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行,是斯普拉自從當了星辰魔法學院客座教授後的第一次真正遠行。

這一次離開星辰魔法學院的大門,他發現街麵上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巡邏的士兵比以往多了好幾倍,其中不但有倫斯帝國的正規軍和米諾大教堂的護教騎士團成員,甚至還摻雜了大量手持各種廉價武器的教民。

街道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布告,成群的教民高舉各種顏色的旗幟高喊口號在遊行。

經過中心廣場的時候,斯普拉還震驚的發現在一排欄杆上掛滿了數百顆血淋淋的人頭。

三根火刑柱也在不斷燃燒著,被綁在上麵的犯人發出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聲。

早在十多天以前,斯普拉就從同事口中得知了聖戰的消息,但是他沒有想到聖戰的氣氛居然如此熱烈。

雖然那次光明大教堂事件是光明教會建教以來最大的災難,但斯普拉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作為一個光明教的教徒,斯普拉雖然也認為自然女神的餘孽必須要清除,但是為此發動一場聖戰就有點小題大做了。

畢竟自然女神教已經滅亡兩年多了,碩果僅存的幾個信徒也都藏在深山老林中,犯不著發動一場波及整個大陸的全民戰爭。

馬車駛出城門不久,路邊的大樹上開始出現大量被釘在上麵的囚犯。這些人被強迫伸展雙臂,被四顆巨大的鐵釘釘在大樹上,所受的傷害不足以致命,但是卻也無力掙脫。

幾個血肉模糊的囚犯看到馬車前光明教會的旗幟,開始拚命的呼喊:“我們不是自然女神教的教徒啊,冤枉啊,救救我們吧!”

聲音聲嘶力竭,場麵血腥淒慘,斯普拉不忍心再看,立刻放下車簾。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斯普拉問道:“卡奧斯先生,聖女殿下還好嗎?”

自從登車之後,卡奧斯一直沒有同斯普拉說話。這個時候,他微閉著的雙眼才緩緩掃了斯普拉一下,慢條斯理的說道:“斯普拉先生,你的問話方式有問題。你應該說祝尊敬的光明聖女殿下永遠沐浴在至高神的榮光下,而不是懷疑她的身體狀況。偉大的光明聖女是至高神的仆人,她的身體怎麽會不好呢?”

遭到訓斥,斯普拉很尷尬,他還不能習慣艾薇現在的身份。

待斯普拉還沉浸在自己的尷尬時,卡奧斯拿出一個卷軸遞給斯普拉說道:“打開看看,這是專門為你預備的。”

心思有些恍惚的斯普拉隨手接了過來,感覺卷軸沉甸甸的,隱約有魔法能量的波動。斯普拉很好奇,不知道這裏麵寫的是什麽,於是立刻拉開捆綁卷軸的綢布。

“砰”的一聲,金光閃耀,從卷軸中鑽出幾條如同繩索一樣的光線,迅速纏繞在斯普拉的手腕上,斯普拉如同遭到電擊一般,整個身體都動不了了。

“光之纏繞”是一種四級光明係魔法,可以攻擊敵人的神經係統,致使被攻擊者喪失活動能力。

這個魔法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審判枷鎖”,因為最喜歡使用這個魔法的人大多數都是光明教異端裁判所的人。

異端裁判所的人一旦抓獲一個比較重要的犯人,就會用光之纏繞捆綁,然後到大街上去遊行示眾。

光之纏繞可以在被捆綁者身體上形成數十道金光閃閃的線條,如同發光的繩索一般,普通民眾看到了,在痛恨異端的同時,會對光明教更加敬畏。

“卡奧斯牧師,您這是做什麽?!”斯普拉大驚,可待看明白身上的魔法類型時,斯普拉的心也隨之沉入穀底——異端裁判所,終於還是來了。

卡奧斯無精打采的雙眼中終於有了些許光澤,皮笑肉不笑的對斯普拉說道:“不要試圖掙脫它,否則會很痛苦。”

斯普拉沒有掙紮,因為他知道以他高級魔法師的能力是不可能掙脫光之纏繞的。隻不過,斯普拉隨即感到一些疑惑:“為什麽?”

斯普拉奇怪的是,他並不是一個強者,異端裁判所如果要逮捕他,似乎不必要耍這樣的花腔,直接派人到學院裏麵去抓就可以了。

“等你見到了辛西亞小姐之後,你就會明白了。”卡奧斯順手撩開車簾。

“辛西亞?不是去見艾薇嗎?”斯普拉莫名其妙。

斯普拉隱隱覺得,辛西亞這個名字自己似乎在什麽地方聽到過,但是卻一時想不起來她是幹什麽的。

一小隊教兵驅趕著一群囚犯從馬車旁邊經過,教兵們看到馬車上的太陽標記,都紛紛跪下來行禮。

這一群囚犯和沿途看到的其他囚犯大不一樣,他們全部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犯了什麽罪,要被抓去米諾大教堂。

光明教這一次聖戰號召和以往大不一樣,不但要求教徒們自發的拿起武器組成護教隊伍,而且要求凡是被抓到的異教徒中的青壯年都要送到最近的大教堂去。

“凡是邪惡的,都將被毀滅!”卡奧斯突然說道:“斯普拉先生,你看看這群人,他們都是邪惡的嗎?”

“這……”斯普拉無言以對。

任何一次聖戰,都是一次在宗教名義上的大清洗,被殺掉的不一定都是邪惡的,勝利者也不一定都是仁慈的。

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斯普拉卻不敢說。

“以光明女神的名義,滿足自己不斷膨脹的,這就是光明教會的本質。”卡奧斯突然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邪惡是沒有嚴格定義的,因此光明教會教義的本質就是——凡是不順從我的,凡是我不喜歡的都是邪惡的,都應當被毀滅。”

“你們是自然女神教!”斯普拉一下子醒悟了。

在艾薇臨行的那天夜晚,曾經對斯普拉說過,自然女神教還保存有強大的實力,他們有一個女性首領,名字就叫做辛西亞!

“不,不,我並不是自然女神教的人,我的確是光明教會的牧師。”卡奧斯突然說道,另斯普拉更加疑惑不已。

“那為什麽?”

“為什麽?我也不清楚為什麽。隻不過我的導師,塔揚大師讓我把你送到辛西亞女士那裏而已。”

“什麽?塔揚大師居然是自然女神教的內應?”

“不,不,不,斯普拉老師,您又錯了。我的導師和辛西亞女士並不是什麽盟友。甚至,他們並不認識。唯一的聯係,是他們都必須聽從一個英俊的不死生物命令而已。”

卡奧斯淡淡的說道,語氣當中,有說不出的複雜和深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