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燈謎

潮生所擔憂的事情,終於有了一個定論。

看李姑姑氣定神閑的樣子,還有秋硯的變化,就能猜得出來。

秋硯已經沒有了那種焦躁,臉色似乎也好看了一些。但是人卻瘦了,瘦得厲害。原來她是圓臉兒,潮生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臉龐生得團團圓圓十分討喜。紅樓裏形容寶姐姐是臉若銀盆,八成就是這個樣子。可是現在她兩腮都凹了下去,原來衣服總是撐得飽滿,現在卻象是搭在架子上一樣鬆垮垮的。

將心比心,潮生如果受著難忍的病痛和巨大的心理壓力,隻怕不會比秋硯好到哪裏去。

這一日是正月十四。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燈節。

過了十五,這個年就算徹底過完了。

眾人都覺得有些戀戀不舍,過年是大家難得的好日子。

珊瑚也說:“以前我們在鄉下,正月十五都要耍燈、送火神,鎮上還有舞龍的,猜燈謎的。最闊氣的是大財主馬老爺家,猜中他家的燈謎,給五斤好米好麵呢。”

這可真夠實惠的。

四皇子在屋裏聽見了,笑著說:“這有何難。我也出幾個燈謎給你們猜,猜中的本殿下也有厚賞。”

春墨不給麵子的笑了一聲:“殿下又來捉弄人了。我們可都沒讀過書,連字都不識,您出的那難題我們可解不出來,隻能對著那賞額空流口水了。”

“不怕,我不揀那些吊書袋的出,保管淺顯易猜。想猜的可以讓小順給你們念。”

咦?小順還識字哪?

宮中的宦官們多半出身貧苦——廢話,誰家日子過得好好的要把孩子送來當宦官啊?既然飯都吃不起了,那能識字的可就更少了。

這種情形下小順還能識字,著實是少有。

四皇子果然拿了箋紙裁開來,在上頭寫了幾道燈謎,又命人取了走馬燈來,將謎題粘在上頭。點燃了之後,那燈緩緩的轉了了起來。

燈掛在廊下,眾人圍上前來看。

便有人大著膽子問:“殿下,要猜中了,賞我們什麽?”

四皇子笑著說:“放心吧,難道還能誑了你們?”

潮生也湊上前去看,小順笑嘻嘻地問她:“你也想猜?我來幫你念吧。”

春墨在後頭說:“顯見著你們交情比旁人都好,說什麽悄悄話呢?小順我告訴你,你要是知道什麽,偷偷告訴潮生好助她領賞,我們可不依。”

小順陪著笑說:“哪能呢。大家聽好了,我這可要念啦。”

旁邊人都支起耳朵聽著。

潮生目光往後麵掃了一下——秋硯不在。

現在潮生看見秋硯呢,覺得鬧心,看不見呢,又覺得擔心……

所以有人說危險人物在眼皮子底下擱著最好,一眼看不見,就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算計謀劃什麽了。

她這麽一走神,小順已經念完頭一個了。旁邊聽的人,有的露出思索的表情,有的一臉迷茫——大概是根本沒有聽懂。

五言四句,寫的確實是大白話。

潮生心裏暗暗佩服四皇子。

讀書的人出個燈謎那是很簡單,但是通常那些人都把這變成了一種文字遊戲,而非白話,一般人根本看不懂謎麵,更不要說能猜出謎底了。

四皇子倒是挺懂得雅俗共賞,與眾同樂。

既懂得端起皇子架子,又懂得放下清高身段——

這樣的孩子有前途啊。

將來旁的不說,起碼應該能混個什麽賢王之類的吧?

有人央告小順再念一遍,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應和。

小順果然不愧叫了這個名字,果然十分順從民意地又念了一回。

有人猜:“是不是撣子?”

旁邊有人笑他:“你天天和撣子抹布打交道,就覺得是撣子了——殿下說不定都不知道撣子這東西做什麽用的,怎麽會用撣子這樣的賤物出燈謎呢?”

先前那人不服氣:“那你說是什麽?”

“我猜是……”他忽然住了口:“我不告訴你。”

亂哄哄的,倒是挺樂嗬。

四皇子笑吟吟地坐在屋裏聽著。

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猜對,四皇子果然不食言,命人將一一個荷包給他。接了荷包的小宦官喜出望外,連忙跪下謝賞,四皇子搖頭說:“平時就得謝,這回就不用。這是你自己憑本事猜中了燈謎掙的。”

小順又幫著念了第二個燈謎,如此一個一個的猜下去,除了有兩個眾人集思廣議也沒猜出來之外,其他的全都猜出來了。走馬燈還在廊下緩緩的旋轉,兩個燈謎掛在上頭,輪番的從眼前閃過去。

四皇子吩咐人要把燈取下來:“都猜不出來了?可惜了,過幾日我帶去學館給他們猜去。”

“不如讓朕來猜一猜?”

呼啦啦院子裏的人跪了一地,四皇子從屋中迎出來,一撩袍襟正要下跪,皇帝已經伸手挽住他:“你倒是很會取樂,這是在猜燈謎?”

四皇子剛才的輕鬆笑謔都已經不見蹤影,正正經經地回答:“稟父皇,不過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寫的都是一些粗淺東西。”

皇帝饒有興致地抬起頭來看那走馬燈:“朕還說今年沒看著什麽燈謎,上元節過得無趣,倒是在你這兒看到了。唔,寫得不錯,都是你自己想的?”

“是,都是一些屋裏、院子裏就有的小玩意兒。”

院子裏其他人退了下去,小順與小肅已經知機的搬來一張椅子,皇帝坐了下來,把走馬燈上剩的兩首謎語都看過了,卻沒有說自己猜出猜不出,拈了拈胡子,忽然說:“你二哥這幾天在做什麽?”

不等四皇子回答,皇帝又說:“命人去把他也叫過來瞧瞧,看他猜不猜得出。”

咦?

潮生在一旁聽著,十分意外。

明兒就是上元節,宮中肯定有遊樂和賜宴,多半還會召重臣、皇親們入宮同樂。皇帝應該挺忙才對,不該這麽大冷天的過來,神出鬼沒的。

要是想和兒子們說話,完全可以把他們傳過去就行。

相對於潮生的疑惑,春墨卻顯得喜氣洋洋。

宮裏人最會看風向,皇帝看重四皇子,其他人還不緊著趕著要燒他們華葉居的熱灶?

結果去隔壁鬆濤閣傳說的人很快回來了——隻回來了傳話的人。

那人有點兒小心翼翼的回皇帝的話:“二皇子昨天多飲了幾杯,又受了些風寒,現在起不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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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不行,明天一定要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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