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十六年的新年剛剛過去,去歲的冬雪尚未融化,遷都卻已悄然開始,作為東都,雒陽依然保持了極高的地位,以便統禦山東地區的經濟發展。

從正月開始,各種大大小小的官僚機構開始搬遷,而帝國大學也開始將大部分的資源轉移至長安,那些無法帶走的設備則留於雒陽,繼續進行項目的研究。

劉宏本人在十五過後,便和帝國軍先行趕到了長安坐鎮,由於山西地區大量資本的投入,長安城的繁華絲毫不遜色於雒陽,唯一差的或許便是雒陽在劉宏手裏幾次曆經修繕,比起長安城來看上去更加好看。

不過作為新的帝都,長安城很快就將迎來一輪新的擴建,內閣的撥款不值一提,山西地區的資本才是可怕的一股財力,劉宏毫不懷疑,這十幾年裏從絲綢之路攫取了大量財富的山西士族打算把長安建成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整個春季過後,遷都才完全完成,而長安城的人口也一下子恢複舊觀,甚至大幅超過,近五十萬人居住的城市再一次體現了帝國如今雄厚的國力。

關中和中原,在沒有經曆曆史上的戰亂和二十多年的發展,依然是全帝國經濟最發達的地區,尤其是其稠密的人口使得工商業擴張極為迅速,而開發的南方和北方則成為了帝國新的農業地,南方的糧食和北方的畜牧產品使得劉宏無需擔心糧食的製約,可以從容地將中原和關中的農業人口轉為工業人口。

雖然帝國目前稱工業化還為時過早,但卻是大勢所趨,尤其是鋼鐵行業的發展,讓整個帝國的鋼產量在不斷飛速增長,雖然能夠生產製造熱兵器的特種剛材的工廠聊聊無幾,但整個行業的擴張和提升卻是顯而易見的。

盡管蒸汽機的研發投入了巨大的資金和人力,至今仍未有大的突破和進展,但是帝國的道路係統仍舊開始了新一輪的改建,帝國的學者和匠師們根據秦朝的馳道係統,重新歸化了帝國新的鐵軌高速道路係統。

秦朝的高速馳道中,有一種以硬木搭建軌道,以供馬車高速行駛的道路,采用這種道路係統,秦朝可以將關中的物資迅速地運送到北方前線,這一道路係統在之後的戰亂中遭到了破壞,但是直到孝武皇帝時代,一些地區仍舊可以找到其遺跡,因此對於帝國的學者們來說,建造這樣的道路係統,並不很難。

唯一需要的就是資金的投入,而劉宏恰恰除了對軍隊的建設以外,對水利和道路的建設一向是最大方的,尤其是道路,對於龐大的帝國而言,快速便捷的道路係統意味著對偏遠地區的統治力,同時也是軍隊後勤體係中最重要的一環。

在軍隊開始擴建的同時,帝國的鐵軌道路建設也拉開了序幕,不過對於此時的帝國百姓來說,他們對於這些事情都不感興趣,他們現在最熱鬧的話題便是即將凱旋而歸的帝國軍和前來長安朝覲天子的各國使節。

在原貴霜王都,富樓沙,劉武已經大致控製了整個北印度,在他明確向那些遣拍使節表示臣服的各地諸侯表示,帝國並無吞並北印度的意圖,而是希望建立新的秩序以後,這些地方諸侯都是暫時安下了心,對於帝國軍開出的物資清單都是足額交納,換句話說,從昭武十六年開始,十餘萬西征的帝國軍開始由北印度的地方諸侯們供養。

當北印度南部入侵的南天竺聯軍得到劉武停戰的消息以後,這些事實上早就成為帝國朝貢體係中的屬國識相的停止了進攻,當然要他們交出已經得手的城池,自然是不可能了,而且劉武也沒有這個意思。

互相敵視的南天竺和北印度,各自分裂,意圖爭取所在地區霸權的林立小國,這才是帝國想要的局麵,對此任何可以增加南亞次大陸各國和各族之間仇恨的機會,帝國都不會放過。

很顯然這一次早就投靠帝國的南天竺各國占了北印度地方諸侯很大的便宜,雖然心裏麵不服,但是那些吃了虧的北印度南方諸侯也隻有認了,畢竟整個北印度地區的諸侯都已向大漢帝國臣服,這個時候任何招惹大漢帝國的行為都是愚蠢的。

郭嘉幾乎成了西征的帝國軍中最忙碌的人物,天子曾經說過,帝國要建立的霸權,就是讓所有的國家遵守帝國定下的規矩,任何不遵守規矩的人將遭到帝國和其他國家的製裁。

對於這個想法,郭嘉是極為讚同的,畢竟帝國還沒強大到可以消滅所有的國家,也沒有繼續擴張陸上領土的能力,要維護海外殖民地,就必須得到那些國家的支持,還有什麽比建立一個以帝國為尊,要求所有成員國遵守帝國製定的規矩的組織更好的辦法。

一直以來,這個名為大漢條約組織,實際上是帝國朝貢體係世界化的構想隻是在大風的精英成員中被討論和加以完善,現在郭嘉能夠親自實施這個計劃,自然是十分賣力。

近半年時間裏,郭嘉幾乎前往了各個諸侯領地,要求各諸侯前往帝國朝覲天子,並且加入大漢條約組織,以維護他們自身的利益。

那些脫離貴霜王朝的北印度諸侯並不明白其中的實質,在他們看來加入大漢條約組織,和他們過去向貴霜王朝每年繳納稅貢沒什麽兩樣。不過麵對郭嘉巧舌如簧的誘惑,沒有一個人能夠清醒地認識到其中的厲害關係。

加入大漢條約組織,每年隻需要向大漢帝國繳納象征性的少量稅貢,這對北印度的地方諸侯們來說,是直接簡單的好處,而至於商貿合作,大漢帝國負責地區平衡,這些聽上去對他們很有好處的條款,他們並不在乎,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得。

相對於北印度的地方諸侯,南天竺各國的態度就積極果斷得多,反正他們的沿海重要地區都已賣給了帝國,變相地成了帝國的海外殖民地,就連他們的聯軍也是由帝國軍統帥的,他們還膩歪個什麽,更何況南天竺各國一向暗弱,對他們來說,這些年投靠帝國以後,算得上是揚眉吐氣,如今有這麽好的機會,名正言順地成為受帝國保護的小弟,自然是樂得加入。

在南天竺各國的刺激和切實的威脅下,北印度的地方諸侯們在仔細思考了得失之後,都是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加入大漢條約組織,前往大漢帝國朝覲天子,同時商量各種細則。

幾乎像是交代後事一樣安排妥當了領地內的一切事情後,北印度的諸侯們開始帶著使節和準備的禮物陸續前往富樓沙,讓他們心安的是,他們在富樓沙受到了劉武熱情的招待。

不過南天竺各國的國王和北印度的諸侯們之間卻鬧得很不愉快,一來是因為兩者之間的宿怨,二來則是宗教方麵,貴霜尊崇佛陀,相對地導致統治下的各諸侯也多信奉浮屠教,而南天竺則依然是以婆羅門教為尊,再加上貴霜王朝存在的時候,浮屠教曾經在南天竺傳教,和南天竺各國的婆羅門貴族積怨頗深,如此一來,雙方自然是互相看不順眼,有所爭吵自然是在所難免。

而帝國方麵,自從張角和南華在前往羅馬,停留在南天竺時意識到了婆羅門教的好處以後,便停止了在南天竺的傳教,同時寫了詳細的報告送回國內,徹底改變了帝國對南亞次大陸的宗教政策。扶持婆羅門教這種以種姓製為核心的宗教,成了帝國的選擇。

六月,劉武帶著三萬帝國軍和近萬的各國王侯使團,踏上了返回帝國的路途,在北印度,帝國將起碼駐留四萬軍隊,以維護帝國在該地區的霸權和利益,同時製衡各國的勢力平衡,以防止新的強國崛起。

攻破富樓沙以後,帝國軍在城中查抄了大批貴族府邸和浮屠教寺院,結果得到了難以計數的金銀財寶,事後統計,這些得到的財富足以支付帝國軍三到五次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可以說帝國軍這一次出征貴霜,是賺得盆滿缽滿,滿載而歸。

在回返帝國的隊伍中,最忐忑不安的恐怕就是那些原貴霜王朝的勳舊大臣們,作為失敗者,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究竟如何,越是離大漢帝國接近,他們的恐懼感就越甚,而郭嘉就是這樣不斷地撥弄著他們越來越脆弱的神經。

直到臨近大宛郡時,郭嘉才召見了這些苦求不已的原貴霜大臣們,一番敲打之後,才告訴他們,帝國這一次隻會懲戒豐蘇提婆一世和王室,至於他們這些人,不但不會傷害他們,相反還要將貴霜王朝原先直接控製的領土獨立成為一國,從他們中挑選新的國王和大臣,而挑選的標準自然是誰對帝國最忠誠就選誰。

郭嘉用這種方式從隨軍的原貴霜大臣中剔除了那些所剩無幾的忠義之士,雖然他很佩服那些斥罵身邊同僚沒有骨氣,甚至指著自己鼻子大罵不已的人,不過帝國不需要這樣的麻煩,他自然是成全他們,而剩下的人固然讓他討厭,可是這些怯懦,自私的小人卻恰恰是帝國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