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四年末,帝國海軍的主力開始在揚州海域集結,從昭武二年開始新建造的艦隻幾乎全被編入了前往羅馬的艦隊中,而從昭武三年開始建造的兩艘六桅寶船也已經大體完成,剩下的隻是一些細節方麵需要加強。

最後,每艘六桅寶船的造價在四千五百萬錢左右,如果需要建造更加龐大的九桅寶船,則要六千萬錢,再加上前期為修建寶船投入的資金,劉宏在四年裏起碼為長江船塢,投入了近三億多錢的資金,不過寶船的建成讓他覺得物有所值,雖然對於帝國的官僚們來說,三億多錢的資金是天子的內庫所撥,可是他們仍舊看著心疼,三億多錢,足夠對一個州的監察行政區進行基礎水利和道路設施的建設了。

對於帝國官僚們的想法,劉宏多少知道一些,作為以大陸霸權為主的帝國來說,對海外貿易有著諸多顧慮,事實上一次大的風暴,就可能讓帝國派出的艦隊十不存一,但是劉宏在羅馬人到達以後,毅然提前了海軍的建設計劃,和羅馬人的貿易並不是他所看重的,在全世界建立殖民地,輸出漢文明,建立世界性的文明霸權帝國,才是他心目中帝國海軍該做的事情,單靠大陸霸權,帝國的影響力最多隻能輻射大半個亞洲罷了。

當然對於帝國的海上霸權,劉宏是充滿信心的,至少像寶船這種級別的巨艦,起碼領先了整個世界近千年,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帝國的方士們雖然沒有提煉出烈性炸藥,可是黑火藥的最佳配方卻早已研發出來,而帝國的鋼鐵業盡管還不能鑄造出合格的炮鋼,可是帝國的青銅鑄造業卻是頂尖的,直到近代才被超越,現在一群帝國方士和細柳營的技術軍官已經開始和工匠們研究青銅火炮,最多三五年時間,帝國就可以在這個時代的大海上擁有巨艦大炮,當然對於劉宏來說,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在於日後開拓殖民地以後該如何治理。不過就目前階段而言,談這一切還是太早了。

在雒陽,關於曹操和尤利婭的婚事風波也才剛剛平息而已,畢竟曹操拋妻棄子,娶一個外國女子不說,還要離開帝國,前往羅馬,這讓曹操背負了巨大的罵名,而劉宏對此也隻能保持沉默,他不可能去公布帝國對羅馬的整個計劃,隻有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後,曹操才能恢複他的名譽。

雒陽外的官道上,從幽州被調回的夏侯淵和夏侯惇,騎著馬在風雪裏前行,和他們一起的還有榻頓這個原烏丸軍的悍將,這一次他們奉詔回京,一路上卻是在臨近雒陽的驛站看到了報上有關曹操的事情。

夏侯淵和夏侯惇從小便是以曹操這個兄長為榜樣,也一向知道他的誌向,可是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曹操竟然會去娶一個外國女子,兩人都是不相信那些報上說的曹操貪慕虛榮之語。看到兩人麵沉似水,榻頓卻是在一旁道,“大人不是那種人,那報上一定是亂寫的。”如今的榻頓早已是漢語精通,怎麽看也不似一個烏丸人。

三日後,三人連同調回的一個旅的騎兵部隊在雒陽城外軍營駐紮下來,三人則前往皇宮,接受天子召見,根本沒讓他們有機會去找曹操。

進入建章宮的時候,夏侯淵和夏侯惇都是心裏猜測著天子召見是不是和兄長的事情有關,至於榻頓雖然是曹操當年在南烏丸時的老部下,不過對於能夠見到天子,此時他心裏怕也隻剩下激動了。

當三人進入建章宮的大殿時,發覺除了他們三人,居然還有一大批的帝國軍官,諸如孫堅,劉備等人俱在,讓他們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要召集如此多的人。

看著到齊的人向自己行禮以後,劉宏揮退了大殿內的所有內侍宦官和士兵,身邊隻剩趙雲和荀彧,典韋和許褚則把守大殿門口。

劉宏早已經決定,除了曹操,還要把劉備派到羅馬去,同時孫堅調入海軍,如夏侯淵,夏侯惇,榻頓等人則作為曹操的班底。總之他要讓曹操和劉備在羅馬各自發展勢力,吞並羅馬不現實,可是讓這些梟雄豪傑為帝國打下幾個屬國卻是可能性卻很高,羅馬人連黑人都能做他們的皇帝,更何況是帝國的英雄。(在奧巴馬之前,羅馬帝國便有過一位黑人皇帝馬克林,有興趣的可以去查資料,羅馬帝國結束五賢帝的治世以後,基本上就是兵強馬壯者得天下,混亂持續了百餘年。)

從劉宏口中得知曹操的事情以後,夏侯淵和夏侯惇都是放下了心,不過在知道自己也要去羅馬以後,他們也都是和其他人一樣,一開始有些難以抉擇,但是在想到自己在帝國軍旗下曾經發下的誓言後,都選擇了前往羅馬。

當大殿內的軍官們散去後,連劉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選擇是否正確,他並不希望羅馬帝國最後被野蠻的日耳曼人所取代,也不希望阿拉伯人從半島崛起,至於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他更是要把它們消滅在搖籃裏。

最後劉宏決定不去想那麽,不管曹操和劉備他們能做到哪一步,對於帝國來說都沒有損失,唯一有損失的隻是羅馬人和整個西方世界。

“寧教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此處負做背負的意思。)”雒陽城中,一處府邸內,曹操看著庭院內落下的雪片,想到天子對自己的勉勵,不由低吟道,為了帝國的霸業,他拋棄了結發妻子丁氏,如果說這一次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這個一直都對自己從沒有任何要求的妻子。

“孟德,其實你可以帶他們一起去羅馬。”看著如今已是自己丈夫的曹操,尤利婭走到了他的身邊,兩人舉辦的婚事,算不上完滿,完全是政治和利益上的聯姻。

“我不會讓他們去羅馬的。”曹操當然知道尤利婭並不介意帶妻兒一起去羅馬,因為他那剛出生的長子會是很好的人質,曹操是不願意讓妻兒犯險的,為此他寧可背上負心之名。

“那就隨你了。”尤利婭說著,從曹操身後抱住了他,她喜歡曹操,但是她更喜歡權勢,不過從她選擇曹操做自己的丈夫開始,兩人的命運就綁在一塊了。感覺到背上貼上的溫熱,曹操猛地轉身一把抱起了尤利婭,接著走向了不遠處的廳堂。

曹操並不知道,他的發妻丁氏並沒有怨恨他,在他和尤利婭成婚後不久,劉宏就讓妻子召丁氏入宮,隱約透露了一點消息給她,解了她的憂思成疾,同時劉宏也在皇宮旁為丁氏準備了一套宅邸,曹操的長子曹昂將和孫堅的長子孫策一起作為大皇子的侍讀,住在皇宮裏,而她也可以在皇後那裏做個女官。

為了自己的長子,劉宏也可謂是用心良苦,除了孫策,曹昂,就連剛出生沒幾年的周瑜,郭嘉和張遼,魯肅,司馬懿,馬超,龐統,等人都被他接到了雒陽,曆史已經改變了,原本應該兩年後出生的諸葛亮都提前出生了,更別說原本供他們成長經曆的亂世,於是幾乎原本曆史的名人被劉宏一股腦地接到了雒陽,全部作為日後皇子的侍讀,接受精英教育,劉宏不能肯定放任他們自由成長會變成什麽樣子,便隻能作此布置,他實在不想看到原本應該名垂青史的幾人因為環境的變化而成了紈絝子弟。

劉宏的這一番作為,倒是讓這些人的父輩因此得了好處,撇開本就是劉宏心腹的司馬防,曹操,孫堅,馬騰等人不說,像張遼,諸葛亮,龐統,郭嘉等人的父親到都是上雒為官,在六部任職,雖然官職不高,可是比起原來的身份或是官職卻都是高出了一大截。

尤其是諸葛亮的父親原本隻是泰山郡的地方官,一下子被提拔到了六部當了侍郎,卻是讓不少人都是眼紅不已,當然劉宏能提拔這些人,也是因為他們本身具備才器,說起來像周瑜的父親周異本就是位良吏兼名士,而實際上當時整個時代,劉宏能夠用的賢良士人還是極多的,這也是帝國的吏治除了製度和執法嚴明外得以越趨清明的原因。

當然除了這些人以外,像是內閣省的七位宰相裏,劉宏也挑了幾人作為皇子侍讀,基本上吃住都在皇宮,劉宏是打算給長子培養一個牢靠的班底,順道為日後培養人才,當然如果長子不爭氣的話,這些人很有可能是他日後其他兒子的心腹班底,劉宏對於日後的太子之位打算等到長子過了二十歲以後,才會考慮,太早立下太子,對太子來說並不是好事,這是劉宏在總結曆史後作出的決定。(日後打算來個諸子西征,看誰猛誰做皇帝。)

昭武四年過得很快,對於定下五年計劃的帝國來說,隻不過是在羅馬人到來以後,修正了原來的海軍建設計劃,同時對整個五年計劃實施中出現的一些情況作了調整,其他都是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事實上自從昭武元年改製以後,劉宏雖然集軍政大全於一身,其獨裁比起漢武帝還要強上三分,但是實際上在內閣省和六部處理帝國政務上,他卻甚少幹預,基本上可以說是將帝國的煩瑣政務都交給了內閣省和六部處理,他自己隻是牢牢掌握著帝國軍和禦史台,並且通過密諜司監控著整個帝國的官僚係統,基本上除了一些重大事務,他可以算得上是垂拱而治,讓楊賜他們這些朝中的大佬幾乎忘了帝國的中央權力是三分的,隻有當天子讓禦史台處理各地的貪官汙吏時,他們才會記起其實天子一直盯著整個官僚係統。

盡管帝國的官俸極高,但是依然避免不了貪汙和腐敗,隻不過相對於舊時代,現在的帝國要清廉許多,尤其是昭武三年以前,被查處的貪官不但人頭落地,累及家人,甚至還上了帝國各大報紙,被天下人痛罵,著實讓帝國的官吏們心驚膽顫,當然那些為官清廉,治理地方有功的人劉宏則是加以賞賜,同時也名揚天下,兩相一比較,再加上俸祿的確豐厚,漸漸的帝國官吏也大多都開始潔身自好起來。

昭武元年改製以後,最大的特點就是將為官者不能免稅明確寫入大漢律,原本帝國的製度就是有爵位者才可以享有免稅等特權,是爵祿分離的製度,不過政治黑暗的時候,高官偷稅逃稅的比比皆是,劉宏隻不過將原本就有的規矩法律化而已,由於沒有取消有爵位者的特權,所以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抵製,而後來他直接重新製定帝國封爵,實際上是大幅削減了原來有爵位者的特權,不過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在這種事情上違抗他,畢竟帝國爵位難得,有爵位的人隻是少數。

同時昭武元年改製的時候,劉宏對下級官吏的俸祿也做了大幅度的增長,原本曆史上東漢王朝崩潰的原因中,有一條就是下級官吏的俸祿過低,在政治黑暗和經濟惡化的時代,這就讓吏治以更快的速度崩壞,而劉宏自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官吏隊伍的工資等級和比例一直都是他所關注的重點,等到帝國完成農業轉型,工商業發達以後,他就會廢除原本以糧食作為官俸結算的算法,而改以貨幣,那樣一來他就可以把現在仍算不上平衡的官俸比例調整過來。

時間一轉眼便到了昭武五年,帝國依然按照製定的計劃飛速地前進著,到了二月,春耕剛過,曹操和三千名前往羅馬的帝國人員便踏上了前往揚州的馳道,劉宏親自為他們送行,因為如曹操和劉備等人一去,再相見恐怕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之後,甚至永不能見也說不定。

劉備作為宗室子弟,本身就具備的才幹讓他有著蓬勃的野心,當然留在帝國的話,在劉宏的光輝下,他的野心也就僅僅止於封侯而已,但是當有了前去羅馬,與外族爭鋒的機會後,劉備的野心便點燃了,作為宗室子弟,如果他幹得好的話,能夠在海外建立封國也說不定,這樣的念頭一旦誕生,便再也遏製不住,因此劉備甚至將算得上同門的公孫瓚和其他幾個相熟的人也拉進了前往羅馬的隊伍,相對於曹操,作為帝國皇室代表前往羅馬的他,劉宏要他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同樣娶一個在羅馬地位高貴,有龐大家族勢力的女人做妻子,這樣更利於他的發展。

對於離開本土的帝國艦隊,劉宏能做的也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在海上順利地渡過航程,平安地到達羅馬,事實上這次航程對於帝國海軍來說,也是第一次遠洋航行,他們一路上要記下所有的海圖,同時在沿途各個要地和港口布下暗子,五年之後,帝國海軍就要開始一路將這些地方全都納入帝國的殖民體係,這個過程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時間。

昭武五年開始,帝國開始進入了一個相當平靜的發展期,不管是北部的長城邊境,還是西域,帝國軍都保持了守備姿態,隻是不時派遣小股部隊進入草原或是西域大漠進行練兵,而原本因為鮮卑人和帝國孝桓皇帝時代的混亂,中斷的絲綢之路也重新開啟,雖然帝國已經開始涉足海運貿易,但是在帝國的經濟和船運業達到一定規模的前提下,陸路仍舊是帝國的絲綢等產物輸出的主要通道。

雖然起碼十年內不會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可是那不代表帝國在西域甚至更遠的地區就無所作為,原本作為帝國絲綢之路對外貿易的主要商人團體可以說是敦煌城內的胡商為主,不過自從劉宏親自在敦煌城接納這些胡商加入漢籍,並且建立了敦煌商會,並且控製了其中近五成的股份和控製權以後,對外的貿易主體就變成了帝國的利益集團。

原本那些胡商所能販賣出去的出貨量並不大,但是在帝國商會這個巨無霸一樣的經濟體加入以後,帝國通過絲綢之路對外輸出的貨物量大幅增加,同時也促進著帝國工商業的發展,流水線生產和各地不斷湧現的工坊,讓帝國各種手工產品大幅增加。

在帝國幾家較大的商會和帝國商會,敦煌商會聯合一起走了一趟絲綢之路,把帝國的手工產品賣到貴霜王朝和安息帝國以後,本來隻是將貨物賣到敦煌便停下的帝國商人們沸騰了,同時那些原本隻是為了討好劉宏而將資本投入到西域和涼州的帝國豪強們也開始垂涎於這種國際貿易堪稱暴利的貿易,於是也都是紛紛組建商隊,打算把原本把持絲路貿易的安息帝國商人全都踢出局,當然那些敦煌城內已經加入到體製內的胡商不算,因為他們是自己人。

因為絲綢之路的貿易利益,對帝國的西部建設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尤其是從雒陽開始到達敦煌的道路,從他登基的時候就開始在修,隻不過前幾年的修建量加起來也沒這兩年的多。原本在涼州修路的是大批羌人奴隸,不過由於劉宏的奴隸政策,這些奴隸隻要努力工作,基本上十年左右就可以恢複自由身,而這十年裏基本上他們也都給洗腦得差不多,至少隻要給他們土地,他們就能安分守己地在帝國土地上生活,最多三代以後,就會成為地道的漢人。不過現在,這些奴隸基本上在恢複自由以後,仍舊成為帝國建築隊伍的一員,隻不過他們現在是靠每月領取修路的工錢為生,當然這工錢足夠他們存下來,以後能過上舒適的日子。所以帝國從中原通往西部的道路,進展極快,甚至於當初劉宏自己都隻是存在於設想中的馬車用鐵路軌道,都有豪強和商會在帝國商會的內部會議裏提出來,可以由他們集資修建,然後對使用鐵軌道路的商隊收取貨運費用。

不得不承認,在劉宏的影響下,帝國的豪強們隻要是有關利益的,他們就敢想敢做,當然他們的提議則被朝廷拒絕了,自從南北大運河開通以後,看著每年增長的運河稅收,內閣省和六部的官僚們就對這種大型基礎交通設施格外上心,如果讓那些豪強來集資修建這條高速的鐵軌馳道,帝國就會少一大筆稅收,而他們的利益就會受損。對於帝國的官僚們來說,這種交通稅所產生的巨大利潤足以讓他們的官俸能再長一截,自然是寸步不讓。

不過就國庫來說,想修建這麽一條全部用鋼鐵來鋪軌道的道路,實在是杯水車薪,當然帝國的官僚們自然有法子解決,國庫雖然沒錢,可是天子有錢,於是最後這條從雒陽通往敦煌的鐵軌馳道,雖然是以朝廷的名義修建,可實際上卻是劉宏掏錢。

當然這裏麵藏著的貓膩很多,比如路修成以後,利益是由天子和朝廷共享,而天子的那部分利益裏麵,卻又有一部分是分給其他一些人的。也就是說實際上道路的修建成本,名義上全是天子的內庫收入,其實裏麵卻有相當一部分是帝國官僚的大佬們出的錢,至於最後的利益怎麽分配,就無人得知了。

對於經濟利益,劉宏一向不吝嗇和其他人分享,尤其是自己這個集團內的,更何況他還能利用這些經濟利益讓這個集團內部也始終處於一種互相敵視的狀態,隻不過在對外時才目標一致,這樣也更有利於他的統治。

對於朝廷的最終定論,那些沒分到利益的豪強和集團內部成員也隻有無奈接受,不過誰都是惡狠狠地盯著上麵那些人,隻要他們一出錯,就要把他們咬下來,自己頂上去,然後死命地抱緊天子大腿,對於他們的心思,上麵的人又豈會不知道,所以最好得利的始終還是劉宏,對於那些不聽話的人,他隨時可以把他們踢出局,因為想進來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