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頭黑線。

八皇子還仰著小臉,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潮生小聲說:“殿下,我也不會抓知了……不如,我們請旁人來抓?”

皇宮裏有專門幹這個活計的,就是為了主子們怕吵。

後世人盡皆知的一個名詞“粘杆處”,最初就是做這個的,不過後來演變成了什麽情報處,甚至有什麽血滴子之類的暗殺武器。

呃,扯遠了。

八皇子搖搖頭:“不用叫別人,咱們自己捉,一定能捉到”

他是怕驚動了別人,就會被冬紙和奶娘她們逮回去吧。

潮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好吧,那就試試看……”

不過潮生可不會傻乎乎的就用這根竿子去敲樹。她回灶房裏取了一根細竹篾彎起來,又把自己的帕子縛在上麵,這樣就在竿頭上做了一個簡易的網兜。

還別說,可能潮生真有這個……嗯,捉知了的天份,被太陽烤得背上冒汗臉上冒油,口幹舌燥頭暈眼花之後,居然真讓她罩著了一隻知了。

八皇子興奮之極,拍著巴掌說:“潮生你真行”

潮生隻想苦笑。

她一點兒都不行……純粹是八皇子硬趕鴨子上架。

八皇子探頭看了一眼,那知了在帕子裏居然並不撲騰。

“殿下要拿嗎。”

八皇子伸出手來,想了想又縮了回去:“算了……上次我一捏,就把蝴蝶翅膀給捏掉了……你先替我拿著。”

潮生想了個主意:“殿下不是有蛐蛐籠子嗎?要不,把籠子找來,把知了裝進去?”

八皇子抓抓頭:“可是,我不知道籠子放哪兒。”

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想回去,不想讓冬紙夏筆她們抓到。

“那,我做個紗布兜,殿下就拎著回去吧。”

八皇子連連點頭。

潮生隻好把這位小祖宗先領回自己屋,倒了一盞溫茶來給他喝,又翻出針線籃子,在碎布裏頭找了一塊最薄最透的綃紗,這個也想不起是從哪兒找來的一塊布頭了。潮生穿針引線,動作嫻熟地縫了起來。

兩邊一縫,中間串一根帶子,把知了小心地撥進去,再把帶口一收就成了。

綃紗薄,半透明的,裏麵的知了看得很清楚。

這知了個兒不大,但是掂在手心裏覺得還挺沉。它這麽半天都沒有叫,大概是受了驚嚇。八皇子還問:“它怎麽不叫了?”

“殿下晚上把它放帳子裏,應該會叫的。”

八皇子喜孜孜地把知了接了過去,用手指戳戳,又趕忙縮回手來,象是怕把它再戳壞了。

“潮生,你真好。會做排肉,還會抓知了。我跟四哥說,你去我那屋裏服侍好不好?”

潮生眨眨眼。

呃,這算是她來到古代後遇到的……第一次挖角?

當然,如果現在八皇子不是個小豆丁,而是翩翩美少年,那這句話就……呃,可以聽出別的味道來了。

不過潮生可絕對不想到八皇子那邊兒去

開玩笑,八皇子那旺盛出奇的精力,是一般人能伺候得了的嗎?

再說,眼看四皇子也要議定親事,潮生板上釘釘是可以跟著四皇子一起開府出宮,能離開皇宮,離那位皇後娘娘越遠越好,因為那代表更加安全。

而且四皇子……雖然潮生不太了解,可是四皇子這個人的確是心中有數的人。跟著這樣的主子,起碼旁人還會給三分麵子。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要是跟了八皇子——呃……

什麽叫人微言輕?

小孩子說話沒有分量,不被人當回事。

在四皇子身邊做事,大概,可能……相對穩妥。因為四皇子的品格性情都成形了,是個好伺候的人。八皇子可就不一定了。

潮生笑著講了一個關於知了的笑話,八皇子哈哈一笑,就把這事兒給岔過去了。

潮生打定主意以後要少在八皇子麵前出現。

雖然小孩子忘性很大,大概一轉臉就不記得了。

可萬一他記得了呢?

他要真跟四皇子要,四皇子一向是個很體貼弟弟的好哥哥——他會說不嗎?

潮生恭恭敬敬把八皇子送走,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珊瑚正好看到了:“潮生姐,剛才那是八皇子殿下?”

“嗯。”

“殿下他……到我們這兒來做什麽?”

潮生笑了笑,沒吭聲。

不過這事兒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連四皇子晚上都問她:“你陪八弟捉知了了?”

潮生頭低下頭:“八皇子過來的時候……正好奴婢洗完衣裳……”

“捉到了?”

潮生點點頭。

四皇子捉著筆杆,微笑著說:“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身手啊。”

這算誇獎?

聽著不大象啊。

潮生想到件事,順勢說:“殿下,奴婢有件事兒……”

這個話不大怎麽好說,但是潮生覺得現在是好機會,不如趁現在給四皇子打打預防針。免得哪天八皇子又想起那件事來,她莫名其妙的就易了主。

潮生的臉微微發紅——不是害羞,是因為尷尬。

四皇子難得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態,饒有興致:“什麽事兒?說吧。”

“嗯,八皇子今天隨口說,想把奴婢討過去服侍……”

四皇子臉上的神情微微變了,不過潮生沒有注意。

“你是不是想過去?”

潮生忙搖頭:“不是。奴婢是想求殿下,要是八皇子真討了,您可不要答應……”

四皇子沒出聲,潮生等了一會兒,忍不住抬起頭來看。

結果和四皇子的目光對個正著。

四皇子目光顯得溫柔而堅定,燭光映在裏頭,那一點火光熠熠的跳動著。

潮生莫名的心慌,急忙又把頭低下。

按規矩,她本來也不該這樣看著主子。

四皇子問:“你不想過去?”

潮生低聲應:“是。”

“為什麽?”

這……理由太多了,無法一一羅列。

潮生隻能說:“奴婢願意一直服侍殿下……所以懇求殿下,別把奴婢給趕出去……”

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四皇子應聲,潮生試探著問:“殿下?”

四皇子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筆杆,溫聲說:“你放心,隻要你自己不想走……我不會把你讓給旁人的。”

潮生大喜。

四皇子這人說話有一句是一句,既然這樣說了,那肯定是算話的

她忙說:“多謝殿下。”

四皇子一笑:“墨都幹了。”

潮生忙上來重新加水磨墨。

墨條在硯上磨出輕微的均勻的聲響。

潮生一麵欣喜,一麵又覺得有點奇怪——

呃,剛才四皇子那句承諾……

怎麽仔細一品,總覺得有點兒……有點兒……

那什麽……說不上來的味道。

書房隻開了一扇窗,天氣有些悶熱。潮生覺得鼻尖和脖頸都在往外滲汗,臉上火辣辣的熱。

怎麽這麽熱?怎麽這麽靜?

靜得她好象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四皇子嘴邊噙著一絲笑,筆鋒在紙上遊移,留下象流水雲煙似的痕跡。

晚上潮生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拿著根竿子,對著樹拚命打拚命打,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打知了,她還知道有個人站在背後。可是她不敢回頭看那個人,隻是機械的對著樹一下又一下的揮著竿子。

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不敢回頭。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她一頭都是汗,兩臂發酸——

不知是昨天捉知了太累了,還是她在夢裏拚命揮竿子的後遺症?

天氣陰沉沉的,一早就很悶熱,但是雨遲遲落不下來。

潮生活計忙得差不多,春墨找她過去一起做頭沒。

用的半開的***浸在青油裏頭,瓶子密封,過得七八天,***的香氣就浸進了油裏,用來梳頭,又香又滑。

潮生笑著說:“茉莉味道清,春墨姐你哪裏弄來的這麽多***?”

宜秋宮可是不栽茉莉的。

“從宜春宮討來的,他們那裏多。”

潮生把有些黃萎的花揀出去,完好而飽滿的留下。

“其實後頭有一大片桂花的,等秋天咱們可以一起做桂花油。”

春墨搖頭說:“我不喜歡桂花的味兒,茉莉的味兒我也覺得重了。記得以前小時候在老家,表姐她們用的一種不知什麽野花,那香氣淡淡的,特別好聞。可惜我不知道是什麽花……就是知道了,宮裏也找不到。”

“嗯,說起來桂花的香味兒是濃了一點……我也不大喜歡……”

潮生忽然停了下來。

有件什麽事兒……

好象很重要,一瞬間掠過她的腦海。

“是啊。咱們守著一大片桂花林子,還得跟人家討了花來做頭油……”

桂花林子,桂花香氣……

記憶中也有那麽一個時候,有著濃鬱的桂花香的……

她也不喜歡桂花的香,其實,不是因為桂花香味兒濃。

而是有一件事情,和桂花香味兒纏繞在一起。

就是陳妃小產的那個晚上

潮生進過屋的。

屋裏沒有熏香。

陳妃那些日子說屋裏不必熏香,因為正好是中秋前後,兩株桂花都開了,香氣直透窗紗,一屋都是香的。

所以那時候屋裏是根本沒熏香的。

後來宮中紛紛傳說貴妃和陳妃小產有關,還說是熏香什麽的……

可是屋裏根本沒有熏香。

這點潮生記得非常清楚。

所以貴妃、熏香這些,根本就和陳妃小產毫無關係。

——————————————

呃,抱抱大家。

大橙子現在對FC不感興趣了……上次去,買的東西他都沒有吃。

這次去,讓他自己點餐,他看了半天,居然搖頭說:“不吃……”

哦,真感動這孩子終於厭倦了雞塊兒蛋撻土豆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