉宏搖頭道,他本來來見這個來大漢的原安息國王,便是因為安清的身份可以利用,不過現在看來,安清並不是甘於受到利用的人,讓他不得不修改原來的計劃。

看著麵色一變的安清,劉宏站了起來,俯視著有些詫異的安清道,“我要殺你,就如踩死一隻螞蟻,所以不要給我殺你的理由。”說完,轉身離去。

看著麵前的背景,安清的後背被冷汗打得濕透,抓著衣襟的手抖得厲害,他剛才的確對這位青年公子起了殺機,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如果自己出手的話,死的那個人絕對是自己。

隨著大殿的門打開,劉宏回頭朝麵色有些發白的安清道,“對了,不要再翻譯那些浮屠教的典籍,我很不喜歡浮屠教。”

“公子?”看著走出的天子,王越等人迎了上去,他們沒想到天子那麽快就出來了。

“何人敢在寺內行凶!”就在這時,安清所在居所的院落外,傳來了人聲,劉宏抬頭看去,原來是幾個來寺內找僧人談論浮屠教經義的名士。

等走到院落裏時,看著王越等一群穿著武士常服的大漢,那幾個被僧人帶來的名士一下子沒了聲音,他們一眼就看得出眼前這群人絕不是什麽善主,尤其是他們腰裏佩戴的虎頭黑鞘長刀,是軍中才有的,這一下子就讓他們打起了退堂鼓。

劉宏不屑和這些人計較,隻是看向王越道,“召童淵他們過來,給朕封了白馬寺。”

就在劉宏吩咐王越的時候,那幾個名士裏有人認出了張角這個原太平道的大賢良師,以為是他來找白馬寺和浮屠教的晦氣,不由都是議論起來。

得到天子之命的王越,從腰間解下了太研院裏帝國方士精煉的傳訊煙花後點燃,隨著一聲嘯響,天空裏出現了蒼龍圖形,醒目至極。

白馬寺外五裏處的雪地裏,駐停的羽林第一軍團第一旅的士兵們立刻翻身上馬,打著鮮豔如血的帝國軍旗,馳向了遠處的白馬寺。劉宏雖然不喜歡出行時像以前的天子那樣大張旗鼓,鋪張浪費,可是隨行的護衛兵力卻是必帶的,隻不過不是直接跟著自己,而是藏在暗處不遠的地方,以騎兵的速度,也就是幾分鍾的路程而已。

空中突現的蒼龍圖形,讓白馬寺內的僧人和來上香的香客們都是驚愕莫名,不少人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上,磕起頭來。

所有人中最為震撼的便是那幾個名士,他們是聽說有人在安清大師的譯經居所殺人,才急忙地趕來,可是哪裏想到卻看到了這麽一幕神異的景象。

隨著傳訊煙花放出,王越等人都是扯去了身上的武士袍服,露出了清一色的黑色軍服,肩章上的三爪龍徽看得那些名士直接傻了眼,他們不懂煙花是什麽東西,可是這些肩章上的三爪龍徽他們卻非常明白意味著什麽。

安清也走出了居所,他看著麵前穿著黑色軍服的王越等人,不由看向了劉宏,這時王越已經朝他和那些名士大喝了起來,“大膽!”

聽到麵前的白衣青年竟然是天子,安清和那些名士都是臉色變得蒼白一片,連忙跪倒在地上,叩頭參拜。

“都起來吧!”劉宏揮手道,他表露身份,便是打算直接對安清來硬的,不管如何安息王室的血統是他必須取得的。

安清站了起來,看著麵前不過弱冠的劉宏,此時才明白那句“我要殺你,就如踩死一隻螞蟻!”一點都不假,自己的護衛居然敢在大漢天子麵前拔刀,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想到這裏,安清心裏複雜了起來,他不知道這位大漢天子找到自己是為了什麽事情,但想來絕不會是什麽好事,可是這也是他的一個機會。

隻是片刻間,趕到的羽林第一軍團第一旅已經闖進山門,控製住了白馬寺,這時那些寺廟裏的香客才知道天子就在寺內,聯想到剛才天上那條伴隨雷聲出現的蒼龍,都是連忙跪在地上,神情誠惶誠恐。

白馬寺的主持匆匆忙忙地趕來,可是還未等他靠近院落,就被帝國士兵們攔住了,對於院落外的**,劉宏並不在意,那些貴霜的浮屠教學者帶來的不過是建築風格以及文藝,真正實用性的東西幾乎沒有,因此他毫不在意現在就毀掉這個沒有絲毫價值可以榨取的教派。

“張角,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劉宏朝一直在旁側立的張角吩咐道,這將是張角最後一次在雒陽處理宗教事務,很快這位有些偏執狂的狂信徒將被他派往西域傳教,在帝國軍隊完成徹底征服西域的準備前,經濟文化宗教方麵要首先展開攻勢。

“安清,跟朕走吧!”劉宏看了眼在邊上默然不語的安清,開口說道,接著在王越等人的護衛下,離開了白馬寺。

原本來白馬寺的香客們以為天子駕臨是件好事情,可是當張角向他們宣布浮屠教為邪教,天子下令封閉白馬寺時,這些本就信仰不怎麽堅定的香客們立刻和浮屠教脫離了幹係,至於那些僧人和名士,在張角冠冕堂皇的說辭下,也都是啞口無言,至少浮屠教的教義的確是有悖千百年來的傳統,且不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剃了頭發是大不孝,更重要的是浮屠教叫人出家,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光這一條做些文章,就能讓浮屠教在大漢徹底完蛋,以前白馬寺和浮屠教能存在是因為當年的孝和皇帝信佛,可是現在新天子擺明是要滅浮屠教,以他們那點可憐的根基根本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隻能認命。

浮屠教被禁之後,白馬寺很快就改頭換麵成了道教的道觀,倒也省了重建的麻煩,至於那些佛像則被融化,重新鑄成了官錢,帝國新添的有關道教的律法裏明確規定神像不得使用金銀等貴金屬鑄造,至於其他外國教派則休想在帝國生存,進入大漢的外國人,隻能相信帝國的道教,對劉宏來說,他不反對和外國進行經貿和技術上的交流,但是宗教是絕不能容許的,在眼下的這種時代,宗教比什麽武器都可怕,至少在原本的曆史軌跡裏,外來的宗教給中國帶來了不少麻煩,西北邊疆的不穩定很大程度上和宗教有關,宗教本身就代表著文化,而當這種文化和主體民族的文化格格不入時,必然會造成各種問題。

浮屠教的被禁,在帝國的輿論界倒也掀起了一場爭辯,不過為浮屠教辯護的人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先不說浮屠教的教義本身有悖於帝國人們的傳統,光是當年孝和皇帝勞民傷財建白馬寺就讓不少士大夫對浮屠教沒有好感,再加上現在整個帝國的報紙刊物都掌握在朝廷手裏,幾乎帝國百姓能看到的報紙上都是一麵倒地對浮屠教進行口誅筆伐,對於帝國高層的官僚精英們來說,帝國的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根本不需要外來的文化摻和,若是傳入一些實用的技術倒還有些價值,那些外國的宗教文化不適合帝國,隻會讓帝國陷入混亂。

在劉宏心目中,一個強大的帝國必然是保守的,中國便是因為在五胡亂華以後沒有守住中華道統,儒家裏的一些消極思想和佛教結合,再加上唐朝愚蠢的開放政策,原本受到打壓的胡人在唐朝的資助下崛起,直接導致了中國之後的災難,而唐朝,也僅僅隻是在高宗後期到武則天稱帝的前期,國勢達到鼎盛,至於天可汗李世民,也隻是靠篡改史書而名垂千古,唐朝那隻是曇花一現般的強盛和強漢根本沒法相比。(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多查些唐朝和李世民的資料。)

被勒令居住於皇宮的安清根本不知道大漢天子究竟打什麽主意,他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這位大漢天子似乎沒有惡意,不但沒有為難他,反倒是好吃好喝地供著他,而且而給他安排了數名美貌的女子,饒是他禁欲多年,最後也失陷在了溫柔鄉裏。

安清每日的起居都在劉宏派出的密探監視下,尤其是他和那十餘名宮女的**更是被完整地記錄下來,同時還有他每日的飲食等等。

建章宮裏,劉宏看著坐在一側的華佗道,“你的藥方到底管不管用?”劉宏之所以把安清帶回皇宮,在他的食物裏放催情和壯陽的藥物,為的就是讓他能早日有子嗣出生。

“陛下不必急,臣能保證那方藥劑絕對有效。”華佗並不知道天子讓他開的那藥的具體用途,還以為是天子自己所用,因此說話時頗為小聲。

看到華佗那樣子,劉宏不由皺了皺眉道,“別想歪了,朕還不需要用你那藥。”不過話說出口之後,又覺得自己好像失態了。

“是,陛下龍精虎猛,自然是不需要臣的藥的。”華佗看到天子似乎有些惱怒,連忙道。

看著一臉惶恐的華佗,劉宏最後隻能無奈地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喏!”聽到天子讓自己離開,華佗趕忙行禮後離開了。

“文和,出來吧!”等華佗離去後,劉宏朝一旁的殿柱後的陰影說道。

“安清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自從知道安清這個原安息王的身份後,劉宏就讓賈詡去調查有關安清的一切,畢竟要奪取整個西域,就要和安息發生交集,手上多一張牌也是好的。

“從傳言看,安清在安息的名望極高,從小聰慧,宅心仁厚,不喜歡政事,後來當了安息國王後,把王位讓給了自己的叔叔,才來到大漢。”自從天子讓自己去查安清的底細,賈詡就知道天子是在下一盤大棋,而安清便是一枚上等的棋子。

“傳言可信嗎?”看著賈詡,劉宏冷笑著道,那個安清不過一直都是在偽裝罷了。

“傳言當然不可信,陛下。”賈詡說話間,從懷裏摸出了手下匯總的有關安清的報告,裏麵他剔除了那些無用的信息。

接過報告,劉宏仔細看了起來,很快他臉上露出了笑意,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個原安息國王不是自願讓出王位的,想想也是作為一個龐大帝國的國王,怎麽可能心甘情願地背井離鄉,跑到萬裏迢迢的異國當個僧人,從安清的父親開始,他的叔叔就已經掌握了安息的軍政大權,到了他登上王位時,更隻是一個傀儡而已,沉迷浮屠教,讓出王位,一切都隻是他做出的假象而已,在這個世界,羅馬是安息的敵對國家,而貴霜又和安息離得太近,隻有大漢才是他可以躲過追殺的安身立命之所。

放下賈詡分析後得出的報告,劉宏朝他道,“朕每年給密諜司撥的巨款總算沒有白費,這些情報想必花了你不少功夫吧!”

“的確是花了不少功夫!”賈詡點了點頭,安清來到帝國已近二十年,他調動密諜司近半的人手找遍了雒陽城裏的每一個安息人,再加上密諜司在涼州和西域多方打聽,才在三個月裏得出了眼前這份報告。

“這個安清很能隱忍,日後留他不得。”劉宏將安清歸入了不可信任的名單裏,當然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裏,他還需要這位原安息國王好好地活著。

“文和,朕有一個計劃要交給你去做。”劉宏看著賈詡道,“朕給安清安排了十幾個宮女,為的便是要讓她們生下具備安息王室血統的男孩,等安清死後,他們便是朕用來對付安息的棋子,但是這些棋子要有用,就必須讓他們的身份被安息人得承認,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賈詡點了點頭,“臣會想辦法讓安息國內的百姓知道安清受了國王的迫害,而逃到大漢娶妻生子的消息,不過光臣和密諜司去做這件事,恐怕還不夠。”

“你隻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足夠了,其他事情,朕會想辦法。”劉宏看了眼賈詡,開口說道,隻要那些宮女產下安清的子嗣,他就會將安清放到台前,同時通過官方渠道將安清的消息傳到安息帝國,當然至於安息民間那些抹黑現任國王,和為安清造勢的消息就要靠賈詡和密諜司去辦了。

“那麽陛下如果沒有其他吩咐的話,臣就先告退了。”賈詡在了解了天子的意圖後,心裏興奮了起來,天子要下的這盤棋果然夠大,那些棋子能起到作用起碼也要十幾二十年後,這段時間裏足夠帝國做更多的準備,安息帝國,遠在萬裏之外,難以征服其土地,那麽將他分裂成數個小國,而帝國在其中扮演勢力平衡的角色便是最高明的做法,天子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提前那麽多年就在布局了,想到這裏,賈詡忽然覺得也許二十年後才是帝國最輝煌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