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了孩子,注意力重心就轉移了。

四皇子最先發現妻子的變化。以前潮生可以說,八成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可是現在差不多都讓兒子占去了。

不是說潮生就不關心他了,隻是,四皇子感覺,現在在潮生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微妙的,悄然的下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阿永。

四皇子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裏還是有些酸意的。

不成,得給這孩子找些事兒做。

嗯……兩歲開蒙還是早了些。三歲吧,三歲應該能開蒙吧?請個有能為的先生來教教……對了,還可以請位教拳腳的師傅,這樣阿永將來就能文武全才了……

阿永這小家夥兒不知道自己被老爹惦記上了,兀自樂顛顛兒的。

潮生又過了一次生辰,然後她又有孕了。

這一回潮生已經有經驗了。

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麽特別有效的避孕措施,潮生一直是算日子的,她的月事在生完兒子後,變得十分精確,每個月固定就是那個日子,提前推後都不會超過兩天,要算安全期也方便。

但是世上的事,總不會百分百按你的計劃來。

計劃中總有意外。

潮生這個月的月事已經遲了好幾日了。

不用郎中來請脈,潮生自己都心裏有數。

她也想過,阿永一個人是不是孤單?再添一個弟弟或是妹妹他高興不高興?

之前潮生也問過。

“阿永,你想不想要弟弟妹妹?”

阿永那會兒正在扯一隻布縫的兔子耳朵,這隻兔子是他的新寵,而原來的布老虎雖然還沒失寵,可是地位也是大不如前。起碼現在阿永晚上睡覺都不忘把兔子捎上床,布老虎麽,就隻能在籃子裏孤零零的過夜了。

阿永對弟弟妹妹這個詞兒,不大有什麽概念。

府裏沒有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阿永迷惑地看了潮生一眼。

“弟弟妹妹?”他想了想:“要。”

潮生摸了一下他的頭。

“真的?”

“嗯!”阿永扯著兔子的耳朵站起身來,穩穩當當的走到潮生跟前:“我要個弟弟,再要個妹妹。”

合著您以為您這是下館子點菜哪?要個葷菜再要個素菜?

潮生捏捏阿永的小臉兒。

她還以為阿永會說不想要弟弟妹妹呢。以前潮生在現代的時候,就聽親戚家的小孩兒被問這個問題。那孩子也就是兩三歲,家裏人問要不要個弟弟妹妹啊?那孩子眼一瞪:“不要!”

這樣的孩子可不在少數,好多孩子都會說不要,有的甚至撒潑打滾哭鬧著反抗。

可能那麽大的孩子已經明白了,有了弟弟妹妹,自己就不是獨一無二的寶貝了。

阿永明白不明白呢?

潮生和兒子對視著,兒子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見底。

潮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兒複雜了。

孩子的世界是很簡單的,不能用成人的思維去揣測。

潮生摟著他。

潮生自己也有些矛盾。

既想讓阿永多個弟弟或妹妹,不至於孤單。又怕這個孩子生出來,自己的關注會被分散,對阿永來說,會有失落感。

這個問題她想了大半天,四皇子上了床之後,發現懷裏的老婆明顯心不焉。

“想什麽呢?”

潮生枕著他的胳膊:“在想孩子。”

“阿永?他怎麽了?今天淘氣了?”

“不是。我在想,阿永一個人是不是太孤單了,要是有個兄弟……”

四皇子的手順勢從她的襟口潛進去,撚弄著那一片柔軟嫩滑,順口說:“有兄弟當然是好事。我以前可不知多想有個親兄弟,或是有個親姐妹也好。就算不說其他的,起碼遇著事兒的時候,也不至於孤立無援。哪怕他並不能幫上忙,可是隻要心裏想著,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孤零零的,連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也沒有……”

是啊!

潮生一下子想通了。

這一點應該是最要緊的。將來他們總會老,總會先一步比阿永離開這個世界。倘若一個兄弟姐妹都沒有,阿永在這世上豈不是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苦了無人去說,痛了無人撫慰,遇到難事連個幫手也沒有!

她為這個苦惱什麽啊。還怕再有了孩子阿永會失落——

四皇子忽然回過神來:“你怎麽想起這個?”

“我就是想,要是再有個孩子,阿永會不會心裏不痛快……”

“胡說。”四皇子翻身把她壓住:“你這腦袋瓜兒裏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孩子當然是多多益善了,多子多福。別的不說,趕明兒孩子大了,上崇文館進學,要和別家的孩子打起架來,一個多吃虧?有句話叫雙拳不敵四手,打虎親兄弟啊……”

潮生失笑:“就為了上學堂打架?”

“那自然不是了……”四皇子親吻著她的鼻尖,然後一路下延,兩人唇舌交纏,潮生喉嚨裏發出模糊的呻吟聲。四皇子終於轉移陣地,輕輕的啃著她柔嫩的肩膀:“你看老三和老六,再不合拍,他們也是親兄弟,老六怎麽可能不幫著他親哥……再說,你看姚將軍家,大姚小姚不說,他們姚家子弟在軍中的不下百人……上下齊心,什麽事兒不成……”

後來嗯……他們忙了起來,就沒能再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

是啊,潮生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有點兒傻。

這不是後世那個連生育都要計劃的時代。

這會兒生產力低下,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兒力。再說,這時候醫療水平也不行,人家都想多生,生了又拚了命想養活養大。誰象她這麽傻,還想著要不要生的問題……

這哪是她說不生就不生的……

那天晚上兩人鬧了半宿,第二天四皇子還顯得更加神采奕奕,與潮生的萎靡不振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人真可惡,簡直象練了什麽采陰補陽的邪功似的。

嗯,潮生的手慢慢下滑,停在小腹這個孩子,應該就是那晚有的。

不知這個孩子是男是女?算一算,應該會在秋天的時候生。

兒子好,女兒也好。

都很好。

潮生的事兒,沒人比許婆婆和芳園她們更清楚了。尤其是芳園芳景,潮生每月換洗,她們記這個日子隻怕比潮生自己還熟悉。一向很準的,突然就不來了,這說明什麽還用問麽?

“王爺知道了麽?”許婆婆輕聲問。

“還沒和他說呢。”潮生聲音也低:“還不確準呢。”

“一準是。”許婆婆臉上樂開了花:“姑娘可得當心,這頭三個月……”

“我知道。”潮生拉著許婆婆的手,讓她在身邊坐了下來:“婆婆最近覺得身子怎麽樣?太醫開的補藥可有按時吃?”

“吃著呢。”許婆婆說:“紅豆天天熬了藥端給我,少喝一口都不行。”

“紅豆是盡心,改天我賞她。”

“賞她做什麽。”

“紅豆和您也是難得了。”

四皇子當然也很快就知道這個消息了。有了頭一次的經驗,這次總算不那麽傻氣了。

“真的?”

“我覺得是……還沒讓太醫看過呢。”

“明兒就讓孟太醫來請脈。”四皇子恨不得把潮生捧到一邊兒坐下,小心翼翼的生怕動了胎氣。經過上一次,現在四皇子也是過來人了,知道現在是最嬌嫩的時期,連說話都壓低聲音,好象怕聲音大了把這孩子給驚跑了似的。

兩夫妻對著傻笑了一會兒,就開始猜這個孩子是男是女了。

“男孩兒吧,給阿永添個兄弟,趕明讀書、騎馬,打架都有伴兒了。”

這人真是念念不忘打架啊。

潮生尋思,他是不是當年在學堂被欺負過啊,怎麽對上學堂打架有這麽深的怨念呢?

“女孩兒不好麽?”

“女孩兒也好啊,肯定象你……嗯,也很好。”四皇子靠在床頭摟著潮生,浮想連翩:“嗯,到時候你給她打扮起來,頭上紮個紅花,身上穿身兒小裙子,我抱去饞二哥,肯定給他饞得要命……”

潮生也笑了。

是啊,隻這麽想一下,就覺得挺美好的。阿永那會兒就當哥哥了,大娃娃領著小娃娃,想想都覺得那情景很甜蜜。

“誒,女兒好是好,可是長大了總得要嫁到旁人家……”四皇子這想的叫一個遠,已經想到十幾年後去了,頓時舍不得:“便宜了別人家,真惱人。”

是啊,女兒隻能在自家嬌養十幾年,一朝出嫁,就成了別人家的人了。要伺候公婆,相夫教子……要是受氣受罪……

兩人一起歎了口氣。

咳,這氣未免歎得早了點兒啊。

孩子都沒生出來呢!

孟太醫第二天過府把脈,笑眯眯地和四皇子說恭喜。四皇子樂得眼眯起來了,一句同喜到了嘴邊兒又咽了回去,想想說托福更是不妥當。當下命人:“取雙份兒謝禮。”

孟太醫得了雙份兒謝禮,那當然笑得更真誠了。

所以說,人人都樂意當喜鵲,沒誰喜歡當報喪鳥觸人黴頭的。

阿永小同學很快也聽說這一喜訊——他就要當哥哥了。

再過九個月,他就會多出個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來了。

阿永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圍著潮生團團轉,很想看看他娘把弟弟妹妹藏在身上的什麽地方。

在袖子裏?在懷裏?總不能藏在鞋子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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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摳了半天還是摳不出章節名來。。。。。就隨便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