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莎被帶到他曾經很熟悉的閱兵場上,曾幾何時,他還在這裏點兵數將、笑傲風雲。而今天,這裏將是他的葬場。

沉默壓抑著每個來到這裏的平民,他們有的正在農田裏辛勤耕作,有的正在與商店的老板計較著價錢,更多是正躲避著那些收稅的士兵。可當他們聽到要處死漢莎將軍的消息時,不約而同的奔到這裏。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的表情,然後都化為相同的絕望。

“倫斯要亡了。”這是當時每個人的心聲。

漢莎被綁在他曾經站立過很多次的點將台上,他從未想到過會有這樣一天的情形。

腳下堆滿了木柴,看來勃德是想要燒死他。

看著勃德趾高氣揚的坐在遠處的寶座上,幻想著從此以後倫斯將真正是他的天下時,漢莎不禁替他感到悲哀:無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能且無知。

與他形影相隨的尤勒今天並未出現在這裏,可能是覺得愧對父親,不忍再看到這樣的情景吧;貝蒂露也不可能出現,勃德肯定早已派人將她監管了起來;道特、姆利斯、馬迪羅、馬奎斯、毛林都也沒有在場,據說馬迪羅和道特因替他求情而得罪了勃德,悲憤莫名之餘冤死在獄中。姆利斯聽說此事後辭去兵權作了一名鑄造師;毛林回聖大教堂潛心研究魔法。馬奎斯憤而轉投於派拉達帝國。這些曾與他在戰場上拚殺的將軍牧師們,都未曾讓漢莎再認真的看他們最後一麵。

“邪惡的陰雲已籠罩了倫斯的上空,而真正的陰謀家卻一直踐汙著我們的榮譽。他在正義的外表下掩飾了邪惡的本質,愚弄了我們所有的人。今天,我特意請來了聖大教堂的教皇--亞曆山大九世來為我們驅除著邪惡的本源。”勃德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那副豬臉更是漲的通紅,他用手遙遙一指,人們看到了遠處緩緩而來的車隊。

作為全人類信仰的所在,聖大教堂有著令一國都為之顧忌的武裝:兩百名光明十字軍在前方開道,一百名僧侶護衛在馬車周圍,而馬車左右赫然是二十名聖殿騎士。車隊每行走一分,人們臉上的虔誠就增加一分。在這種盲目狂熱的崇拜下,即使教堂讓他們拿起屠刀,人們也會覺得那是正義的號召。漢莎苦笑:自己曾經不也是其中的一員嗎?

教皇緩緩走向已為他準備好的座位上,那華麗的抗魔鬥篷上各種魔獸的精核在陽光下閃閃生輝,人類中的唯一神器--至高者賢冠戴在他的頭上,不僅使他神聖的氣息更光明,而且還讓他看起來更睿智。教皇的長相很平庸,身體也很瘦弱,但在這種特殊的身份下,使得他很平和,很高大。人們鴉雀無聲,漢莎卻暗自心驚:教皇的到來恐怕也是凱穆計劃中的一步,艾德雷斯家族在倫斯聲名顯赫,如果被貿然鏟除,恐怕會激起民變。真是棋高一著,連正義和光明都可以握在手中來名正言順的行使罪惡。實在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可是深謀遠慮的教皇會任由他擺布嗎?

“倫斯城近來出現了卑劣的黑暗生物--吸血鬼;二十年就沒有人煙的神之右手村中僵屍橫行;大陸各處又生長出了惡魔果實之樹;火山爆發,死地重生。這一切讓我知曉邪惡又將降臨人間。今天,英明的勃德國王找出了罪惡的本源,我聽從光明神的召喚來此驅逐邪惡,還世間以光明。”教皇那緩慢而深沉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閱兵場,雖然語調不大,卻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這跟他的修為是分不開的:終生浸**光明魔法,已達宗師級別。並與榮譽之門中的一位天使長簽訂契約作為自己的守護天使。放眼大陸,能敵的恐怕沒有幾人。

教皇的這番話讓漢莎心驚:回來之後一直不問世事,卻不曾大陸發生了如此之多的怪事。更讓他心驚的是教皇居然好像沒有看透這完全是一個陰謀而甘心為之利用。這決不可能!單以教皇統領聖大教堂幾十年的能力就可窺一斑,更何況還有至高者賢冠的輔助。

聖大教堂的所在是遠古時期大一統國家--獅鷲心帝國的首都,終結日過後因為人類的愚昧而使帝國瓜分後,曾經獅鷲心帝國的首都現在屬於皮魯國,而如今可以一舉攻破皮魯的人好像就漢莎一個。

難道?難道一向自詡光明公平的聖大教堂為了維護曾經的尊嚴而甘心被邪惡利用?還是光明與黑暗本來就是彼此互相利用的關係?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這實在讓他感到恐懼,感到痛心!

“不,漢莎將軍不可能是邪惡的化身。”一個小女孩輕輕的說道:“我母親病重時,因為沒有錢捐給教堂,那些牧師們不肯為母親治療。是隱將軍送給我兩個金幣才能讓我給母親買藥。雖然母親已經病逝,但她臨死前一直感激著將軍。”她越說越激動,已經無視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

“對,當我被強盜搶劫時,我虔誠的祈禱光明神寬恕我的罪惡,可是那有什麽用?還是艾德雷斯將軍救了我,並感化了那群強盜。”一個商人打扮的人說道。

“還有,將軍是我們見過的最英俊善良的人,他不僅和我們一起踢球,還挺身為我們攬下我們所闖的禍。這樣的人,不可能是邪惡的化身。”這聲音有些耳熟,原來是那個同漢莎打賭的小孩。

“對,將軍還經常接濟我們這些快活不下去的人”

“他有時還會教導我們騎術”

“”

平民心中自然有衡量邪惡與正義的標準。

當漢莎聽到這些樸實可愛的人們的話語時,原以為不會再流動的**又一次溫潤起來。

“可憐的人們呀,你們隻不過是被他善良的外表給蒙蔽了,真正的惡魔是不會當眾露出他的牙齒的,隻會在無人時將你們完全吞噬,不留一點痕跡。相信我,這一切都是假象,光明仍將永存。”教皇仍是不緊不慢的說道,絲毫沒有為之所動。

“將這些鬧事的賤民都給我趕走!”勃德臉色鐵青的下令道。

教皇鄙視的瞥了他一眼。

人們還想爭辯,可是看到那森森的刀槍時,還是無可奈何的閉上了嘴巴。

“將他們帶上來!”勃德氣急敗壞的下令道。

漢莎抬眼望去,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本以為早已冷卻的血液再次憤怒起來,他緊咬牙關,目眥盡裂。奮力想掙脫身上這該死的堪布魔繩--這種繩子是德魯伊們冒著生命危險從堪布拉火山上砍下特有的枯萎藤蔓,用火油浸泡,再經過他們獨有的秘法製作而成。人們商人通常用八匹健馬對拉來檢驗它的質量,是極其牢固的道具。

漢莎身上的肌肉由於過分的扯動而被劃出血痕,可他毫不在意。他現在似乎已經喪失了基本的語言能力,隻是在那裏狂暴的咆哮,那張最英俊的臉孔也變得猙獰恐怖。

因為被帶到斷頭台的人是他的父親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