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這人突然回來了,菜不多。

四皇子笑著說:“行了,飯管夠就行。”

聽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日子過得多麽儉省呢。

好吧,其實要和旁人比,他是挺儉省的。

聽說昌王府一天吃掉幾十隻雞鴨,上百斤的肉,菜蔬瓜果那些就更不用說了。據說昌王有天想吃鴨舌羹,好家夥,那一頓飯就得吃掉多少鴨子舌頭啊……

有比較才有鑒別,自家這一隻王爺真是太好養了——這也跟個人口味有關。就算給他一碗鴨舌羹,他大概也吃不下去。

兩個小菜,一大碗湯,兩碗飯。潮生專心致誌的從湯裏舀出小丸子,放在他的碗裏。

吃著飯的時候,感覺兩個人象是尋常人家的夫妻一樣,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柴米油鹽,家長裏短。

他們的話題大概也和普通人家差不多。

“明兒晚上不用等我吃飯。”

“有事?”

“袁大人外放了,去送送他。”

“哦,部裏其他人也去嗎。”

“差不多都去。”

“要送程儀嗎。”

“嗯,外頭已經預備下了。”

“下午我想和齊管事商量一下,府裏不少人年紀都大了,或是成家,或是放出去……回頭先擬個名單給你看。”

“沒事兒,你和齊會安商量著辦吧。”

“春墨呢?”

四皇子抬起頭來:“她還想不通?”

沒看出有半點兒想通的跡象。

四皇子的冷處理,大概沒讓這姑娘想通,反而讓她覺得生命不息,希望不息。

潮生笑著搖了搖頭。

“她這個人太一根筋了,吃幾次虧都不改。”

“嗯。”潮生笑著說:“要是把她放出府,她說不定會在府門前長跪不起。”

這倒不是玩笑,以春墨的脾氣,大概真幹得出來。

潮生一直不願意用什麽過激的手段對付她。說到底,春墨沒做什麽害人的事,和以前的秋硯等人是不一樣的。以前在宜秋宮的時候,雖然受過她欺負,可也受過她的照顧。

“先送到莊子上,或是送到庵裏頭,過個一年半載就該想通了。”

“嗯。”

也隻好這樣了。

春墨很能幹,樣樣拿得起放得下,潮生想,府裏頭的護衛也不少,春墨隨便挑一個,下半輩子都應該能過得不錯。

隻是,需要她自己先想通。

四皇子對她沒有那種心思,潮生也不願意兩個人之間多一個。

兩個人多好,大家都說小兩口小兩口,沒說小三口小四口的。

兩個人,正好。再來一個,就多了。

不管以後怎麽樣,起碼現在很好。

“府裏也該梳理梳理了,後院那些人都快反天了。人多事兒少,閑著就生事。”四皇子說:“府裏本來也用不了這麽多人手。”

這些人來路駁雜,一屋裏有幾個人,背後可能就有幾個不同的主子。

四皇子書房,還有現在潮生住的東院兒,是把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不代表那些人就什麽東西都刺探不到了。

外院住著的護衛,幕客,也不一定個個都是嘴緊可靠的。

人多眼雜,人多嘴雜。

總之,人多了事兒就多。

“今天說起避暑的事兒。”潮生說:“說起來,總聽人說起行宮,我還一次都沒去過呢。”

以前四皇子沒分府的時候,也隨皇帝去過行宮避暑,不過那會兒都是小順和小肅服侍著去的,並沒有宮人跟隨服侍。畢竟出門在外,要行路,要跑腿,要拋頭露麵,小順他們是要方便多了。

“想去?”

“想,聽說行宮的夏天,可涼快了。”

四皇子換了衣裳,躺了下來,笑著問:“嗯,你那麽怕熱?那兒夏天是涼快,晚上都要蓋被子的。今年要是能去,咱們就一塊兒去。”

他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紋印,潮生替他揉了兩下。抹平了,手一鬆,又陷下去了。

“部裏的事兒很煩嗎。”

四皇子睜開眼,他沒說話。

潮生替他理了理頭發。

“嗯,也不算多。”四皇子輕聲說:“隻是有時候……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袁大人要不是因為辦事太直,也不會有人想把他調開。工部的差事總有人惦記著想撈一把,河工上是這樣,連皇陵都有人伸手……查出一個,帶出十個,查了十個,後麵還有成百上千個,官官相護,欺上瞞下。皇陵那兒我也去看過了一次……”

“慢慢來,不用急。”潮生也躺了下來,輕聲說:“就象我在浣衣巷洗衣服的時候,滿滿一籮,看著就覺得頭皮發麻,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洗才好。你都不知道那些衣服有多髒的,上頭什麽都有,有的床罩上還有血……”

四皇子握住她的手。

“就一件一件的洗,總會洗完的。”

靜了一會兒。四皇子忽然問:“那會兒,你幫我補過衣裳……”

“哦,補衣裳的時候我已經不在洗衣班兒裏了,在內房裏做縫補。”

“嗯,”頓了一下,他說:“所以我托魏公公把你要了過來,那時候也沒多想,就是覺得你手很巧,補得也用心思……”

潮生以前猜過,不過她覺得自己猜的不太靠譜。

“你讓魏公公……”

四皇子朝她笑笑,把她的手往上移移,放在心口那個位置上。

“我還不認識你的時候,先認識你的手藝了。”

潮生抿了抿嘴,忽然把手抽出來,跳下床。四皇子欠起身,看她打開抽屜,從下頭取出一個妝盒來,潮生拿著那個盒子又回來,坐下,把盒子遞給他。

“什麽?”

“你看看。”

四皇子看她一眼,扳開了銅扣,把盒子打開了。

裏麵裝著一塊手帕。

四皇子當然一眼就認得出來,那是他的帕子。

他的帕子差不多都是這個式樣的,寬大,素淨,邊角會收一下線。

但是他不知道潮生收著這個做什麽。

“我還不認識你的時候,就認識你的帕子了。”潮生捂著嘴笑,趴在他肩膀上:“那會兒我還伺候陳妃呢,在煙霞宮,和東宮就隔著一道牆……有一天,這帕子勾在樹枝上頭。我從煙霞宮到浣衣巷,什麽都沒有,就這帕子一直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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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想3的。。咳,可是總是寫到2這裏就覺得,嗯,就是這樣了……

好吧,下章努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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