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病了就應該找大夫,四處求神拜佛的病就能好嗎?

“病的厲害嗎。”

“一入秋的時候就有些不舒服,那會兒沒當一回事。我們主子說不必張揚,讓人覺得她不安份。當時悄悄問過太醫,找了些藥吃。吃了藥好象也好了一些,可是沒幾天發起熱來,這都大半個月了,總是不退。”

“請太醫看了嗎。”

“回了皇後娘娘,太醫也看了,藥方也開了,可是吃了總不見效啊。”采珠一攤手:“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都換了兩三位了,藥方也換了,天天吃著,該熱的照熱。所以我們主子打發人來,把以前閑時抄的經拿到長泰殿供上。”

能在宮裏混出頭的女人,多少總會做過些虧心事的。病不好,就會想到報應啊,邪祟啊一類的。徐才人,啊不,是徐美人,多半也有過虧心事,所以太醫瞧不好的病,就來求神佛了。

還別說,有些事寧信其有,心理因素的作用有時候是巨大的,好多人心病難解,日夜不安的,求了神拜了佛,花了錢之後,心裏就踏實多了,晚上也能睡著覺了,吃飯也香了。誰說心理作用不大呢?

采珠小聲說:“我們主子聽人說,煙霞宮的風水不好,正想求求皇後娘娘,看能不能換一處地方住。”

“風水不好?”

“你看,這一兩年,死了黃美人,病了陳妃,我們主子現在也病得不輕。陳妃娘娘遷出去之後,升了位份,身子骨也漸漸好了,可見這煙霞宮……有點不對頭吧。”

照潮生看,煙霞宮的風水好不好不一定,但是地理位置是真的不好,很偏僻,在皇宮的東北角上。

不過聽采珠這麽一說,潮生忽然覺得,這個……先頭去了的黃美人,自己也伺候過她。到現在潮生還記得很清楚,黃美人生得一副典型的江南美女模樣,纖秀柔美,皮膚很白皙,說話細聲細氣的。潮生伺候她沒有幾天,黃美人舊症複發,一命嗚呼。具體什麽病潮生也不知道,她那時候不夠資格知道什麽。黃美人不在了之後,她就伺候了陳妃,結果陳妃得寵一時,也樂極生悲出了事……

這麽看來,不知該說是煙霞宮的風水不好,還是潮生自己很有掃把星的潛質啊?連著伺候兩位主子,結果這二位都……

幸好現在四皇子沒什麽事,沒病也沒災的,一切堪稱順利。

謝天謝地,潮生衷心祈禱四皇子長命百歲事事如意,要知道在現代找個好老板不容易,在古代,在這宮裏頭要找個好老板就更不容易了。現在華葉居的差事,活不多,待遇好,沒那麽多勾心鬥角,老板很寬容,生命安全比較有保障,最重要的是,有發展前途。四皇子一出宮去,她們這些人多半都能跟著出去。

“你已經去過長泰殿了?徐美人供了部什麽經?”

“那我哪知道啊,我又不識字。”采珠說:“反正厚厚一迭呢,我們主子抄的可是盡心了,抄經的那些日子不沾葷腥,不出房門,佛祖看在她這份兒誠意上,也該保佑我們主子的病早早好起來才是。”

“嗯,不說那些了。你樣子可變了許多,我差點兒沒敢認你。”

采珠笑嘻嘻地說:“還說我,你變得才多。原來就是個黃毛丫頭,現在變成清秀佳人啦。嘖嘖,我仔細瞧瞧……”采珠扭了一把她的臉:“這皮子養得可真滑溜,我瞧你比我們美人還漂亮呢。”

“別亂講。”潮生說:“你這一年怎麽樣?日子好過麽?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徐美人待人還是挺和氣的。綠箏姐姐她們也不是那樣欺上淩下的人。”采珠小聲說:“夏天裏皇後擺宴,我們主子也去了,皇上見了,問了她好幾句話呢,後來就召她伴了兩回駕,雖然算不上很得寵,可是別人也不敢太輕慢她了。我們的日子也跟著好過不少,份例也不短少。你呢?你在這兒可好?含薰怎麽樣?”

“你一看不就知道了,”潮生說。

采珠認真打量她幾眼,點頭說:“嗯,看樣是不錯。哎喲,都這時辰了,我得趕緊回去。可惜了,沒見著含薰。”

她有差事,潮生盡管不舍也不敢多留她。打開匣子包了兩樣點心遞給她:“這個你收著,不方便吃飯時墊墊肚子也好。都是我自己做的,這個是千層酥,這一個是金桔餅。”

“你自己做的?”采珠看看點心又看她,由衷地說:“你就是聰明,手又巧,學什麽都快,比別人做得也好。”

“行啦,別亂誇。我送你出去吧。”

采珠認真地說:“怎麽是亂誇呢?你就是聰明啊。剛進宮的時候你什麽也不會嘛,連係個襪子還要含薰教。可是隻要教你一回你就能學會,再也不用人費第二次的事。”

是麽?

潮生想想,好象是這樣。

上輩子她雖然也不笨,可是學東西也沒有這麽快這麽靈透,在浣衣巷時看別人縫補的針法,也是偷偷看一次就能照著做出來了。固然她的用心認真是一方麵因素,但是肯定也有先天的原因。

“我要是再找著機會,就來看你們。要是不得空,你們要有話就托人捎給我。我要不在,可以先告訴晨露,她和我最要好,人很可靠的。”

潮生點頭應下,送她出了宜秋宮。

見著采珠平安,讓她心情大好,一晚上嘴角都是微揚著的。秋硯已經聽她說了,也替她高興。她自己當初也有兩個要好的小姐妹,一同進宮,同吃同住,一起學宮規,有板子也一起挨過,那情誼自是與眾不同。可惜一個幾年前生病死了,還有一個伺候公主,公主遠嫁之後,也沒有消息了。

連四皇子都看出來了,寫完一張字,擱下筆吃茶時問她:“今天有什麽好事?”

潮生隻是笑:“哪有什麽事。”

“沒有?你自己看看,這臉上還笑著呢。”

潮生本能地抬起手來摸臉,一抬手就知道自己不打自招了。她這會兒可沒有笑。

“遇以一起進宮的小姐妹了,知道她現在過得還好,所以……”

“這倒難怪了。”四皇子示意她將茶斟滿:“你們怕是有多日沒見了吧?她怎麽到東宮來的?”

“她到長泰殿去辦差送東西,正好路過時瞅見我了。”潮生雖然說著話,可是並不上前斟茶。

四皇子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動,隻能吩咐一聲:“倒茶。”

潮生搖搖頭:“秋硯姐姐說了,茶不能多喝,不然夜裏睡不好。您要是口渴,我把那海棠露兌一盞來?”

四皇子搖頭,斥了一句:“瞎說。”話雖如此,他也沒堅持下去,隻說:“不要海棠露,白水就好。”

潮生到外間去倒水,忽然遠遠聽著一聲叫喊。

她手一抖,熱水潑了一些出來,就有幾滴濺在手上,忙擦了擦手,倒了水端進屋去。

四皇子也聽到了,問了外頭一句:“怎麽回事?”

小順答了句:“回殿下,聽著是鬆濤閣那邊……”下麵的話就省了沒說。

八成是二皇子又在打人了。

潮生也不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動靜了,二皇子的脾氣當真是喜怒無常,那些說他的話倒不全是謠傳。

四皇子搖搖頭:“這又是何必……”

可是話雖這麽說,一來打罵奴婢在宮裏不算大事兒,二來,他是弟弟,二皇子是哥哥,他也不好伸手去管。

“手怎麽了?”

潮生抬起頭,四皇子又問一次:“手可燙著了?”

“沒有。”

水算不算太燙,隻微微有點疼,被水濺到的地方紅了一點。

燙是沒有燙著,隻是嚇了一跳。

不過這回和以前不大一樣,那叫喊隻有一聲,後來就沒什麽聲息了。

難道二皇子改了脾氣?學旁人一樣堵了嘴再打?

潮生心裏有些不安,第二天趕緊找個空子去和含薰見麵。看到她完完好好站在麵前,才把提了一夜的心事放下。

“你們那邊昨天晚上怎麽了?”

挨打的雖然不是含薰,可她臉色也不怎麽好,昨夜估計也沒睡著睡好。

“昨晚殿下大發雷霆,連宋嬋姐姐都挨了一個嘴巴子,”含薰小聲說:“我沒在屋裏伺候,到底殿下為什麽發的脾氣也不知道,反正那會兒伺候著的,六個人裏頭三個挨了板子,宋嬋姐姐臉色可嚇人了,一早上我們都躲著她,生怕犯在她手裏,當了出氣筒。”

“宋嬋也挨了打?”潮生大大的意外了。

“是啊,嘴角都破了,一早起臉還腫著。”

宋嬋對揣摩二皇子的心思是很有一套的,不然也不會讓她成了鬆濤閣的一人之下數人之上。

連她都挨了打,那二皇子這頓脾氣真是非同小可啊。

潮生本來想今天和含薰說采珠的事讓她也開心一下,結果偏趕上這事,含薰雖然也很高興,還問了好幾個問題,可是畢竟心神不寧的,也不敢多耽,怕讓人看見。

“我們殿下的婚事定下來了,隻盼將來的二皇子妃是個好脾氣的人吧。”含薰說:“聽說二皇子妃姓梁。”

“已經定下來了?”

“嗯,傳了好些日子,終於定下來了,宋嬋姐姐這些天都沒好聲氣,殿下也沒看出高興……”

潮生點點頭,她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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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感覺年才過完似的,一轉眼又要中秋啦?

小時候最愛吃月餅的,現在月餅花樣越來越多了,可是總覺得膩,不想吃它。

二更可能要到零點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