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草川大營,野烏丸各部共推的大人素利看上去是個粗壯的莽漢,實際上卻是個狡詐的人,建寧以前屢次隨著鮮卑人侵犯帝國的邊境,直到後來護烏丸校尉盧植到幽州後,安撫南遷烏丸各部,修整軍隊,加固城牆,再加上鮮卑人和南匈奴爭奪草原霸權,他才安分下來。

大帳內,素利聽著手下心腹的回稟,一張闊臉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過了良久,他才看向那名心腹道,“此消息千真萬確?”

“大人,絕不會錯,我親自帶人摸過去看了,那些南烏丸的人就駐紮在咱們五十裏外的地方,估計是想來偷襲我們的。”帳內,向素利回稟的心腹信誓旦旦地說道。

“可惡。”素利勃然起立,朝四周的各部首領道,“諸位都看到了,南烏丸甘做漢人的走狗,要將我們剿滅。”

在素利的語言煽動下,野烏丸各部首領都是群情洶湧起來,紛紛叫嚷著要給南烏丸的人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厲害。很快白草川大營,數十騎斥候飛奔而出,他們奉了素利的命令前去打探南烏丸人的虛實。

傍晚,素利再次確認了白天心腹回稟的消息,這讓他眉角猙獰起來,那些南烏丸人這一次是自投羅網來了,不過素利也暗自慶幸,若是他拒絕了檀石槐,恐怕猝不及防之下,他還真要在南烏丸人手裏吃個大虧。

第二天一早,素利便帶著三萬五千大軍朝著南烏丸人所駐紮的山穀殺去,看到前方揚起的煙塵,素利不由暗道不好,知道那些南烏丸人肯定也派了斥候,知道他在聚集大軍,就在這時候昨日留下的人送信回來,那些南烏丸人天剛亮就開始撤退了。

“全軍加速,不要給他們跑了。”素利當機立斷高呼了起來,那些南烏丸人遠道而來,為的就是趁他不備,殺他個措手不及,隻是他們萬萬想不到自己也在打他們的主意,聚集起了大軍,才連忙撤軍。

在素利的鼓動下,野烏丸的三萬五千多大軍都是紛紛加快了速度,朝前方奔去,那些南烏丸人這次偷襲不成,反倒成了疲軍,對他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南烏丸大營,戲誌才看著在馬尾巴上綁著樹枝的烏丸騎兵不斷地撤出營地,口裏不停地高呼著讓他們加快速度,和野烏丸的大軍比起來,現在他們這三千人馬是不折不扣的疲兵,若是給追上,連一拚之力都沒有。

“我們走。”看著差不多空空蕩蕩的大營,戲誌才朝一旁的陳宮還有荀攸喊道,接著翻身上馬,在近百烏丸騎兵的護衛下也出了山穀。

片刻之後,當素利到達山穀時,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大軍營地,看著前方的煙塵,他回頭朝身旁的親兵道,“傳令下去,都給我使勁追,千萬別讓那些南烏丸人跑了。”說完,親自策馬帶著親兵追了上去。

對素利來說,現在是一舉擊潰南烏丸人最好的機會,如今對手人馬疲憊,隻要給他們追上,他便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然後**,殺進南烏丸各部,大肆劫掠。

野烏丸的大軍像聞到血腥味的狼群,死死地盯上了戲誌才三人帶領的三千疑兵,其前鋒一度將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五裏之內,讓戲誌才三人都是心裏一陣發虛,若是被對手再靠近得話,一旦被他們看出己方是支疑兵的話,到時野烏丸回軍,曹操他們的本隊人馬可就是被全殲的局麵。

夜晚,靠著輪換馬匹一直將野烏丸人拖在身後十裏左右的三千烏丸騎兵,下馬後都是忙著弄出三萬大軍駐紮的印跡出來。

此時在他們身後的野烏丸大軍營地內,素利正自懊惱不已,他想著自己要是早點出發,說不定此時已經把那些狼狽逃走的南烏丸人給打敗了。

“讓士兵們明天都早點起來,絕不能讓南烏丸人跑了。”看著帳裏的一幹各部首領,素利大聲道,“誰先追上南烏丸人,我到時賞他一個漢人女奴。”

聽著素利的話,各部首領都是露出了貪婪和**熾的目光,素利帳下的漢人女奴可都是檀石槐派人送來的,那一個個的腰肢那叫一個細,臉蛋水靈,皮膚白皙,和他們本族的女子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想到那些漢人女奴在自己**哭喊求饒,這些野烏丸各部的首領們都是摩拳擦掌地回去,等待第二天天明後,追上那些南烏丸人,來博取素利賞賜的漢人女奴。

黎明前,隻是睡了大半夜的戲誌才便提前起來,讓帳外會漢話的幾個烏丸士兵去讓各隊領軍的將領把人都喊起來,昨天素利帶著野烏丸大軍的追擊速度讓戲誌才心有餘悸,為了萬全起見,還是早點出發,多拉開距離安全些。

漆黑的天穹下,被叫醒的南烏丸騎兵都是揉著惺忪的睡眼,牽著馬靜悄悄地出了營地,人馬銜尾地走出了老遠,直到天邊泛出魚肚白般的顏色來,才翻身上馬,策馬以中速跑了起來,他們先是從南烏丸奔馳到野烏丸,現在又一路趕著往回跑,人雖吃得消,可是馬匹卻吃不消,昨天被野烏丸人一頓猛追,他們情急之下,猛策戰馬,結果累死了不少馬匹,好在大軍離開時,多留了戰馬,讓他們一人雙馬,才不至於無馬可用。

就在戲誌才他們剛從大營裏撤走,野烏丸大軍裏,好幾個部落首領都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領著自己麾下的騎兵朝南烏丸人的大營而去,以為這回總能追上那些南烏丸人,卻是沒想到,他們衝進南烏丸大營後,連人影都不見。

得到消息的素利想到昨天路上不時看到的那些倒斃馬匹,心中更加肯定那些南烏丸人是馬匹折損厲害,才連夜逃跑的,當下便領著全軍再次像昨天一樣猛追起來,這時他也不管自己大軍裏那些馬匹受不受得了,反正在他看來,那些南烏丸人已經快山窮水盡了,隻要解決了他們,到時南烏丸各部便任他宰割,到時多少損失都能補回來。

就在戲誌才他們領著素利和野烏丸大軍朝著南烏丸逃去的時候,白草川附近的一處山坳子裏,曹操和袁紹還有榻頓領著兩萬多的人馬已經待了兩天。

這兩天裏,他們差點被山坳外麵經過的野烏丸的幾個遊牧部落給發現,不過好在都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深夜,大帳內,曹操和袁紹留下了榻頓幾個南烏丸的將領,“我們明天一早就進攻。”曹操沉聲吩咐道,他計算了一下日子,白草川的人發現他們快馬給素利報信,野烏丸大軍人馬不休地跑回來,也要五天時間,足夠他們攻下空虛的白草川。

“是,大人。”榻頓和幾個南烏丸的將領都是興奮起來,他們窩在這山坳子裏都快給憋瘋了,現在聽到曹操說明天就可以對那些野烏丸人動手,都是情緒高漲起來。

看著榻頓他們出帳,袁紹看向曹操道,“明天你打算先攻哪一部?”雖然素利帶走了野烏丸的大軍,可是他自己的部落裏還是留了三千士兵看家。

“素利的部落。”曹操看著詢問的袁紹,冷聲答道,“隻有把他留下的那三千士兵殺了,我們才能放心地攻略四周的部落,明天不管付出多大的傷亡代價,都要在一天之內拿下,這樣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看著整個人變得像出了鞘的刀一樣鋒利的曹操,袁紹知道明天恐怕將會迎來慘烈的一仗,護家的狼最凶,三千人可是塊難啃的骨頭。

第二天一早,兩萬八千名南烏丸士兵牽著馬出了藏身的山坳,擔任前鋒的榻頓一出山坳就將前麵不遠處駐紮的兩支百餘人的野烏丸小部落給全數屠戮,以免他們給白草川報信。

二十裏的山地,不過半個時辰便已走完,看著不遠處的野烏丸大營,曹操上了馬,朝身邊的榻頓道,“依計行事!”

隨著曹操的吩咐,榻頓領著從全軍挑選的三百名勇士扯亂衣服,披散頭發,裝成敗軍的樣子,朝白草川大營奔去。

看到榻頓他們的身影沒入在煙塵中,曹操和袁紹對視一眼,都是拔刀朝身旁的南烏丸將領道,“讓士兵們上馬,給我殺。”

南烏丸的將領們用烏丸話高喊了起來,接著讓身旁士兵吹響了號角,不過片刻間,兩萬八千名南烏丸士兵一起翻身上馬,口裏嘯叫著,衝向了世仇野烏丸人的大營。

素利作為野烏丸各部共推的大人,實力心機都不弱,他自己的老巢更是在周圍搭起了木牆,防的便是給敵人的騎兵突擊。

當兩萬八千名南烏丸騎兵一起策馬衝鋒後,白草川大營的野烏丸人都是明顯地感到了從腳下傳來的劇烈震動,很快幾個野烏丸的士兵上了木牆裏的哨塔,隻發現遠處大股的騎兵正朝著他們衝鋒過來,而前方則是一股大約兩三百人的潰兵正朝營門過來,口裏還叫喊著。

等到那股潰兵近了,那些野烏丸士兵才聽清他們喊的內容赫然是他們中了南烏丸人的詭計,吃了敗仗,錯愕之下,他們都是將這股潰兵給當成了自己人。

看著前麵開始關上的營門停了下來,帶著三百勇士的榻頓心裏狂喜,曹操大人的計策管用了,這些野烏丸人當真是蠢得緊。

“駕!”榻頓大喝著,夾緊馬腹,領著三百勇士拚命地衝向了前方的營門,口裏繼續叫喊著擾亂野烏丸人的話。

木牆上,越來越多的野烏丸士兵上來了,此時幾個剛上來的將領也是看到了榻頓他們,聽到他們喊著素利戰死的消息,幾人都是一愣,當他們反應過來時。榻頓和他麾下的三百勇士距離營門已經不足五十步。

“關門,關門,他們是奸細!”幾個野烏丸的將領裏,有人瘋狂地叫喊了起來,榻頓他們的口音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南烏丸人。”

聽到自己將領吼叫的野烏丸士兵們才反應過來,不過這時一切都已經晚了,榻頓帶領的三百勇士已經有數十人衝進了營門。

一拎馬韁,榻頓**的駿馬人立而起,海碗大的馬蹄將麵前的一名野烏丸士兵踢得胸膛凹陷,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馬蹄落地,榻頓已是從馬背上躍了下來,手裏的大刀斬入了近前的野烏丸士兵脖頸。

刀鋒一拉,一股鮮血從斷口處噴出,濺了榻頓一臉,“給我守住,隻要大軍來了,一人十個野烏丸的娘們。”榻頓吼叫了起來,這時他帶來的三百勇士都是下了馬,和營門口的野烏丸士兵,爭奪起大門來。

“弓箭手,快!”此時白草川大營裏已經響起了敵襲的悠長號角聲,留守的三千野烏丸士兵都是從營地裏趕向了大營前,而木牆上,看著底下守營門的士兵給來襲的南烏丸人殺得節節敗退,而且營門還給推得越來越大,野烏丸的幾個將領,紅著眼大叫了起來,此時大營前那些南烏丸的大股騎兵,已經極其接近他們了。

“守住,守住!”榻頓嘶啞著喉嚨喊叫著,此時那些趕到的野烏丸士兵已經組織弓箭部隊,對營門前不分敵我的開始了覆蓋式射擊。

不斷有人在箭雨下喪生,就連榻頓自己也中了數箭,可此時的他已經殺紅了眼,渾然不覺身上的痛楚,隻是揮刀格擋著射來的箭支,喊著四周還活著的人將敵軍的營門拉開。

榻頓他們身後,呼嘯而來的南烏丸騎兵中,精於騎射的精銳們開始放箭,和登山木牆的野烏丸士兵們對射了起來。

寬闊的營地前,南烏丸的騎兵們在木牆上排成隊列的野烏丸士兵們的步弓射擊下,不斷有人墜馬,不過這個時候勝利的天平已經在向他們傾斜,因為他們的前鋒部隊已經有人冒著野烏丸人的箭雨殺入了營門,接應上了已經死傷大半的榻頓。

越來越多的南烏丸騎兵從營門裏湧入,盡管木牆上的野烏丸士兵們的箭雨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是這點損失對曹操來說,顯然不值一提。

“讓士兵們登牆,把那些弓箭手趕下去。”曹操朝身邊的南烏丸傳令兵大聲喊叫著,此時整個戰場都被馬蹄聲,喊殺聲所覆蓋,他不得不大吼著傳達軍令。

傳令兵一路朝前飛馳,一路大聲喊叫著曹操的軍令,這時已經進入白草川大營的南烏丸士兵們都是連忙往營門兩側的木牆上去,和上麵的野烏丸士兵廝殺起來。

南烏丸的中軍,曹操看著前方的戰場,心頭一片冷靜,這一場仗他勝局已定,失去了外圍這道木牆的野烏丸人在接下來隻能給他造成點麻煩而已。

袁紹沒有像曹操一樣留在中軍,而是領著身邊保護他的近百烏丸精銳騎兵殺到了木牆前,此時野烏丸人修建的木牆上已經混亂一片,湧進營門的南烏丸士兵有越來越多的人上了木牆和他們混戰,而木牆外,那些一時間衝不進大營的南烏丸士兵則是下了馬,和木牆上的野烏丸人對射著。

袁紹穿著一身普通的盔甲,在木牆前的南烏丸士兵中並不顯眼,不過他和身邊的近百南烏丸精銳騎兵開弓攢射以後,木牆上的野烏丸人立刻注意到了他們,因為這些南烏丸士兵射箭的準頭實在厲害得很,而且用的弓也不是普通人能拉開的強弓,三輪箭下來,和他們對射的那塊地方,剩下的活人沒有幾個。

木牆上,一名野烏丸的將領拉開了自己的強弓,瞄準向了木牆下領著身旁南烏丸騎兵精銳攢射的袁紹,接著放開了弓弦。

幾乎是弦聲響起的刹那,袁紹心頭一緊,身子應聲而偏,躲過了這瞄準他的致命一箭,不過臉頰還是給擦了過去,火辣辣地疼。

隻是這一瞬間,袁紹身前,幾名南烏丸的精銳騎兵便死死地護在了他身前,大軍出發前,丘力居大人吩咐過他們,一定要保護住袁紹幾人的安全,此刻見袁紹差點命喪箭下,都是嚇得他們出了一身冷汗。

袁紹從地上起來時,看到了身旁被羽箭貫穿胸膛死去的一名南烏丸精銳騎兵,死不瞑目的臉上一雙眼睛睜得滾圓,隻覺得胸膛裏心跳得厲害,他沒想到戰場上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撫過那名死去的南烏丸精銳騎兵的眼睛,袁紹退到了木牆上野烏丸人弓箭的射程之外,現在他明白為什麽曹操要待在中軍指揮戰鬥了。

片刻之後,看著回到中軍的袁紹臉上一抹血紅的箭痕,曹操眼角跳了跳,然後朝袁紹喊道,“你的命可真夠大,要是偏上一寸,你就得交待在這了。”

“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看著向自己打趣的曹操,袁紹渾然忘了剛才的危險,大聲答道,手摸著臉上的箭痕笑了起來。

“他們快守不住了。”當袁紹到了自己身邊時,曹操看著前方的戰場,喃喃自語了起來,接著喊過了身旁的傳令兵,讓他去叫前方的南烏丸騎兵試著往兩翼延伸,對整段木牆都發起進攻和登牆戰。

“要是這會兒有幾架弩炮就好了。”看著前方還在和野烏丸人爭奪木牆的南烏丸騎兵,袁紹在一旁道,他口中的弩炮是帝國在建寧三年製成的一種彈射武器,可以將石塊彈射出兩百步外,一百步內便算是一般的牆舍也挨不起幾炮,眼前野烏丸人的這種木牆,隻要來上十架弩炮,擺開射上百餘發,就能轟倒一段木牆,哪會有現在這麽大損失。

聽著袁紹的自語聲,曹操笑了笑,弩炮那東西還是對西域國家的那些城牆最管用,至於這些草原部落,帶著弩炮過來,那不是殺雞用牛刀,順帶著嫌行軍累得不夠嗎!

白草川大營前,留守的三千野烏丸士兵都是拚起了性命,他們知道自己若是敗退的話,那麽營地裏的近萬老弱婦孺都會慘遭屠戮,他們和南烏丸人之間的仇恨太大了。

營門前百來步寬敞的地方,幾乎成了屍山血海,那些野烏丸士兵像紅了眼的狼一樣,不斷和湧入的南烏丸士兵絞殺在一起,試圖把他們趕出去,關上營門,可是在大營外的南烏丸士兵數目是他們的九倍之多,他們根本耗不起。

木牆上,野烏丸士兵的箭雨幾乎停歇了下來,那些登上牆的南烏丸士兵越來越多,讓他們再也難以顧及到木牆外的南烏丸騎兵。

趁著木牆上野烏丸人難以發動反擊,木牆外的南烏丸騎兵們都是下了馬,甩著繩套,套住木牆上的墩子,朝上攀爬起來,上了木牆。

從中軍望去,原本對射的雙方箭雨都已經停了下來,木牆上,營門前都是慘烈的肉搏戰,野烏丸的士兵們幾乎是在絕望中作戰,因為南烏丸人越來越多,而他們的人數卻越來越少。

營門前,幾乎成了血人的榻頓像野獸一樣咆哮著,在他的瘋狂氣勢帶動下,南烏丸的士兵們也是嚎叫著,越來越凶狠,每當一個野烏丸士兵被砍倒在地,就有數名南烏丸士兵上前揮刀,直到將地上的敵人砍成肉醬為止。

半個時辰後,傷亡慘重,隻剩下八百人的野烏丸士兵開始崩潰了,此時他們在南烏丸人沒有停歇的進攻下,被分割成了數塊,進行著徒勞的抵抗。

當營門被徹底攻陷,還在外麵的一萬多南烏丸騎兵歡呼著策馬而進,開始向營地內部突進,此時營地內還能抵抗的隻剩下些老人和健壯的女子。

曹操沒有約束軍紀的打算,那些南烏丸人不是他的士兵,更何況要讓這些比強盜隻好上一些的軍隊保持士氣,他也隻能默許他們對野烏丸人的燒殺搶掠,畢竟這是一場草原部落間的戰爭,這是他們千百年來的規矩。

“告訴士兵們,他們有一天的時間快活,明天我要他們都給我老老實實地整隊出發,去掃蕩其他部落。”和袁紹並肩策馬進入混亂一團的白草川大營,曹操朝身旁的南烏丸士兵吩咐道。

曾經在宇文氏待過一段時間的袁紹對於四周發生的一切習以為常,這是草原人與生俱來的天性,如果硬要阻止他們這麽做,是極其愚蠢的一件事。

被清理幹淨的一處帳篷內,曹操和袁紹一起喝起了從野烏丸人那裏繳獲的劣酒,雖然這種酒和燒刀子比起來,淡得像水,可是也聊勝於無。

白草川大營裏,四處都是南烏丸的士兵,他們搶奪著任何能找到的財物,殺死著有抵抗能力的人,將看到的漂亮女人拖進帳篷**,他們在用草原上最傳統的方式炫耀著他們的勝利,對他們來說,這些野烏丸的人不是他們的同族,而是世仇。

包紮好傷口的榻頓帶著幾個漢人女奴進了曹操和袁紹所在的大帳,對他來說,這是他討好這兩位大人的機會,雖然他不太會說話,可是他並不蠢。

“她們是?”看著榻頓帶進的四名漂亮女子,曹操皺了皺眉,他一眼就看得出這幾個女子是漢人。

“大人,她們是檀石槐送給素利的女奴,還沒有給人碰過。”看到曹操詢問,榻頓連忙答道,這幾個女奴是他領著身邊的親兵在素利的大帳內找到的,一共十人,當時幾個士兵正要對她們下手,被他給阻止後,挑了四個最漂亮的就往這邊趕過來了。

“檀石槐!”曹操和袁紹互相看了一眼後,朝榻頓道,“把她們留下吧!”

“是。”看到曹操和袁紹留下這四名女奴,榻頓心裏一喜,知道自己這回沒猜錯,這兩位大人和另外那三位文縐縐的大人不一樣。

“榻頓。”就在榻頓喜孜孜地離開時,身後傳來曹操的聲音,“大人,有何吩咐?”要說五人中,榻頓最佩服也最畏懼的就是曹操,基本上自從跟著曹操打了幾場仗後,他就有了投效這位大人的心思。

“那些女子始終是大漢的人,你不能虧待她們。”曹操是何等心思,他見榻頓急著離開,就知道檀石槐給素利送的不止他和袁紹眼前的四名女子,雖然曹操對女人一向不大在意,不過他也不希望大漢的女子給這些烏丸人糟蹋作踐。

“是,大人。”榻頓想著曹操話裏的意思答道,“我會娶她們做妻子,絕不會虧待她們。”

“去吧!”看到榻頓挺明白事的,曹操笑了起來,朝他揮手道。

出了軍帳,榻頓朝身旁的幾名心腹道,“都聽見曹大人的話了沒,等會那剩下的幾名女子,你們都娶了做妻子,誰要是敢打她們的主意,就請他們吃刀子。”

帳篷外,榻頓的話語聲隱約傳了進來,袁紹聽榻頓是用漢話說的,不由一笑,朝一旁的曹操道,“這個榻頓看著悶不做聲的,心思倒是不差。”

“我打算回去以後,帶他回雒陽。”曹操看著袁紹道,說起來這個榻頓的確不錯,打起仗來不怕死,最重要的是很聽話。

“你們叫什麽名字?”曹操看向了帳中的四名女子,朝其中人問道,他可不像袁紹,對於女色向來是不拒的。

“奴婢名叫綠珠。”那被曹操點到名字的少女戰戰兢兢地答道,她們和其他被送來的少女都是檀石槐在高柳養的漢人女奴,是檀石槐用來籠絡那些鮮卑貴族的玩物。

“你們不用害怕,我們是大漢的官軍,隻要你們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帶你們回家。”曹操看著四個少女看著自己和袁紹都是小心翼翼,眼中充滿了害怕,不由放低了聲音道。

“奴婢們已經沒有家了。”想到被殺死的父母親人,四名少女都是哭泣起來,倒是讓曹操有些慌了手腳,此時的他還不是日後的花叢老手。

“你們不要哭,告訴我們,檀石槐和高柳現在怎麽樣了?”袁紹開了口,他的樣子英俊,說話聲音又好聽,那四個少女看著他,很快安靜了下來,將她們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兩人。

聽著四名少女的講述,曹操和袁紹才知道,檀石槐的兒子和連居然殺了高柳大半的漢人,而之後又墜馬身亡,如今檀石槐把長孫魁頭接進了王帳。

“檀石槐真是好狠的心。”曹操歎道,和連的墜馬身亡十有八九是檀石槐命人所為,他還記得當年在建章宮,天子曾說過,檀石槐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他重用擄去的漢人,製定法律,讓他們出謀劃策,並且學習帝國先進的技術,正是靠著這樣,檀石槐才領著鮮卑強大起來,他年年騷擾帝國的邊境,除了搶掠財物,最重要的便是擄走帝國那些有一技之長的子民為他效力。

袁紹倒是沒有曹操想得那麽多,隻是心裏覺得有些內疚,高柳城裏死去的漢人都是因他而死,雖說那些甘願為檀石槐出謀劃策的漢人謀士死有餘辜,可是那些被鮮卑人當成奴隸的漢人卻是受了他的牽連。

“檀石槐此人一日不死,鮮卑便是帝國的心腹之患。”曹操長聲道,人站了起來,朝袁紹道,“當日你那一箭射得還不夠狠。”

“的確是不夠狠。”雖然心裏內疚,不過袁紹還是不後悔自己當初之舉,若說後悔的話,也是如曹操所言那般,沒有一箭射死檀石槐這個梟雄。

曹操走向了四名少女,接著朝袁紹道,“本初,你要哪兩個?”他可不是荀攸他們那樣的清高文士,也不屑做什麽柳下惠。

看著發問的曹操,袁紹不由暗道這個好友果然是不改好色本性,不過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否則的話當年沒進細柳營的時候也不會和曹操一起給廷尉府拿去遊街,隻是他麵薄,不像曹操那般肆無忌憚。

看到袁紹吞吞吐吐的樣子,曹操不由笑了起來,這個好友自打進了細柳營後,性子變得剛強不少,隻是沒想到在這方麵倒變得猶豫起來。

“瞧你那德性,跟那些假清高的偽君子一樣!”曹操罵著,卻是將兩個少女推給了袁紹,自己摟著兩個少女一起出了營帳,雖說他當年和袁紹一起,走馬章台,尋花問柳的事情沒少幹,不過也沒好到能一起夜宿女子的地步。

“大人,您要了我們吧!”曹操離去後,那被推到袁紹身邊的兩名少女看著麵前的英俊青年沒有一點動作,都是主動抱住了他,她們實在是不願給那些胡人糟蹋,再說她們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麵前這位年輕的大人了。

看著替自己卸甲的兩名少女,袁紹臉上一紅,現在他也覺得曹操罵他偽君子有些道理,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是容易讓人誤解,“我自己來!”他連忙開口道,說實話讓兩個不經人事的少女把他給逆推了,那叫個什麽事!很快,營帳裏頭便響起了喘息聲和女人的尖利聲音,應和著剛才帳外不遠處的一處帳篷內傳來的同樣聲音。

就在曹操和袁紹在敵軍的大營裏頭,左擁右抱,逍遙快活的時候,戲誌才,陳宮,荀攸他們三人卻是給緊追不舍的素利和野烏丸大軍逼得倉惶逃命,連原本誘敵的戲都不必做了。真不知道若是被他們知道曹操和袁紹在素利的大營裏頭如此愜意,會不會氣急敗壞地一起詛咒兩人不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