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我們後方的大堡壘——倫斯國!”凱穆還是語調平淡的說道。

滿座的人都已經驚詫地無語可講,先前喜悅樂觀的情緒被一掃而空,大廳裏仿佛掉顆針都可以聽得到聲響。

“艾德雷斯家族一向不參與政事,時至我們傾全力出動,再加上皮魯軍這兩天反常的情形,我料定倫斯國將會有大事發生,雖然我不能預測是什麽事情,但我知道對於這件事來說,我們絕對無法改變!”凱穆還是淡淡的將話說完。

整個大廳如墜冰窖,每個人的心都涼到了極點.

“我們唯一可做的就是盡快贏得這次戰爭的勝利,早日回軍,事情還會有所轉機。萊恩此次已是孤注一擲了,可是他卻也忽略了為將的大忌:自己手握全國重兵,這是任何賢良國王都無法容忍的事情。所以,我決定抓住這個致命的死穴全力一擊。明日我便趕赴皮魯國離間萊恩和皮魯國王,這是唯一能緩解人數差距,速戰速決的辦法。”凱穆再也沒有以往在軍事會議上調侃的心情。

他同樣對這種卑劣的作法很不以為然,但卻不得不做。

“好,有大陸第一智囊在,無論是什麽樣的陰謀詭計都會被迎刃而解的,我軍也最終會取得勝利的。現在,各軍長回去整軍備戰,就此散會。”漢莎無話可說,隻是順水推舟打了個官腔。

眾將默默無聲,紛紛麵色堅毅地起身告退,看來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凱穆依舊靜坐不動,他知道漢莎將有話於他相說--多年的默契早已不用言明。

“凱穆,你剛才就倫斯國的事情隱匿不提,我知道你是刻意避諱的,現在就我們二人,可以開誠布公了吧?”果然,漢莎沉重的問道。

“漢莎,你覺得大皇子勃德的品性如何?”凱穆似乎答非所問。

“愚昧無知卻妄自尊大,貪圖享樂又無可作為,生性多疑更寵信奸邪。”戰場上多年的磨練生涯,使漢莎可以輕易看出一個人的本性:因為人在生死關頭最能體現他的價值取向,而象勃德這樣的人根本不用上戰場就可以知道他的本性。

由於沒有外人,漢莎說話沒有顧忌。

“那如果由他繼任國王,倫斯國會怎樣呢?”凱穆苦笑著向反問道。

漢莎的大腦完全震蕩了一下,如果真如凱穆所言,由那個飯桶繼任國王,那倫斯國將會有破滅之災!

漢莎的心境陡然沉痛起來:雖然凱穆這樣的預言還沒有被證實,但是他的預言往往要比明日的天氣要準確。

驀然恍惚的漢莎已經看到了這樣一副情景:滿殿奸邪醜惡的麵孔諂媚地圍在勃德飛揚跋扈的麵孔周圍,大殿中烏煙瘴氣,賢良忠臣一個個被迫害至死或退隱山林。而本該擁有榮譽的士兵被無能的貴族子弟上司欺辱,憤怒地拋棄了武器而退身耕田,繼而他們發現根本交不起苛重的賦稅,被逼無奈下與早就反身起義的農民一起反抗,整個倫斯國戰亂不斷,不須他國的進犯就國已不國了。

凱穆也沒有一絲輕鬆:大陸****的教訓早就讓他明白,新國王立威的屠刀會不必選擇的第一個向手握軍權的功臣揮去。

“萊恩率領了全國之兵來進犯倫斯,任何一個國王怎麽會答應這樣一個無理的請求?”轉瞬間漢莎已經擺脫夢魘,開始與凱穆分析道。

幻想沒有任何作用,隻會將自己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問題不是用來困擾,而是應該被解決的。

這是印入漢莎血液中的睿智。

“因為萊恩料定我們也會抽走倫斯大量的守衛士兵來跟他對抗,這樣的狀況就大大削弱了軍權在皇城的震懾力,萊恩會趁機使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扶持一個酒囊飯袋。當然,那蠢貨登基後自然會對萊恩投桃報李,反過身來滅了我們。”凱穆簡單回答道,卻一語中的。

“不用萊恩提醒,勃德自然也會奪回兵權的,再愚蠢的人也會對權力充滿著占有欲。憑借這些,皮魯最終會贏得這場勝利。萊恩一定在出兵前就向國王分析過。所以,皮魯國王才會接受這樣一場孤注一擲的戰爭。”漢莎接著說道,他的智慧並不輸於他的武力。

需要靜默一會兒,才可以延緩這場巨大陰謀帶來的震驚。

“也就是說,無論這場戰役我們是勝是敗,萊恩已經預料到整個戰爭的結果?在戰爭開始之前?”漢莎問道。

“沒錯。”凱穆回答道。

‘蒼茫雄鷹’!

那銳利的眼神原來早就看破了蒼茫。

“凱穆,那我應該怎樣做?”陰謀帶來的震驚尚未完全消除,而萊恩的陰影讓漢莎全身的冷汗浸透衣衫,他無奈地問道。

“我剛才在大廳上已經說了,我們鞭長莫及,隻有借此戰的勝利和勃德立身未穩時,主動交出兵權,像你的先祖一樣退隱山林,這樣才可能全身而退。”凱穆同樣無奈的說道。

“那我們就任由倫斯國破滅?”漢莎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身為將軍的他還是放不下肩上的責任。

“漢莎,你不要忘記,你隻是一個將軍!難道艾德雷斯家族先祖都隕於戰場的宿命還未讓你看透嗎?”凱穆冷冷地回道。

‘是呀,我隻是一個將軍,我和先祖一樣,在賢明的國王手下,可以衝鋒陷陣,建功立業;而在昏庸無能的國王手下,退隱山林已是最好的選擇。

縱然如此,先祖還是諄諄教導我們,讓我們切記不可功高震主,可悲!

我們象一條獵犬一樣忠心地任人驅使,待到野兔捕盡之時,我們就是他們的腹中之食,可憐

即使在賢明的君王手下,我們手上已染盡了無辜士兵的鮮血,隻能帶著無盡的怨恨痛苦地闔上雙目,可歎!’

痛苦的閉上眼睛,漢莎惆悵的默想到,那英俊而剛毅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悲戚神情。

名將,多麽可笑的名詞,多麽可悲可憐可歎的宿命!

‘然而如果,我和全家退隱山林的話,就可以和朵拉歌一起遊覽山水,撲蝶黃昏;就可以和凱穆一起月下探討智慧,增長見識;就可以讓父母親放下心中事,過得安心愜意;甚至還可以和凱穆一起教導未出世的孩子,有我們的指導,他一定會是大陸上最出色的人物!

這些不就是不多美夢當中最美的畫卷嗎?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