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交州日南郡,羽林第三十軍團,第九旅駐軍營地,佩倫尼斯和身邊的部下,看著麵前排成五列的塞裏斯士兵手中執著的十字弓,目光中透露著恐懼,就在剛才這些塞裏斯士兵為他們演示了他們手中稱為‘弩’的遠射兵器的威力。

在短短的片刻間,二百五十名塞裏斯士兵手裏的‘弩’就宣泄出了七百五十枚箭矢,精準地命中了兩百米外的目標區域,這種可以一次擊發三枚箭矢的‘弩’射程和威力遠遠超過了佩倫尼斯和他的部下以前所知道的任何一種單兵遠射武器。

走到遠處的蒙著牛皮的木靶處,佩倫尼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拔下射入的箭矢,他花了不少功夫,才讓孫清答應給他演示了‘弩陣’。

看著手中做工精致的三棱錐形純銅箭頭,佩倫尼斯忽然覺得東方帝國比他想象中更加強大,雖然武器並不能完全代表一支軍隊,可是他必須承認,如果羅馬軍隊遇上塞裏斯人的軍隊,起碼在短兵相接前,所受到的損失將是他們過去在戰場上遇敵時的三倍以上,而且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羅馬唯一能夠用來對抗這些遠射武器的隻有奧特加弩炮,不過弩炮是攻城武器,根本不可能大規模使用,而塞裏斯的軍隊可以輕鬆地組織起數千人甚至數萬人的弩陣,光是用想的,佩倫尼斯就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和塞裏斯軍隊的弩陣相比,那些帕提亞弓騎兵手裏的弓箭簡直就和玩具一樣。

對於佩倫尼斯想要得到一具大黃參連弩的請求,孫清斷然拒絕了,給這些羅馬人演示弩陣,展現帝國軍力,是經過天子和樞密院授意的,不然的話,就算佩倫尼斯再請求他也不會讓一個隊的士兵專門為這些羅馬人演示弩陣。

雖然不能得到一具十字弓,但是佩倫尼斯和他的士兵得到了試射的機會,當他們扣動懸刀,感覺著弓弦傳來的震動感時,都是看著呼嘯而出的箭矢很快消失在遠處而感到驚訝,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士兵,雖然隻是一次試射,可是他們卻明白,隻要箭矢足夠,塞裏斯人的弩陣配合上他們其他的兵種,可以輕鬆地擊潰同等人數下的羅馬軍團。

佩倫尼斯得出了一個沮喪的結果,不過他很快慶幸,東方帝國距離羅馬是如此遙遠,擁有這樣一位強大的盟友,是羅馬的榮幸。

看到佩倫尼斯他們眼中露出的敬畏,孫清想起了細柳營裏曾經流傳很廣的一句話,絕世名劍,隻有當它躺在鞘中時,才具有最大的威懾力,一旦拔出來,也不過隻是一把鋒利的劍而已。

夜晚,佩倫尼斯在點著的燭燈照明下,寫著自己的日誌,雖然他還是不太習慣使用毛筆,不過卻已經可以用毛筆寫出流利通暢的拉丁文來。

今天我看到了被塞裏斯人稱之為‘弩’的遠射兵器,這是一種遠超我想象的武器,它的有效射程在兩百米以上,威力卻和帕提亞騎兵在三十米內的穿射相當,甚至更強,擁有這種武器並大量裝備的塞裏斯軍隊紀律嚴明,擁有高超的軍事訓練和戰術素養,可以說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

另外根據我所認識的塞裏斯將軍的講述,奉命鎮守南方荒蠻邊境的他們隻是東方帝國的三流部隊,塞裏斯真正的精銳是他們的皇家近衛軍,一共十二萬五千人規模的常備軍,除此以外,還有沿著漫長的北方邊境線駐紮的十支軍團是僅次於皇家近衛軍的強大部隊,此外就是和他們一樣分布在帝國各處的十支軍團,我粗略地計算了一下,東方帝國所擁有的正規常備軍,已經接近四十萬人,如果算上他們龐大的後備部隊,塞裏斯人擁有的軍事力量是恐怖的,遠遠在羅馬之上。

寫到這裏,佩倫尼斯停下了手中的毛筆,他知道自己回到羅馬以後,所記錄的這些情況一定會被元老院裏那些蠹蟲一樣的貴族視為危言聳聽,不過他很慶幸,奧古斯都是位睿智而富有遠見的人,在元老院發布演講以後,沒有理睬那些愚蠢而短視的人所叫囂的征服東方帝國,得到絲綢行省的狂妄之語,佩倫尼斯甚至在想,如果當初亞曆山大帶著他的遠征軍越過印度,進入東方帝國,或許他的屍骨會在東方帝國的某處地方腐朽,湮沒無聞。

佩倫尼斯覺得孫清並沒有必要欺騙自己,可是他並不知道孫清對他說的帝國軍的數量隻有他口中的一半而已,雖然三十支羽林軍團都已組建了起來,可是除了經曆過戰爭的幾支軍團,其他都並不滿編,實際上帝國的精銳部隊數目還沒有超過二十萬。

遙遠的距離讓帝國和羅馬之間不太可能有直接衝突,但是劉宏始終相信實力才是讓別人尊重的根本,對於信奉實力的羅馬人來說,向他們展示強大的實力,才能讓他們明白一些事情,對於一個喜歡觀看角鬥士血腥廝殺的民族來說,軟弱無力就是最大的原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著所謂‘民主’傳統的羅馬人更崇尚強者。

和佩倫尼斯一樣,其他的羅馬人也在寫著他們的日記,有了便於書寫和攜帶的紙張,那些學者和貴族以一種高昂的熱情記錄著他們在東方帝國所見到的一切。

東方帝國真正的著迷之處,並非是它的物質,而是它的曆史,哲學和傳承的精神,我和其他人現在所處的是東方帝國的軍營,但讓我吃驚的是東方帝國的軍官們有著很高的學術修養,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藏書,上麵記錄著古代的聖哲所留下的教誨,他們時常閱讀這些典籍,以充實自己的心靈世界。雖然我還不能完全閱讀東方帝國的書籍,但是從那些軍官的隻字片語裏所表達出的塞裏斯聖哲們的精神世界已經征服了我,我想如果亞裏士多德,柏拉圖他們也在這裏的話,他們同樣會為之傾倒。

阿蒙尼阿·薩卡寫到這裏,停了下來,然後看向了書案上的論語和道德經,來自亞曆山大裏亞的他是柏拉圖學派的重要學者,對於哲學有著偏執般的研究欲望,東方帝國的哲學為他打開了一所前所未有的大門,盡管他現在所能看懂的章節不多,但是他卻已經深陷了下去。

和阿蒙尼阿·薩卡一樣的還有此次前來的斯多亞學派的學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儒家的思想和斯多亞學派有共通之處,同樣堅持道德,認為人民應該順從,但是和儒家思想比起來,斯多亞學派無疑要顯得簡陋許多,可以想象當這些斯多亞學派的學者看到理論完美的儒家典籍時,他們所受到的震撼,在他們還在為一些淺顯的問題爭論時,東方帝國的聖哲們已經建立了讓人驚歎的倫理道德體係,而這正是羅馬所欠缺的。

羅馬的學者們開始沉侵在學術的世界裏而不能自拔,他們每天虛心地向帝國軍官請教各種問題,但是帝國軍官們卻並不能解決這些問題,因為他們首先是一個軍人,之後才是一個對學術感興趣的普通人,而他們中觀看儒學書籍,更多是砥礪情操。

羅馬使團中,那些對學術不感興趣的貴族原本應該會對等待的生活感到厭倦,可是軍營裏幾位帝國軍官私人收藏的小說和以故事連載為主的報紙卻讓他們忘記了一切,而整個使團裏唯一算是精通漢語的安東尼在幫助佩倫尼斯學習漢語之餘,便成了這些貴族專門的故事翻譯官,他每天需要不停的地為他們講上三個小時的故事,這讓安東尼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啞了,好在這些貴族每天還有五個小時同樣在學習漢語,不然的話他想他也許還未到達東方帝國的首都,他就已經被累死了。

就在羅馬人在期待中等著東方帝國的艦隊前來接他們前往繁華的塞裏斯都城時,那些商人紮營的海灘上發生了一件讓他們覺得羞恥的事情,那些鄙俗的商人和水手居然試圖去找那些土著女孩尋歡作樂,可是那些蠢貨忘記了這裏是東方帝國的領土,塞裏斯軍隊受他們皇帝的命令保護這片領土和居住在這裏所有的合法居民,而他們冒犯土著女孩的行為直接被塞裏斯的士兵當成了對東方帝國的挑釁,更該死的是那些蠢貨還試圖逃避懲罰。

“我知道他們在大海上航行很久,需要女人,但是這裏的女孩不是妓女,而且這裏是大漢的領土,佩倫尼斯大人,我想您的船隊裏,可能要失去三個人了。”孫清的神情不善,雖然那三個人沒有成功,而是被村民發現,逃回了海灘的營地,但是在他的轄區內出現這種事情,無疑讓他很惱火。

“孫將軍,對於這次的事件,我很抱歉,您可以用東方的法律對他們進行製裁,我不會幹涉。”佩倫尼斯讓安東尼翻譯了自己的意思,心裏不斷地咒罵那些該死的商人和水手,若不是為了羅馬的尊嚴,他絕不會承認這些混蛋是他船隊的一員。

最後在孫清親自下達的命令裏,那三個藏在營地裏的人被搜了出來,當著佩倫尼斯的麵宣讀了罪狀,然後砍掉了他們的腦袋,倒是讓那些下岸的商人和水手都是被震懾住了,至少沒人再敢想女人。

對於孫清的處置辦法,佩倫尼斯還算滿意,至少這位塞裏斯將軍是在通知了自己之後,才和自己一起去營地抓捕了三人,至於他們的死罪也是他的意見,佩倫尼斯知道對於那些商人和水手來說,隻有死亡才能讓他們清醒地意識到他們現在是在一個強大帝國的領土上,想要找女人,就得守規矩,這裏沒有妓女的話,他們隻能忍耐。

大約在日南郡逗留了一個月之後,以飛雲和蓋海為旗艦的長江水師到達了交州,他們不但是奉天子的命令接羅馬人上雒,同時也是向羅馬人炫耀帝國的海軍實力,雖然長江水師目前還稱不上海軍,可是飛雲和蓋海這樣的巨型樓船以及隨行的艨艟和鬥艦這些大型艦隻起碼能讓不知道底細的羅馬人感到敬畏。

海灘上,佩倫尼斯和使團的一行人都是眺望著海平麵,根據東方帝國驛站傳來的消息,今天東方帝國的海軍就會到達,他們都有些迫不及待。海灘上,大批的商人和水手開始撤營登船,對這些商人來說,盡快和塞裏斯人交易是他們目前最渴望的事情,從使團的人那裏他們知道,東方帝國除了絲綢,還有茶葉和瓷器以及紙張,每一樣東西都是可以讓羅馬的貴族為之瘋狂的東西。

在焦灼的等待中,海平麵上出現了黑影,帝國的樓船巨艦飛雲和蓋海出現在了羅馬人的視線中,很快以海運貿易而著稱的羅馬人被出現的巨大船舶給震驚裏,他們的船隊裏,最大的船,長度也不超過五十米,可是他們眼前的塞裏斯巨艦卻起碼有一百米長,他們無法想象塞裏斯人是怎樣建造出如此龐大的巨艦的。

佩倫尼斯和羅馬近衛軍士兵心裏最後的僥幸也破滅了,東方帝國所展現出來的軍事力量已經徹底淩駕於羅馬之上,不但陸軍如此,就連海軍也同樣是。

當飛雲和蓋海挨近了羅馬人的船隻以後,在近距離的比較之下,更加顯得兩艘樓船的巨大,很快艦船上就降下了船板,幾名穿著軍服的長江水師軍官下來,以正式的禮儀把佩倫尼斯他們接上了船。

直到上了甲板,大多數人才從震撼中清醒過來,當佩倫尼斯俯視著腳下矮小了一大截的羅馬式船隻以後,不由感歎自己幸好有著一顆強健的心髒,不然的話也許他會吃驚而死。

“天呐,那些塞裏斯人是怎麽造出這船的,難道是波塞冬的恩賜。”看著起航的塞裏斯巨艦,跟在後麵的羅馬船隻上,水手們都是發出著驚歎聲,長期在地中海航行的他們幾乎見到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船隻,可是卻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船隻。

“這裏是傳說之國,發生什麽奇跡都有可能,快給我去張帆,要是跟丟了,我就把你扔到海裏去喂鯊魚。”甲板上,船長和商人們罵著發呆的水手們,他們可不想跟丟了塞裏斯艦隊,失去大賺一筆的貿易機會。

巨大的船體自然能讓艦隻在海平麵上行駛得更加穩定,對於有著一段不美好的海上航行經曆的羅馬使團的人們來說,在塞裏斯巨艦上,簡直就和平地上一樣,當然這隻限於好天氣而已,若是遇上風暴,什麽船都一樣,隻不過在塞裏斯巨艦上,他們不需要擠在一塊,忍受別人的嘔吐物吐到自己身上。

在佩倫尼斯的記錄上,東方帝國的強大又再一次地被提高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羅馬永遠都不該和東方帝國為敵,保持雙方之間的良好關係和友誼才符合羅馬的利益。

一個月的近海航行很快就結束了,當飛雲和蓋海帶著龐大的船隊駛入長江口時,羅馬人甚至以為他們進入了東方帝國的內海,可是當他們得知自己所航行的水域隻是一條河流時,包括佩倫尼斯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劉將軍,冒昧地問一句,我們所在的河流究竟有多長?”佩倫尼斯最後還是忍不住讓安東尼向前來接他們上雒的劉備詢問起長江的情況來,當得知長江差不多有四千羅馬裏那麽長的時候,他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東方帝國的領土到底有多大,事實上當艦隊沿著近海航行了一個月以後,他就有種感覺,東方帝國的領土會龐大到讓人難以置信。

劉備仔細想了一想之後,做出了回答,而他的回答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佩倫尼斯和翻譯的安東尼還是被嚇到了,因為他們在將東方帝國的領土和羅馬做了比較之後,發現東方帝國的領土是羅馬的十倍以上。

其實劉備口中的疆域隻是帝國控製的區域,包括了西北和南方大片的空曠無人地帶,如果隻是單純算人口聚集的地區,領土也不過是羅馬人的四到五倍左右,不過對帝國的人們認知來說,在地圖上劃進帝國的區域就是帝國的領土,雖然現在還很荒涼,可是以後人多了,遷移過去不就行了,劉宏登基以後對於民間最大的影響應該就是關於這種領土思想,至少帝國人口稠密的地區,不少百姓都知道在帝國的南北兩端有著大量的無主土地,那些都是留給他們的子孫後代的,其他國家打那些地方的主意,就是想搶他們的財產,讓他們斷子絕孫。

進入長江水道以後,佩倫尼斯和那些他所厭惡的商人徹底告別,那些商船在長江水師的監督下,在揚州下岸,和帝國的商人們進行交易。

對於那些商人的交易,佩倫尼斯並不抱樂觀態度,東方帝國的物產太過豐富,塞裏斯人未必會對他們攜帶的貨物感興趣,在他看來也許隻有奴隸可以讓塞裏斯人有購買欲。

駛入長江以後,劉備本可以帶著佩倫尼斯他們沿著新開通的大運河一段北上,直達河東才下船走陸路,不過出於天子的授意,他隻是帶著佩倫尼斯他們見識了一下人工修建的大運河以後,便在袞州帶著佩倫尼斯他們領略帝國的風光。

幼年生活環境被改變的劉備雖然依然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和才能,可是卻也極大地影響了他的性格和精神,沒有喪父,反而可以說是生活在一個官僚家庭的他一直以自己的宗室子弟身份為榮,同時並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個貴族,因此他不可避免地和同時代所有帝國富裕階級一樣,認為這個世界隻有帝國才是最好的,是世界的中心,所以當他帶著佩倫尼斯他們這些羅馬人上雒時,總會時不時流露出一種優越感,不過他那極其具有風儀的待人接物的方式讓很好地隱藏住了這種有些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隻是讓羅馬人覺得他是熱情地在為他們介紹東方帝國的風土人情,而不是在炫耀什麽。

臨近雒陽時,羅馬使團裏,除了佩倫尼斯和其他幾個作為使團的重要使節,其他人都已經換上了一身絲綢製作的漢服,在羅馬,絲綢是極其奢侈的物品,在羅馬製作的絲綢衣服,其實往往都是在絲綢被販賣到羅馬以後,重新拚入亞麻等其他織物重新製作而成,絕對比不上帝國內地出產的上等綢衣。

羅馬人的文化沿襲自希臘人,所以在服裝上也沿襲了希臘人的衣服款式,而且整個地中海地區,都是希臘文化的輻射圈內,所以羅馬人一直以來所接觸的外族服裝也就是他們認為貪婪而野蠻的帕提亞人。

因此當他們看到華美的漢服時,幾乎很快就接受了這種東方帝國獨有的衣服,人們總是崇拜強大,然後因為崇拜而喜歡,對於天性中追逐強權的羅馬人而言,東方帝國的強盛讓他們很容易接受這裏的一切事物,對於東方帝國的衣冠服飾,就是出於這種心理而讓他們將自己打扮得和一個塞裏斯人一模一樣。

尤其是尤利婭,對她而言,塞裏斯女子所穿的衣服比起羅馬最有權勢的貴婦人的穿著打扮都要顯得更加精致和美麗,於是她離家時所帶的金幣有大半都用在了購買衣服上,其他貴族也是差不多的樣子,他們在沿途瘋狂的購買絲綢衣服,並且熱此不疲,要知道他們在羅馬的時候,這些錢隻能買上幾件摻了亞麻的絲綢衣服,對此這些年輕的羅馬貴族再一次在異國他鄉咒罵了一遍貪婪的帕提亞人,東方帝國在絲綢貿易裏的利潤隻是個零頭,錢全都給那些該死的帕提亞人抽走了,羅馬應該邀請東方帝國一起把阻攔自由貿易的帕提亞人幹掉,他們中每一個人在換上東方帝國內陸出產的上等絲綢製作的華服時都是如此想到,無一例外。是的,羅馬人憎恨帕提亞人,就像希臘人憎恨波斯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