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太陽下,李肅帶著近兩百人的隊伍向著貴山城進發,就整個西域來細分,烏孫,康居,大宛算得是河中三強,三國相加,控弦人數可達三十萬,劉宏沒有在占領龜茲,焉耆,車師,小宛這些地區以後,選擇繼續西進,而是以歲幣的形式建立帝國的中亞霸權,便是不想和三國發生戰爭,至少在他整合帝國的力量完成國內的社會和生產力變革之前,他不想發動任何一場十萬人規模以上的戰爭,尤其是在西域的交通線建立之前。

在孝武皇帝時代,大宛曾經被遠征的帝國軍滅過一次國,而帝國軍在過去的輝煌歲月留給西域各國的印象太深,盡管在劉宏統治之前,西域各國可以說每一個國家都是叛服無常,但是一旦帝國軍恢複實力,進入西域後,卻絕少有國家敢和帝國對抗,尤其是劉宏登基以後,帝國軍那跳躍式般的實力暴增,足以打消任何一個國家武力對抗的念頭,當然其前提是不能將它們逼到絕境上。

李肅這一次前往大宛,雖說是調查昆提良這個殺死帝國軍的叛逆,但是更重要的任務還是在大宛建立一個秘密的情報網絡。

打開水囊,喝了一口水以後,李肅忽然看到了隊伍前方緊急奔回的斥候,不由眉頭微皺,作為整支隊伍的前鋒斥候,一般沒有重要情況,他們通常不會親自趕回來。

“出什麽事了?”一提馬韁,李肅迎了上去,接著開口問道,他從那名斥候的臉上看到了不好的預兆。

“大人,前方有大股馬賊隊伍,人數在兩千左右。”帶隊斥候稟報道,自從帝國軍在龜茲一線布下防線以後,又多次進入大宛,烏孫等地追擊馬賊,如今在西域已經極少有千人以上的馬賊,如今卻出現了如此多的馬賊,再加上前幾日的事情,也不由得他不慎重。

“他們的方向往哪裏去?”李肅心裏立刻緊了起來,他和李儒分道揚鑣時,曾經討論過那些追殺蘇林家族幸存者的波斯人會不會繼續指使西域的馬賊追殺,當時兩人都覺得那不太可能,憑借帝國軍的赫赫威名,隻要兩支商隊一起走,應該沒馬賊敢動手,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他和李儒都錯了,小瞧了那些波斯人的手段,同時也低估了那些馬賊的膽量。

“他們向著本隊人馬所在的方向而去。”帶隊斥候答道,很顯然他心裏已經把這些馬賊當成了衝著本隊去的敵軍。

“兩千人。”李肅低吟了一聲後,接著朝身邊的幾個帝國軍軍官道,“放棄貨物,我們跟住那支馬賊隊伍。”說話間,他又派出了一支十人的隊伍一人三馬,前去本隊報信。

曠野中,大約兩千人的馬賊隊伍,分成了兩部分前進,打前的自然是先前那五支吃了敗仗的馬賊隊伍,在他們後麵才是昆提良的人馬。

自從回到大宛後,昆提良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暫時過些安穩日子,等待局勢的變化,他從來都不相信大漢帝國會因為歲幣而滿足,在他看來,大漢帝國不過是在準備戰爭,同時利用歲幣削弱大宛,隻要時機成熟,大漢帝國一定會撕毀那所謂的條約,吞並大宛。

昆提良自負野心才具,隻可惜生不逢時,這區區的大宛國怎麽容得下他,大宛國滿朝文武和他做一樣想法的人不是沒有,隻不過卻都是些碌碌無能之輩,得過且過罷了。

昆提良雖然也是貴族出身,可他一個小貴族又改變不了多少,也隻能在大宛盡力拉攏那些和他一起殺過漢軍的六百部下,盡量訓練這支在大宛已經算得上是冠絕全國的精銳騎兵,為著以後做準備。

本來昆提良倒是可以在大宛暗中慢慢發展自己的力量,至少在可以預見的大漢帝國的侵略到來前,他能夠建立一定的威望,但是一件事情卻打亂了他的全部部署,他的一個好賭部下,居然把自己的甲具兵器給輸了,而那些甲具兵器正是當日他們從那些戰死的漢軍屍體上剝下來的,一旦被人知道,等待他的就是滅頂之災。

西域的漢軍一直都沒有放棄對他的追查,昆提良深知這一點,當天他在知道這件事情後,就殺了那個部下,本來他還抱著也許不會漢軍追查到的僥幸,可是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在他派人殺死那個部下後沒幾天,就有人查了過來,當時得到消息的他立刻做出了決定,帶著所有的部下離開了鬱城,幹起了馬賊的行當,憑借著他的狡詐智計和手下那六百和漢軍硬碰硬打過的部下,也漸漸在大宛邊境一帶闖出了些名聲。

當日,阿卜拉在打動那原先的五名馬賊後,便連夜去見了昆提良,而昆提良一直都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對他來說,既然大宛沒有他的施展之所,那麽去帕提亞也是種選擇,當然他並不像其他五個馬賊頭子那般會因為阿卜拉的血誓而去相信他,對他來說如果要讓帕提亞人重視他的話,那麽他就要展示出自己的價值,還有什麽比殺光那些漢人鏢師和商隊更能證明這一點。

相比起那五個多疑而且膽小的馬賊頭子,阿卜拉無疑更加喜歡昆提良,雖然昆提良嗜血凶殘,但是他的膽識能力都是值得他為薩珊大祭司招攬。

三日後,當夜晚降臨時,李儒得到了李肅派人送來的消息,他立刻召集了洛珊·蘇林和她的那幾個老家臣,雖然他是必須保護這個對帝國有著利益的安息貴族小姐,可是他也要讓她知道沒有帝國的話,她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死人。

臨時召開的軍事會議裏,陶謙也赫然在座,畢竟他手下的兩百多號人雖然組織上不如帝國軍,可卻也是丹陽地區的遊俠,個個善使弓箭,而且凶悍好鬥,也是一股很強的力量。

洛珊·蘇林本以為自己也能參加到這場軍事會議裏,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李儒隻是在向她解釋了一切情況後,就很禮貌地請她回帳子裏休息去了。

“可惡。”走出營帳時,洛珊·蘇林低聲恨恨地罵道,她不喜歡李儒的那種態度,她渴望能夠參加到戰鬥中去,可是她並不知道,對李儒來說,一次軍事會議足以讓有心人看出不少門道,雖然他不確定洛珊·蘇林是否懂得軍事方麵的東西,但是做事情總還是小心點好,更何況洛珊·蘇林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我們應該選擇一處地方修建工事,以逸待勞,然後擊潰那股馬賊。”李儒雖然名義上掛著副參謀長的職務,可是他並不打算取代華雄的位置,而是將軍事會議的主持權交給了華雄,他隻是在一旁負責出謀劃策罷了,不過華雄在策略上的選擇和他一樣,他倒是沒有什麽可做的。

在帝國軍,像華雄這樣起於行伍的軍官並不少,畢竟帝國陸軍大學不但要培養軍官,更要培養掌握士兵思想的參謀,因此在帝國軍目前的基層軍官裏,華雄這樣的還是占了大半,但是那並不代表華雄他們就粗鄙不堪,十幾年的時間下來,帝國軍的士兵識字率超過了七成,而像華雄這些起於行伍的軍官,雖然大多數沒有時間進入帝國陸軍大學補修,不過那些分配到軍團的參謀和軍官會就地建立培訓係統,利用晚上的時間對基層軍官進行培訓,事實上若不是西域都護府所擔負的防務比較重要,華雄早就該去雒陽的帝國陸軍大學接受半年的培訓,當然那種培訓更大意義上是為了培養他們對劉宏的個人信仰和崇拜。

軍事會議進行得時間並不長,華雄決議選擇一處適合防禦的地方,和那些馬賊好好打一場,隻要他能守住半個月,那麽距離最近的帝國軍就可以趕來,那兩千馬賊一個都別想跑。

鏢師營內,看到回來的陶謙,幾個老部下都是圍著問起了情形,而其他鏢師也是看向了陶謙,這些丹陽出身的鏢師,原先都是遊俠和亡命徒,雖然性情暴躁,可是卻一向剽悍善戰,也能吃苦耐勞。

“兄弟們,我不瞞各位,這幾天與我們一起同行的那些鏢師兄弟,全都是帝國軍的軍爺,身上擔著緊要的軍務。”陶謙看著那些跟了自己好幾年的部下們,大聲說道,他一直都希望能給這些兄弟一個好前程,現在終於機會終於來了。

“此戰之後,我們便是堂堂正正的帝國軍士兵,再也不是死了也沒人知道的鏢師。我們死了也可以蓋國旗,牌位列入宗廟,光宗耀祖,後人說起來,也要說一聲好。”

隨著陶謙的話語,那些丹陽子弟們熱血沸騰了起來,人誰無死,豹死留皮,人死留名,誰又不希望死得其所,如今他們終於可以成為帝國軍的一員,死又有何懼!

當帝國軍開始修築營壘,準備著接下來的戰鬥時,李肅帶領的隊伍則悄然地跟在了馬賊隊伍後麵,他們是一支奇兵,在某些關鍵的時候,他們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