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五年,帝國荊州,江夏郡,從建寧元年開始從軍中流傳出來的新式蹴鞠如今已經席卷大江南北,對於這種對抗激烈的比賽,對本就尚武的帝國民間來說,受到了百姓的極大歡迎,而改元昭武以後,朝廷奉天子命令,正式將蹴鞠列為官府舉辦的比賽,而每四年一次的帝國杯則讓各地的隊伍都有了為之奮戰的目標。

事實上在帝國第一個五年計劃裏,蹴鞠的帝國杯和全國性的大競技比賽都被列為了重點發展的項目,雖然帝國的官僚們並不明白劉宏這樣做的用意有什麽意思,不過蹴鞠不管在貴族還是普通的民眾間,基礎都極為廣泛,他們認為在郡一級或比較富裕的縣級城池由官府興建比賽場地,然後像帝國劇院和賽馬場那樣進行運營也是有利可圖的,所以才答應下來。

不過對劉宏來說,在帝國建立廣泛的蹴鞠聯賽,其經濟利益不是他所看重的,他真正看重的是社會利益,四年一次的帝國杯和帝國大競技會,可以讓各地加強溝通,同時也加強普通民眾對國家的概念。

江夏郡的蹴鞠賽場上,近萬人的座位早已坐滿了人,作為江夏郡的郡守,劉表坐在主看台上,看著熱鬧的蹴鞠賽場,麵帶微笑,作為宗室子弟,他得到了天子的看重,先是在荊州安撫流民,然後從一縣小吏做起,如今成為一郡之守,升遷速度不可謂不快,對於以郡縣製為主的帝國來說,郡守已經是地方官員的最高品級,如果再想更進一步,那就是直接調入中央了,劉表相信以自己的能力,進入六部或是內閣省也隻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現在帝國各個郡,基本上除了交州偏遠地區,基本上都建了蹴鞠賽場,隻不過是規模大小的區別而已,江夏郡這幾年在劉表的治理下,也算富裕,所以江夏郡的蹴鞠賽場建成以後,座位足有萬人之多,由於水泥的大規模使用,讓蹴鞠賽場這種大型建築倒是不像以前那樣耗時長久,而且朝廷現在除了道路和水利的本地徭役以外,其他工程都要求以銅錢結算,不得胡亂征用百姓,所以像蹴鞠賽場都是各郡的官府出錢雇人建造,當然這成本回收得也很快,朝廷對於各地的蹴鞠賽場都有一本專門的運營指導手冊,其中對於每場比賽的門票就做了統一的限價,不能超過朝廷定下的額度,因為蹴鞠賽場的主體觀眾是帝國的普通百姓而非原本的豪強貴族。

最便宜的門票隻需要十個銅錢,對於帝國普通的百姓來說,基本上都能負擔得起,當然門票越便宜,也就隻能坐在靠後的座位上,不過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能夠看到比賽就行了,倒是沒有計較那麽多。

像江夏郡這樣的富庶地方,劉表當初在修建蹴鞠賽場時,倒也仿效中原地區,在賽場內建立和帝國賽馬場一樣的專門包廂,按照年度的套票出售,事實上對於那些會購買包廂套票的豪強來說,他們倒不見得有多喜歡蹴鞠,隻不過這由朝廷修建的蹴鞠賽場包廂,可是關係著臉麵問題,對於這些豪強來說,在地方上還有什麽比麵子更重要的東西,所以隻不過是建在主席台包廂邊上的三十個包廂隻不過是單獨成間,放上些桌椅,便往往能賣出高價。

僅僅是一年的門票收入,便已經讓當初的投建成本收回,所以對各地的帝國官僚們來說,他們相當喜歡這種大型的能夠進行運營的基礎設施,若不是朝廷嚴禁各地不得私自建造此類建築,恐怕中原各地和各州的富裕地區早就開始陸續建造本地的大劇院和競技會場以及賽馬場用來賺錢了,同時也能增加自己的政績。

隨著江夏郡本地的兩隻隊伍出場,整個賽場裏很快就熱鬧了起來,蹴鞠從帝國開國的時候起便是全國風行的比賽,在光武皇帝修改兵製之前,蹴鞠甚至是帝國軍的訓練項目,孝武皇帝時代甚至每年還有專門的比賽,不過那時候是專門讓軍中士兵參加的,普通百姓隻不過是在地方街頭,自己踢著玩耍而已。

劉表作為原本曆史上的江夏八駿之首,其才具自然不是常人能比,他倒不像其他官僚那樣認為修建蹴鞠賽場,隻是能讓朝廷在財政上有所收益,在他看來能讓那麽多百姓一起觀看比賽,不管是富人,窮人都坐在一起為比賽而歡呼雀躍,本就是一種緩和社會矛盾的好辦法,尤其是窮人也能組隊參賽,甚至有可能擊敗豪強的隊伍,這對整個帝國普通民眾的情緒而言,也不失為一種發泄,尤其是天子下令四年一次的帝國杯,更一場盛會,能夠促進帝國各地互相之間的聯係。

經曆過一開始的雜亂無章以後,現在帝國的蹴鞠比賽基本上已經建立了四級比賽製,比如四年一次的帝國杯是最高等級的賽事,不過至今還未舉辦過一次,接下來則是十三個州的監察區級別的比賽,由各郡的頭號強隊,進行每年一次的爭霸賽,接下來則是郡縣級別的聯賽,也可以說是帝國地方上最基礎但也是最重要的賽事,最後剩下的就是業餘比賽了。

在開始幾年裏,可以說每天都有蹴鞠隊冒出來,按照帝國最小的行政單位,一個村可能就會冒出一隻蹴鞠隊來,那個時候,自然是各地比賽多得能讓地方上臨時充當裁判的基層官吏跑斷腿,不過三年下來以後,那些村級隊伍基本上都給淘汰掉了,現在帝國各地郡縣級別的聯賽,基本上都已經固定了隊伍,當然每年郡縣級別最末三名會被直接降級,然後補入在業餘級別的比賽裏當年戰績最好的三隻隊伍補上,因此可以說帝國郡縣級的蹴鞠比賽相當激烈而且殘酷。

盡管在這種需要財力投入的循環比賽裏,豪強們出資的隊伍固然占據了大半,可還是有些普通百姓集資組建的隊伍能夠成為本地的強隊,往往這樣的兩隻隊伍進行比賽,氣氛可以說是最熱烈的。

現在劉表親自觀看的這場奪取參加荊州爭霸賽資格的比賽便是一場典型的豪門對陣平民的比賽,參賽的一方是江夏城內普通工坊的工人們聯合出資建立的蹴鞠隊,另一方則是城內大豪範氏的隊伍,兩隻隊伍都是江夏郡聯賽裏的強隊,時常爭奪第一的位置,隻不過今年的比賽要比往年更加激烈,因為天子下令四年一次的帝國杯將首次開賽,十三個州的爭霸賽裏,前兩名可以得到前往雒陽參賽的機會,最後的獲勝者不但是為自己所屬的州郡縣爭光,同時也能確立自己隊伍帝國最強的稱號,更何況第一名的隊伍能夠得到天子的重賞和召見,還能通過報紙揚名天下,這足以讓各地的蹴鞠隊伍紅了眼地爭奪本州的出線名額。

隨著哨聲的吹響,賽場內比賽開始了,實際上帝國的蹴鞠賽製其實和後世的現代足球相差並不遠,也是以身體的直接對抗為主,不像到了宋朝,完全成了觀賞型的比賽,隻不過是原本的正規比賽時,賽製為六對六,而且規則要更鬆弛一些,當然有劉宏在,帝國的蹴鞠比賽的賽製幾乎和後世的現代足球完全一樣,隻不過對於惡意犯規懲罰得更加嚴重。

賽場上,比賽很快就火爆了起來,作為江夏各家工坊的普通工人們出資建立的蹴鞠隊伍,所選的人自然是江夏近萬的工人裏挑選出的好手,絕不會比他們的對手隊伍中,範家花重金從江夏各地挖來的遊俠好手差多少,所以這場比賽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看台上的範孟看著陷入僵局的比賽,坐在椅子裏,拳頭握得極緊,若不是他顧及自己的麵子,否則早就和包廂外那些人一樣鼓噪著叫了起來,這一次他可是對球隊下了血本,不但挖來了去年江夏聯賽裏第三的主力以外,還從江夏各地湧出的其他幾支業餘強隊裏挖了幾個好手,為的便是能夠上雒參加帝國杯的比賽,好揚名天下。

帝國各地,像範孟這樣的豪強還有不知多少,對他們來說,一開始自己辦蹴鞠隊也就圖個新鮮好玩,可是一旦親自在蹴鞠賽場看著自己的隊伍贏下比賽,奪取冠軍,那種滋味讓他們覺得前所未有的刺激,尤其是那些不在郡治的豪強,一旦自己的隊伍贏下本地的聯賽冠軍,那回去以後的風光簡直能讓他們上癮。

現在整個帝國,除了蹴鞠比賽以外,朝廷還在大力投入的比賽項目就是賽馬,隻不過相對於全民都可以參與的蹴鞠比賽不同,賽馬的起步點就高了很多,現在帝國也就北方和中原幾處地方有專業的賽馬場,不過賽馬場能夠光明正大地賭馬,而且還能夠買到上等寶馬,這一點倒是讓那些各地的豪強貴族趨之若鶩。

當然不管賽馬能夠吸引再多的豪強貴族,卻始終不如蹴鞠比賽那麽讓普通人能夠為之瘋狂,坐在主席看台裏,看著處於高速攻防節奏裏的兩支隊伍,劉表倒不像其他人表現得那麽狂熱,對於勝負他並不在意,因為這是一場公平的較量,不管最終勝者是誰,都將代表江夏郡去爭奪荊州的出線名額。

想到將在秋天開始的兩個月的帝國杯,劉表忽然覺得挺遺憾的,作為地方官員的他竟然不能目睹這場盛事,不過很快他就拋去了這種想法,轉而期待起以後的帝國競技大會,作為郡守,他自然知道一些有關這個將綜合挑選各地民間的比賽項目最後作為推廣的大型比賽盛事,基本上明年隻要朝廷把比賽定下來,然後就會允許各個郡組建專門的隊伍,然後參加比賽,到時他這個郡守隻要把政務安排好,就能親自上雒觀看比賽,同時也是和各地的同僚一起交流治理地方的心得和經驗。

就在劉表處於遐想的時候,賽場忽然安靜了下來,接著代表進球的哨聲響了起來,當劉表看向賽場時,才發現範孟的隊伍的球門居然被攻破了,穿著褐色隊服的江夏天工隊正在舉隊歡慶。

“那是犯規,犯規!”相隔不遠的包廂裏,範孟已經全然顧不得什麽風度,從坐著的座椅裏大聲吼叫了起來,不過他的聲音在全場的歡呼聲裏顯得微不足道,畢竟整個球場裏,賣廉價票的普通江夏百姓占了多數,誰都樂意看到天工隊能把範孟這支可以說完全是用錢砸出來的豪門隊伍給掀翻。

半場休息時,範孟溜進了休息室,對著自己的隊伍成員咆哮了起來,“你們這是想去雒陽的樣子嗎,那些人每天最多隻有一個時辰的練習時間,拿的錢也隻有你們的零頭,我砸在你們身上的錢都砸到狗身上去了嗎?”範孟張牙舞爪地吼叫著,由於裁判是江夏折衝府裏所調,他根本動不了手腳,也就是說這場比賽隻能用實力贏下來,絲毫做不得假,由不得他不憤怒,看著一個個漲紅了臉,卻不敢反駁自己的球員,範孟撂下了狠話,“這一場你們要是贏不了的話,就給我全部滾蛋,就算要輸,也不能在這裏輸掉,我丟不起這人。”說完,離開了休息室。

在同一天的其他比賽裏,不少地方的休息室裏,同樣上演了這樣的場景,不知道有多少豪強建立的‘豪門’隊伍被平民隊伍給逼到了絕路上,完全不符合其‘豪門’的身份,不過對於無法主宰比賽的豪強們來說,他們能做的也就隻限於咆哮和怒吼,然後開出重賞,幾乎是紅了眼的要求自己的隊伍贏下比賽,要知道現在每個郡都有雒陽幾大報社的分社,他們若是輸了,尤其是輸給那些平民隊伍,恐怕立刻就會成為當地的笑柄,花了幾十萬錢建立的隊伍居然還不及那些普通平民百姓幾千錢就能維持的隊伍,他們簡直可以買塊豆腐自己撞死算了。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這些豪強手下的隊伍可全都是些原來在江湖上闖蕩的遊俠,也不甘輸給那些普通人。

遊俠兒,本就是擅長蹴鞠和打鬥的一群人,隻不過放在過去他們都沒有正當營生,隻能幹些犯法的勾當,不過劉宏登基以後,一方麵加大了打擊的力度,一方麵又招攬那些願意為國效力的遊俠,同時又給他們創造了謀生的行當,比如西域和涼州如今比較紅火的鏢局,又比如蓬勃發展的蹴鞠比賽。因此現在帝國基本上已經沒有了遊俠這個團體,最多隻是些說書聽多了的世家子弟會自稱遊俠。

實際上,遊俠這個階層已經被帝國招安了,有本事的要麽投軍,要麽去了西北的鏢局當鏢客,充當帝國軍以外帝國在絲綢之路上的雇傭軍,沒本事的大多都留在本地靠蹴鞠為生,比起那些普通人,這些遊俠在蹴鞠上的技巧也不見得高明到哪裏去,應該說這個時代的帝國蹴鞠比賽,技巧和球隊戰術什麽都可以說很原始,所以當那些平民隊伍訓練以後,靠著團結一致倒也能和他們踢得旗鼓相當,甚至高出一截。

下半場比賽開始以後,領先的江夏天工隊的人明顯保守了起來,他們開始死守球門,打算把一球的領先守到底,不過麵對被範孟鼓起士氣,已經紅了眼的範氏隊,他們這樣的做法完全是自殺,最後幾乎是在對手狂風暴雨般的進攻下,城門失守,最後以五比二的比分輸掉了這場比賽。

當比賽結束時,上半場還暴跳如雷的範孟已經是紅光滿麵,本郡的出線名額隻有一個,比起荊州的兩個出線名額,比賽還要殘酷,現在他至少已經有了去雒陽的機會,這自然讓他心情大好。

劉表對於比賽的結果略微有些失望,因為就他個人而言還是更希望普通的平民隊伍最終能夠獲勝,因為他覺得那些靠著一腔熱情來踢蹴鞠的普通百姓更能代表地方。

昭武五年的三月到七月,帝國各地的蹴鞠隊伍都在為著上雒參賽的資格而瘋狂地廝殺著,對於身體對抗激烈的蹴鞠比賽來說,每一場比賽都像一場戰爭,而各地的百姓也都陷入了這由朝廷主導的比賽中,為了觀看比賽,各個地方的經濟流動可謂是大幅增強,尤其是那些中小地主和豪強貴族成了州一級的出現比賽的主力觀看人群,按照內閣省得到的各地粗略的數字統計,帝國杯在各地的售票早就賣光,即使有人在黑市出了高價,也是一票難求。這讓當初對於在雒陽城外修建巨型蹴鞠賽場,害怕投資不能收回的帝國官僚們歡欣鼓舞,當初帝國劇院建成以後,不到半年,天子就下令建造巨型賽場,足足花了四年的功夫才建成,就是專門為了這第一次的帝國杯,如果說帝國自建寧以後唯一算得上大興土木的工程,也就是這被天子命名為武風的巨型賽場,足可以容納十萬人觀看比賽,用昭武四年來的雒陽的羅馬人的話來說,這所巨型賽場,比羅馬最龐大的建築鬥獸場還稍微大了那麽一點,能夠多容納兩萬名的觀眾,簡直讓人難以想象得巨大。

在經濟相對不如中原和三輔發達的,幽州,並州,涼州三地,蹴鞠比賽甚至更加瘋狂,那些皈依了道教,入漢籍的遊牧民族在蹴鞠這種比賽中找到了極好宣泄他們嗜血的情緒,在這三個州,有不少以原羌人,匈奴人,烏丸人為主的地方球隊,都是殺入了所在州的出線戰,比賽的火爆場麵幾乎都趕得上打仗了。

個別地方,甚至在賽場爆發了數千人的鬥毆,先不說那些入籍的原烏丸人,匈奴人,羌人,就是這些地方的漢人在建寧以後,帝國重振武風以後,也是相當地彪悍好鬥,不過唯一讓三州的官吏們可以放鬆的是,鬥毆事件裏極少有按照族群對立的劃分鬥毆,基本上都是以地方性的互毆為主,往往兩群人裏,都是各種人都有,最後還是靠駐紮在三個州的帝國軍出動,再加上嚴厲處罰了挑事者,才把事態給壓了下去,不過後麵的比賽,至少場麵上互相謾罵是絕對少不了的。

對於上報的情況,劉宏倒是不像內閣省想得那麽多,蹴鞠比賽,出現足球流氓也不奇怪,隻要加強管理就行了,他正是要通過這種整個帝國百姓都參與的大型比賽讓帝國各地加強交流,至少在比賽期間,可以讓報社去采訪各支隊伍,在報紙上介紹帝國各個地方,然後加強互相間的了解。

對於帝國蹴鞠比賽的火爆,劉宏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可以讓帝國周邊的國家全都參加比賽,也可以邀請羅馬人來參加比賽,好好出口他後世看球時的惡氣,後世他執掌財閥的時候,要不是沒有多餘的精力,他都想自己去買支俱樂部,當然他是不會買國內的俱樂部的,起碼也是英超意甲,不過現在,就算把帝國以外的國家加一塊,都不夠帝國**的,劉宏甚至在想能哪一天,把帝國的猛將放一塊,弄隻球隊,痛宰羅馬不說,高盧,日耳曼,不列顛就算是群野人,也照樣得給他過來接受**。呂布趙雲當前鋒,黃忠,高順,袁紹,關羽什麽的當中場,典韋,許褚,張飛踢後衛,見神滅神,遇魔屠魔,誰是對手。換了以後,還有周瑜,張遼那一輩的隊伍。

劉宏覺得自己這其實也不算妄想,總之他還打算等曹操劉備他們在羅馬站穩了腳跟,先跟羅馬一起搞個古代的聯合國也不錯,到時候他就可以大張旗鼓地在全世界推廣蹴鞠,然後光明正大地**其他國家。他估計起碼帝國能在蹴鞠這個項目上**他們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