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穆,你終究還是來了。”不用回頭,死亡騎士的魂火便開始了不自然的跳動,那種聲音,多少回蕩在夢中,時時折磨著漢莎的靈魂。

轉過頭來,凱穆還是當初的樣子。隻是,漢莎那一頭耀眼的金色頭發,已經因為被死域的浸染,而變成了灰白色。

“我已經在鬼蜮當中度過一世輪回,凱穆,當初你說為了鬼蜮當中死靈的衍生,才會利用我。但我發現,根本不是那個原因。”馬子建靜靜看著那個纏繞自己一世的人,居然興不起一絲的仇恨:“死靈的確孤寂冰冷,但是,他們並不需要生者的憐憫。同樣,它們的誕生,隻需要鬼蜮裏特殊的誕生日,憑借著那些蘇醒的靈魂之火就可以衍生。”

“沒錯,當初,我欺騙了你。但漢莎,你要明白,你是不希望知道真實答案的。”凱穆同樣靜靜看著馬子建,眼中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情緒閃動。馬子建不清楚那是一種怎樣複雜的情緒,有激動、有仇恨、有憐憫,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釋然。

“凱穆,你以為兩世的輪回,還不值得你說出真相嗎?”

靜靜沉吟片刻,凱穆終於在朵拉歌的衣冠塚之前,緩緩陷入了回憶,帶著如風一般的語調,他將自己的前世同漢莎分享。

“漢莎,你還記著倫斯國精英騎士當中有一位叫做澤爾的騎士吧?他曾跟你說過自己要回去娶他的未婚妻吧?”

凱穆是這樣開頭的,而馬子建,確如被萬箭穿心一般疼痛。

澤爾、澤爾,這個幾度在原宿主漢莎夢中出現的大男孩,這個和原宿主從小一起長大卻很謙讓他的男子,這個在戰場上總是竭力想保護他的精英騎士!倫斯國的十精英騎士全軍覆滅令漢莎憤恨欲死,可是現在聽到這樣的故事,更令馬子建無言以對,因為,他已經隱隱猜出凱穆要說什麽了…

留情曆九五七年,終結日來臨後的第一年。

“終結日過後,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孩穿越了時空門之後無依無靠,被一對善良的夫婦收養。他們待她很好,在小女孩的心中甚至勝過自己的親生父母。那對夫婦還有一個小男孩,他對小女孩也很好,經常奮不顧身的為她打跑那些欺侮她的壞孩子們,盡管更多的時候是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卻從來不告訴自己的父母。可是,那段快樂的時光沒有持續多久,那一年仿佛眾神都被詛咒:那對夫婦因為病痛雙雙去世了,留下他們不知該怎樣生活。

幸運的是一個將軍來到了他們家中,承諾可以讓這個男孩也當上將軍。就在那個送走男孩的村邊,小女孩要男孩答應長大後要回來娶她。每隔半年,男孩會回來一次,帶來一些金幣和給她講一些城中的新鮮事,而且會教她一些貴族的禮儀,那短暫的假期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村邊的河流漲了又幹,幹了又漲;河邊的樹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男孩終於長成了一位英俊的騎士,女孩也成了全村最美麗的女子,她沒有到過外麵,不知自己的容貌就是放在大陸之中也是無可比擬的。男孩終於向她懇求,希望可以當他再回來的時候就結婚,女孩很高興,幾乎每天都去村邊眺望。終於,那天到來了,英俊的騎士騎著漂亮的健馬歡快的向她奔來,她也忘情的向他跑去。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那不是熱戀中的溫存,而是妻子盼望丈夫歸來的思念,可是正當他們忘情的時候,一團黑霧出現在騎士後麵,然後騎士幸福激動的神情刹那間變成難以置信的驚愕,昏死在女孩的懷中。那個黑袍的吸血鬼好像沒有想到男孩是精英騎士,被他體內的精英鬥氣給反噬得奄奄一息。無力再傷害女孩,女孩傷心欲絕,從早晨到下午一直在流淚,仿佛要流盡這世上所有的痛楚一樣。

當太陽逐漸隱藏到大山的後麵時,夜幕開始緩緩降臨,騎士居然複活了,但是那雙眼睛卻變成了紅色。

“我親愛的孩子,你剛剛蘇醒過來,一定非常渴望新鮮的血液吧,在你眼前的這位女孩的身體中有著最鮮美的處女血,盡情去攝取吧”吸血鬼陰陰的催眠到。

女孩並不害怕死亡,因為那樣就可以和那個男孩永遠的在一起。可是她看到騎士因為理智和鬥爭時而臉上不斷變幻的痛苦神情時,她心如刀絞:男孩還記得她,他絕不希望傷害女孩。為了不讓騎士再受一點痛苦,女孩無悔的閉上眼睛,慢慢向男孩走去,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騎士的手已經搭在女孩的肩上,甚至,騎士那粗重的喘息已經清晰可聞,可是女孩始終沒有等到那一刻的到來。忍不住睜開眼睛:騎士憤怒的用暴長的獠牙將吸血鬼攔腰舉起,並不時發出淒厲的嗥叫,中間還摻雜了吸血鬼痛苦的呻吟,但一切很快就都消失於無聲,因為吸血鬼的身軀被咬成了兩截!

“朵拉歌,我不能再照顧你了,但是我對你愛永不會消失,你要去倫斯城找到一個叫漢莎的人,他會代替我來延續我對你的愛,珍重,朵拉歌,永別了。”騎士怕下次會控製不住自己,化身成蝙蝠,向夜幕中飛去,空中遙遙的傳來他的聲音。

那個女孩,也就是朵拉歌,痛哭流涕而那個男孩,名字叫做澤爾。隻是後來,他自己改名叫做凱穆。”

怎麽,怎麽會這樣?

自從凱穆進入漢莎一家後,朵拉歌的心情,魅力,氣質,靈魂都仿佛獲得了新生,但隨之又摻雜了一絲難以取舍的無奈情愫:兩個同樣心愛的男人同時出現在了她的身邊,而他們的身份卻又是那樣和諧和不可捉摸。更悔恨的時間已經讓一些事情成為了定局,無法再度回到從新開始的希冀的情景。這樣無法傾訴,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折磨,為什麽朵拉歌會將這樣沉痛的掩飾到現在?

“現在你明白了吧?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那該死的吸血鬼!”沉浸在先前的沉痛中猛然脫身,凱穆的情緒猶如被引燃的火山:“我無法接受這樣肮髒的身體,但是我更想看一眼我的至愛。我信任你,但你卻讓我看到了什麽?朵拉歌曾被人下了詛咒,還要時時忍受你帶來的離別之苦。你根本不配當她的丈夫,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賜予我的傷痛,而現在,你卻居然問我為什麽?!”

聽完這個故事,馬子建悚然一動,魂火在也一刻搖曳不定,猶如狂風當中隨時可能熄滅的燈燭:種種的一切匯成的悲難之源,居然還隱藏著如此心酸的愛戀。漢莎的宿命,原來就是失去所有深愛自己的人?

不對!

隱隱之間,馬子建腦際當中突然閃過一道閃電,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先他一步來到塵世的人。

“凱穆,不,澤爾,你說你是被一隻吸血鬼初擁後,才變成今天的樣子?”馬子建艱難的問出這句話,他渴望得到答案,但又害怕那個答案會讓他心碎如死:“那隻吸血鬼,對你說過什麽?”

“我至死不會忘記那隻邪惡吸血鬼的話語!”提到那隻吸血鬼,凱穆突然爆出一種深深的恨意:“我始終不明白他對我說的話,在臨死之前,他說道:我很快會回來的!”

說出那句話時,凱穆猛然露出口中的獠牙,似乎想撕碎自己的整個身體。

那隻吸血鬼

那隻吸血鬼是馬子建派來的!而最後那句話,是自己想對凱穆說的!

馬子建清楚地記得,那隻吸血鬼,是自己在厭倦鬼蜮裏戰爭的時候,懇請燈塔,不,應該說是燈塔故意讓那隻吸血鬼先自己一步來到塵世大陸,但那個時候,應該是自己殞身之後的事情,可,為什麽那隻吸血鬼會出現在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