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帝國軍營壘內,華雄和陶謙一起騎著馬,看著遠處揚起的大股煙塵,他們在這裏等了這些不知道死活的馬賊三天,現在他們終於來。

策著馬,華雄和陶謙一起轉過了身,在他們身後是兩百名騎兵,其中有六十人是丹陽子弟,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殺敵的渴望。

“打出我們的旗幟,讓那些蠻子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騎兵。”華雄看著早已去除身上偽裝的部下,高聲吼道,隨著他的喊聲,一麵接著一麵的如血軍旗被豎了起來,伴隨著的是一聲接著一聲的大喝。

“出擊。”華雄抽出了軍刀,指向了前方,接著兩百名騎兵如狂風一般席卷而出,衝出了營壘,往著遠處的煙塵而去。

前方突兀地揚起的煙塵,讓馬賊隊伍的前鋒隊伍吃了一驚,當他們看到在煙塵中漸漸清晰的如血旗幟時,都是驚慌失措了起來,盡管出發前,他們的首領隻是說要去打漢人商隊,根本沒說過要和那些魔鬼一樣的漢軍打仗。

未戰先怯,乃是兵家大忌,再加上那些馬賊的前鋒本就不是什麽敢戰的死士,而帝國軍來得又快,在慌亂中有人喊起射箭時,卻已是遲了,騎兵交鋒,臨敵卻連三發都做不到,隻是稀軟的一陣箭雨,帝國軍就已切入了混亂的馬賊隊伍中。

華雄和陶謙此次進攻為的乃是立威,並不貪功,殺入敵陣中,如旋風般斬下五十多顆首級,將這前鋒隊伍擊潰以後,便立刻抽身而退,遠遁而去。

當帝國軍離去後,馬賊中軍的援兵才到了,可是他們看到的隻是一片狼藉,而這時潰散的前鋒隊伍則重新聚集了起來,馬賊隊伍有一個特點,便是如同狼群一樣,若不能殲滅之,就算潰散了,可還會重新聚集起來,隻不過士氣卻明顯大減。

馳回營地後,帝國軍下馬修整,剛才那陣輕騎突襲,他們無一傷亡,隻是那六十名丹陽子弟中,有人中了箭傷,至於帝國軍士兵,有幾個衝得比較猛的士兵看上去身上插了十數支箭矢,可大多都是卡在鏈甲的縫隙裏,少數幾根就算穿過了甲胄,可卻也穿不透他們內裏穿得綢衣,一扯那箭矢便掉落出來,傷口都不甚嚴重,上些傷藥便無事了。

看著帝國軍士兵那精良的裝備,洛珊·蘇林饒是心裏早知道大漢帝國富庶,可還是不免吃上一驚,雖然帕提亞在大漢帝國和羅馬人之間抽取賦稅,可是在帕提亞絲綢衣服也隻有貴族才穿得起罷了,她沒想到在大漢帝國,居然每個士兵都穿著綢衣打仗。

夜晚,馬賊大營裏,五個馬賊頭子都是沉著臉,他們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要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漢人商隊,還是漢軍,他們此時都恨不得一刀砍死麵前的阿卜拉,可是昆提良的話卻讓他們壓抑住了這種衝動,現在他們已經開罪了漢軍,唯一的活路也就是殺光那些漢軍和商隊,然後去帕提亞落腳。

“按照那些漢軍的習慣,若是他們有能力,就絕不會手下留情,白天他們隻是衝亂前鋒後就撤退,就足以證明他們手上沒多少兵力。”昆提良環視著眾人,沉聲道,漢軍的可怕他是親眼看到過的,那些漢軍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死,隻要還剩下一口氣就會繼續作戰下去,可是現在他必須鼓舞起其他人的士氣來,否則的話這仗也不必打。

“就算他們沒多少兵力,可是他們現在修了營壘,咱們怎麽打?”五個馬賊頭子中,有人沮喪地說道,像他們這些馬賊也就是幹幹劫掠的勾當,你讓他們去攻打早有準備的營壘,他們打死也不肯幹。

“漢軍能攻善守,仰仗的不過是強弩之利,隻要消耗掉他們的箭矢,就不足為懼。”說著信口開河的話,可昆提良卻說得卻像是煞有其事一樣,似乎漢軍隻是一群靠著兵甲利器的無能之輩一樣。

“你說得輕巧,怎麽消耗?”五個馬賊頭子,看著侃侃而談的昆提良,都是起哄道,他們其實心裏早已在打退堂鼓,沒人想去和那些漢軍拚,要是拚光了手下,就算可以逃到帕提亞,他們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些漢軍的箭矢必然不多,不然的話他們今天襲擊我們的前鋒隊伍的時候,就不會是直接輕騎突襲了。”昆提良對漢軍的戰術倒是很熟悉,通常漢軍騎兵衝鋒時,都是一通弩箭打亂對方陣型後,趁勢殺入,雖然漢軍的騎兵弩遠不及其步兵弩的射程和威力,可是三十步內照樣能要人性命,而且他們的騎兵弩一發五矢,鋪天蓋地的射下來,還真沒人擋得住。

在昆提良的一番話下,五個馬賊頭子總算有了點鬥誌,不過仍舊誰都不願意明天主動進攻,最後還是昆提良出麵,明天每人出一百人去進攻。

阿卜拉雖然是個優秀的殺手,可並不是一個能帶兵的將軍,對於昆提良的布置他也看不出什麽缺漏來,而且並未見識過帝國軍軍威的他,根本不知道那些馬賊為什麽那麽膽小。

昆提良沒有派人夜襲,上一次他能成功,是因為死去的那個漢軍指揮官沒想到在自己的控製區內,有人敢對他們下手才大意了,而且他在兵力上占足了優勢,可最後卻仍落個慘勝,得不償失,現在那些漢軍早有了準備,派多少人去也沒用。

第二日,六百名馬賊排好了隊伍,扛著木盾湧向了帝國軍的營壘,不得不說昆體良的判斷很準,華雄手裏的箭矢雖然不少,可是士兵們用的卻多是騎兵弩,強弩的數量並不多。

營壘的工事內,看著呈鬆散隊形逼近的馬賊隊伍,華雄卻是一眼就看穿了昆提良的把戲,在帝國軍內部的軍演和參謀們的授課裏,早就將帝國軍的優勢和缺點分析得清楚,帝國軍對於列國軍隊,最大的優勢一是在遠程武器的打擊密度和強度,二則是軍隊組織上的領先,三則是後勤體係的完備。

不過對於帝國軍的大多數敵人來說,他們是無法認識到後兩條的巨大作用的,所以如果他們要對付帝國軍,首先就是要大幅度消耗帝國軍在遠程武器上的優勢,在帝國軍各地軍團,每年新進的士兵都會在和老兵的對抗裏上當,通常那些沒什麽實戰經驗的士兵會提前放弦,造成箭支的浪費。

對於徘徊在強弩殺傷射程範圍邊緣的馬賊隊伍,營壘內守備的帝國軍士兵都是嗤之以鼻,對於這些經驗豐富的老兵來說,這些馬賊想和他們玩這種把戲,還差了點。

“別慌,那些雜碎不過是在裝樣子而已,不用去理他們。”帝國軍的士兵們朝身邊的鏢師們說道,這些鏢師兄弟雖然也很悍勇,不過戰場上的事情卻懂得不多。

“陳二,帶你的人給我射爆幾個狗雜碎的卵蛋,別讓他們在那裏瞎轉悠。”華雄高聲喊了起來,讓自己手下的軍官帶幾個善射的士兵給那些馬賊開開眼。

帝國軍的步兵弩最大射程在四百步,不過這個距離上殺傷力有限,隻有進了兩百步才能有效殺傷敵人,而到了一百步內基本上不死也殘。而現在那些進攻的六百馬賊就多半縮在帝國軍營壘前兩百步到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之內,這個距離內隻要他們舉著盾,運氣不是太差的話,基本上死不了,而且在這個距離上他們用的弓箭也能射到漢軍的營壘裏,雖然沒什麽力道,可是好歹也算是能進攻。

對昆提良來說,現在是他第一次和漢軍正麵對戰,所以他對於漢軍的動作極為不解,盡管進攻的六百馬賊在一百五十步上這個距離射出的箭矢沒什麽力道,可是箭雨齊落,怎麽也該讓那些漢軍有所反應,可是現在漢軍營壘裏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戰場上,其實有時候更多的是拚士兵的意誌,對於普通人來說,看著那些就落在自己前麵不遠處的箭矢,就算這些箭矢已經沒有多少殺傷力,可還是會被嚇到,放在過去的帝國軍,也隻有那些經曆過戰場的老兵才能做到鎮靜自若,但是以現在帝國軍的訓練水平,這種程度的箭雨根本嚇不到帝國軍的士兵。

被華雄點到帝國軍軍官甚至有說有笑地和手下幾個士兵一起給手裏的強弩上了弦,比起弓箭,弩的射程更遠,威力更大,精度更高,至於弓箭,能做到百步穿楊的人,帝國軍中雖然不少,但是絕對沒使弩的人多,至於百步以外,能用弓箭射人的也就呂布,黃忠,趙雲這些猛將了。

就在昆提良打算讓進攻的隊伍往前壓上一點的時候,隊伍前方,五個馬賊就像風中的落葉一樣無力地倒在了地上,五個人都是被一擊斃命,或者是咽喉,或者是麵門,都有著一根致命的箭羽,馬賊隊伍頓時**了起來,因為這樣的箭實在太準,準得讓人心寒。

五個人的死亡對於六百人的進攻馬賊隊伍來說,看上去顯得微不足道,但是對那死去的五人邊上的馬賊來說,卻足以讓他們膽氣全無,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不到自己。

進攻的馬賊隊伍在一刹那間竟然停頓住了,尤其是前方的人,都是舉著盾,有些恐懼地看著前方的漢軍營壘,五人的死亡還不足以讓他們害怕到退卻,但是遲疑卻是肯定的。

帝國軍的營壘中,拿著望遠鏡觀察的華雄放下後朝身邊的陶謙道,“你輸了,現在你欠我五百錢。”就在剛才,兩人居然私下裏賭了起來,結果不相信帝國軍士兵能全中的陶謙輸掉了五顆人頭錢。

“下注吧!”陶謙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在他身後五個老部下赫然站立,他們手裏拿的有弓有弩,很顯然這些遊俠出身的丹陽子弟是要和帝國軍士兵較勁了。

華雄看了一眼五人,心裏有些吃不準,就憑這五人手裏自製的弓弩,那是絕對比不上帝國軍械局的弓弩的,可是看著陶謙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又有些猶豫,想了想後才道,“我賭他們全中。”

一旁不遠處的李儒搖了搖頭,華雄是給陶謙不動聲色騙住了,就憑那些弓弩,再加上那些馬賊有了防備,根本射不死人。

就在李儒搖頭不語的時候,那五個丹陽遊俠已經是全部出手了,而陶謙卻是始終一副平靜的樣子,而華雄看著望遠鏡裏發生的一幕,臉色卻是變得怪異起來,就像李儒所想的那樣,就憑那些非製式弓弩,想要在一百五十步外的距離外射死人幾乎是不可能的,而結果也差不多,沒有一個馬賊死掉,可是卻全都中了箭,他們的盾牌不過是些木製的圓盾,雖然護得住上身的要害,可是卻顧不了下麵。

五個馬賊,四個被射中腿,還有一個卻是被射中了襠部,倒是應了華雄先前那句射爆他們卵蛋的話,“我輸了。”能看到如此神乎其技的一箭,華雄倒也不在乎自己輸給了陶謙,隻是朝那名鬼使神差般射出那一箭的年輕鏢師道,“好小子,這次要是不死,我提拔你當個什長。”

此時帝國軍營壘裏已是發出了震天的笑聲,那在地上捂著襠部疼得打滾的馬賊該慶幸那箭不是帝國軍的製式步兵弩射出來的,不然的話他怕是要當場了帳。

聽著遠遠飄來的漢軍嘲笑聲,馬賊的氣勢越發弱了,那些在前麵的馬賊更是主動後退了,他們可不是什麽令行禁止的軍人,每個都是愛惜自己的小命勝過一切。賊就是賊,麵對比自己弱小的,他們凶狠如虎狼,可是麵對比自己強大的,他們卻又畏縮如豬羊。

騎在馬上的昆提良卻是笑了起來,前麵的那些漢軍,果然強弩箭矢有限,不然的話那後來五人就不是四傷一殘那麽簡單了。

“讓他們進攻,後退者斬。”昆提良獰笑著下達了命令,吃準帝國軍箭矢強弩不足,他的膽氣一下子大了起來。

在後隊押陣的督戰隊的逼迫下,六百馬賊咬著牙,硬生生地衝向了前方的漢軍營壘,而真正的硬仗也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