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疾射,傅飄紅側轉螓首,望著楚雲秋,說道:“大哥,你以為,那個梅恨天他……”

楚雲秋道:“我跟梅恨天相交日淺,但我了解他這個人,他絕對不會是那種**邪之徒的。”-

飄紅道:“可是柳不凡說的又不像無中生有……”

楚雲秋道:“這裏頭恐怕別有蹊蹺,我跟柳不凡初見麵,我不便批評他,可是我總覺得他的話不大可靠。”

傅飄紅美目微睜道:“你好眼光,你是不是很討厭他?”

楚雲秋搖搖頭,說道:“說不上,隻不過要是我就不會交上這種朋友,我也不希望怡紅交這種朋友。”

傅瓢紅微微一點頭道:“怡紅應該早碰見你,怡紅就是讓他帶壞的,以前荒唐的不得了,可是柳家和傳家是世交,爹娘隻能怪怡紅不爭氣,卻不便到柳家扯破臉。以前他還借口找怡紅接近我,嘻皮笑臉的獻假殷勤,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打那時侯我就討厭他,好在怡紅已經不比從前,也不會再交這種朋友了!”

楚雲秋道:“照這麽看來,“林六公子”都不怎麽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朋友不能不慎。”

傅飄紅道:“剛才我已經點過他了,至少對我他該死心了。”

楚雲秋微微地搖搖頭,說道:“那可也難說,像怡紅這樣能懸崖勒馬、猛回頭的人可不多。”

傅瓢紅眉梢兒突然揚了一揚,說道:“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相信他還敢再來向我糾纏。”

楚雲秋皺了皺眉鋒,說道:“希望我是能夠嚇住他,不過小人難防,你我都需要提高警覺。”

傅飄紅遲疑了一下,忽轉了話鋒:“萬一柳不凡說的是真的,你”楚雲秋吸了一口氣道:“那就要看情形了,柳不凡不可能這麽好心,也不會是感恩圖報,他所以把這件事告訴我,有一部分用意是想說給姑娘聽,孰不知我早在他之前,已經把我認識黃姑娘的經過告訴姑娘了。”

傅瓢紅道:“我知道,他白費心機了,就是你沒告訴我,我也不會怎麽樣,因為該計較的本不是我。”

楚雲秋沒有說話,傅瓢紅又道:“我倒希望柳不凡無中生有。”

楚雲秋道:“希望如此,不過我以為柳不凡在他說的那個地方碰見悔恨天跟黃姑娘是可信的,因為他沒有理由騙咱們跑這一趟。”

傅飄-神色一緊迫:“你說悔恨天真……”

楚雲秋道:“他碰見悔恨天和黃君想是真的,但這並不表示他說悔恨天擄去了黃君也是真的。”

傅瓢紅道:“悔恨天究竟是怎麽一個人?”

楚雲秋當即把他在“百花城”邂逅悔恨天的經過、他所知悔恨天的身世,以及他揣度悔恨天可能是揚州梅家後人的事說了一遍。

傅瓢紅道:“這麽說,悔恨天這個人是怪可憐的。”

楚雲秋道:“他是個值得同情的人,他冷峻怪異的性子是受了刺激所致,他所以嗜殺,是因為他學了“殘缺門”的“左手刀法”,“殘缺門”讓每個人學他們“左手刀法”的用心都夠狠毒,對悔恨天自也不例外。”兩個人馳行極速,這句話兒才剛剛說完,前麵路上不遠之處出現了一團黑鴉鴉的影子兒。

但楚雲秋的目力超人,一眼便看出那是一輛馬車。他的心頭一陣地猛跳!

這當兒,傅飄紅也看見了那團黑影兒,她急急地道:“你快看,那是……”

楚雲秋道:“馬車。”就這麽兩句話兒的功夫,兩個人已來近了。傅瓢紅也看出那是一輛馬車,套車牲口躺在地上不動了,她道:“這是……”

楚雲秋早就看出馬車上沒有人,牲口已死了。

這當兒,他一個騰身掠到了車旁,伸手掀開了車簾,旋即他又放下了車簾。

傅飄紅道:“人呢?”

楚雲秋道:“不知道!”他跨步過去仔細看那四套車牲口。

傅飄紅也跟了過來,她說道:“牲口是怎麽死的。”

楚雲秋站直了身子,籲出了一口長長的氣,說道:“中了一種浸過毒的暗器。”傅飄紅忙湊過去凝目望夫,她並沒有看見暗器,但是,她看見了牲口身上有無數的細小灼痕,傷處腥臭,中人欲嘔。

她臉色一變,輕叫道:“這牲口怎麽中了柳不幾的“屍毒鎮魂砂”?”

楚雲秋臉色也一變,道:“柳不凡的“屍毒鎖魂砂”?”

“可不?”傅飄紅道:“傷在柳不凡“屍毒砂”下就是這個樣子。”

楚雲秋目現神光道:“看來這裏就有了蹊蹺。”

傅瓢紅道:“你是說……”

楚雲秋道:“這輛車十之是悔恨天跟黃君乘坐的那輛馬車,套車牲口既死在柳不凡的“屍毒砂”下,足見柳不凡跟他們兩個人動過手,但是柳不凡並沒有提過這一點,為什麽……”忽然住口不言,凝神傾聽。

傅瓢紅道:“怎麽了?”

楚雲秋道:“有人來了,為數不少。”

傅飄紅道:“哪兒……”楚雲秋轉眼往馬車後方望去,傅瓢紅跟著望去。

隻見遠處出現了兩點燈光,燈光後是一條條的人影,為數不下幾十。

她訝然道:“這是……”

楚雲秋道:“太遠,看不清楚,或許是哪一個幫派在趕夜路,打從這兒過。”

傅飄紅道:“咱們要不要避一避。”

楚雲秋道:“用不著,他們走他們的路,我們走我們的路,河水又不犯井水,為什麽要避他們?”

兩點燈光跟那一隊人影來勢極快,隻這麽兩句話兒的功夫,他們已進入了五十女內,還看不清楚人。

但是,楚雲秋已看出那兩點燈光是兩隻大-,每一隻燈上畫著一隻翔鳳。

他心頭震動了一下,脫口道:““雙鳳門”,他們這是幹什麽?”

楚雲秋想起了那位“雙鳳門”的公主,有心要避一避。

但是,這當兒已經來不及了:忽見兩條人影越過兩隻大燈疾掠而至,正是“雙鳳門”四名護法中,楚雲秋見過的那兩名,潘朋、彭剛。

潘朋、彭剛四道銳利的目光直逼著楚雲秋,潘朋冰冷道:“江山!”

楚雲秋沉聲道:“難得大護法還認得我。”

潘朋仰天怒笑,道:“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姓江的,老夫兩個,差點沒讓你害死。”

他閃身就撲,隻聽一聲清朗冷喝,傳了過來:“回來!”

潘朋硬生生煞住撲勢,偕同彭剛閃身疾退:兩隻大燈已來到近前。

隻見提燈的是兩名紫衣人,兩名提燈紫衣人之後是四名瘦高紫衣人,再後頭是包括潘朋及彭剛在內的四名紫衣老者,那是“雙鳳門”四護法。

四護法身後是四名紫衣人抬著一頂華麗軟轎,也是紫色,轎旁一邊各四名背插雙劍的紫衣少女,轎後則是二六一十二名腰佩長劍的紫衣人,一個個眼神十足,氣定神閑,顯然都是一流好手。隻見潘朋返到轎旁恭謹躬身,低低說了兩句,隨見潘朋直腰抬手,兩名提燈紫衣人跟八名瘦高紫衣人立即閃退兩旁。

潘朋目注楚雲秋冰冷道:“江山,本門門主要見你。”

門主,不是那位公主。

那位公主是個講理的人,因之楚雲秋對“雙鳳門”印象不壞,當即走了過去,一抱拳說道:“門主要見江山,不知道有什麽見教。”

隻聽軟轎中傳出一個冷冰冰而悸人的女子話聲:“你就是有“天下第一刀”之稱的江山?”

楚雲秋道:“不敢,所謂“天下第一刀”純屬誤傳。”

轎中女子道:“你是天下第一刀也好,第二刀也好,那不關我的事,我隻問你有關我的義女的事,聽說你擄去了我的義女,可有這回事?”

楚雲秋為之一怔:他淡然地道:“我擄去門主的義女,這話從何說起,門主那位義女跟我交過手是不錯,這件事想必門主已經知道了……”

轎中女子道:“我知道了,你很愛管閑事。”

楚雲秋淡淡地說道:“那麽門主就該知道,門主那位義女跟我交過手後,即行率眾離去了”轎中女子道:“不錯,可是後來她又轎裝改扮追上你,以後就一直跟你在一起,這你能不承認麽?”

楚雲秋陡然一怔:他-然也道:“門主說的。是那位黃君黃姑娘?”

轎中女於冷冷地道:“不錯,她就是我的義女,也就是跟你交過手的“雙鳳門”公主。”

楚雲秋聽得當堂怔住了,大驚叫道:“黃君姑娘會是“雙鳳門”那位公主?

這,這,這……”

轎中女子道:“怎麽?你不知道她是“雙鳳門”的公主。”

楚雲秋道:“我知道她是個易釵而弁的紅粉女兒,卻不知道她就是那位“雙鳳門”的公主。”

轎中女子道:“現在你知道了,告訴我你怎麽對她的,她現在在什麽地方,我可以免你一死。”

楚雲秋忙道:“門主誤會了,黃姑娘是一直跟我在一起沒錯,可是在揚州“梅花嶺”

“史祠”之中她有事外出,一去就沒再回來,便是我一直也在找她。”

轎中女子道:“這個我知道,她跟你結伴在揚州偵查武林人而神秘失蹤一事,她在“史祠”有事外出是因為她觸犯門規,我命本門兩位護法持令符召她回來,可是在回返“雙鳳門”途中,本門之人遭人在飲水之中下了迷藥,等到他們醒過來之後卻發現我那個義女不見了,他們推測是你追上去把人擄了去”楚雲秋道:“門主”轎中女子說道:“我這種推測並不是毫無道理,也不是毫無根據的,因為她一直跟你在一起……”

楚雲秋道:“門主,剛才我說過,黃姑娘一直跟我在一起是沒有錯,可是我不知道她是“雙鳳門”的公主,更不知道門主下令召她回去,而且我也沒有任何的理由來劫擄她……”

轎中女子道:“你沒有任何理由劫擄她,你可知道她為什麽違背我的意思放過郭桐和紫雲,你可知道她為什麽喬裝改扮跟你在一起,難道你不懂?”

楚雲秋毅然道:“我懂,黃姑娘也跟我表示過,承她厚愛,我榮幸,我感激,而且我跟她有過口頭上的婚約。”

轎中女子道:“那麽你能說你沒有任何理由劫擄她?”

楚雲秋淺然一笑,道:“門主看錯了人了,休說我不知道她是“雙鳳門”的公主、不知道門主下令召她回去,就是我知道,我也斷無用這種手法劫擄她的道理,我用不著這麽做,也不屑這麽做。”

轎中女子冰冷她笑道:“我看錯人了,是麽?我的義女對你表示過她的心意,你跟她也有口頭的婚約,可是,江山,我的義女失蹤了,你身邊卻換了另一個女子,你叫我把你看成什麽樣的人?”

楚雲秋雙眉倏地一揚,但旋又淺然說道:“門主誤會了,這位是金陵傳家的傳姑娘,傅姑娘隻是跟我一起來找黃姑娘的。”

轎中女子冷笑一聲道:“江山,你用不著巧辯,我不會看錯什縻的,這位金陵傳家姑娘不會平白無故跟著你到處跑的……”

傅飄紅突然冷冷地道:“門主不要誣蔑江大俠,我可以奉告門主,我-慕汪大俠,願托終身,家父也認為江大俠是當今武林不可多得的年輕俊彥,因之我要跟著江大俠……”

轎中女子冷冷地道:“傳家好家教,你可知羞恥為何物?”

傅瓢紅勃然色變,楚雲秋卻已搶了先,說道:“門主這話似太過分了些,也有失門主的身分,情非罪,愛更不是罪,傅姑娘跟我在一起,有什麽不對?”

轎中女子冰冷地道:“好一個情非罪,變更不是罪,江山,這是你跟傳家的事,我不願過問,可是我要告訴你,我的義女不會嫁給你這種人,“雙鳳門”禁絕這個。我的義女縱容郭桐、撰雲在先,複又喬裝改扮跟你在一起,已為我“雙鳳門”門規所難容,我不但不承認你們之間的婚約,而且找到她之後我還要處罰她,我言盡於此,快把我的義女交出來,要不然……”

楚雲秋道:“要不然怎麽樣?”

轎中女子怨聲道:“不然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楚雲秋雙眉高高揚起,他冷冷她笑了一笑,說道:“由郭桐跟紫雲姑娘的事,我就知道“雙鳳門”是個怪異組織,“雙鳳門”門主是個不近情理的人,果然不錯,你還不如你的義女通情達理。我可以告訴你,黃姑娘跟我已有婚約,這件事情誰也阻攔不了,我並沒有劫擄黃姑娘,信不信由你,言盡於此,告辭。”話落,他轉身要走。

“站住!”隻聽轎中女子一聲震撼人心弦的厲喝傳了過來!

楚雲秋霍地轉身過來,他冰冷地說道:“門主,我是看在黃姑娘的份上,敬你為“雙鳳門”的門主,可不是怕誰,你“雙鳳門”眼下這些人我還沒放在眼裏。”

隻聽轎中女子顫聲說道:“江山!你夠狂,你夠傲,夠膽大,我倒要看看你仗的是什麽,給我擒下。”潘朋、彭剛應聲掠出,雙撲楚雲秋。

楚雲秋冷冷笑道:“手下敗將,吳下阿蒙,還敢逞能,回去!”

疾快兩掌拍了出去,潘朋、彭剛冷笑一聲,揚掌硬接。

隻聽“錚然”兩聲,楚雲秋身軀末動分毫,他兩個卻已悶哼退向後去,兩張老臉都變了色,一移身形剛要再撲。

隻聽轎十女子厲喝道:“回來:眾劍給我擺陣擒人!”

潘朋、彭剛低頭退了回去。轎後一十二名佩劍紫衣人-下移動,從軟轎兩側走了過來,說是走,可是比走要快得多了。隻聽衣袂飄飄,一轉眼工夫便已來到近前,突然身軀疾閃,四散分開,立即圍住了楚雲秋和傅瓢紅。

傅飄紅眉宇間掠過了一股森冷肅煞感,她沒帶兵刃,隻有揚起了一雙玉手。

楚雲秋抬手一欄,淺笑道:“等我應付不了的時候,姑娘再出手不遲。”

轉望軟轎,目現威棱:“相罵無好言,相打無好手,“雙鳳門”的聲望與基業得來兩不”隻聽轎十女子厲喝道:“擒人,生死不拘。”

錚然龍吟,十二道寒光衝天而起,十二名紫衣人的劍都出了鞘,一個個孢劍凝立,二十四道目光集中在楚雲秋身上,一眨不眨。

楚雲秋目中威棱暴射,道:“既是如此,我也隻有出手一搏了。”

他翻腕掣出了他那把小玉刀。

轎中女子道:“江山,你……”

楚雲秋冷然道:“門主休要小看我這把刀,這是天下第一刀。”

轎中女於厲笑一聲道:“妙!”

她隻說了這麽一聲“妙”,十二名紫衣人,一齊高舉掌中長劍,跨步要動。

忽聽轎中女子喝道:“慢著,你答我一句,你和揚州梅家有什麽淵源?”

楚雲秋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這麽一問,一怔道:“門主問這……”

轎中女子冷喝道:“答我問話:”

楚雲秋道:“沒有淵源,隻不過好管閑事而已。”

轎十女子道:“行了!”

她嘴裏一聲“行了”,十二名紫衣人那裏橫裏跨步,繞著楚雲秋轉了起來。

楚雲秋心知劍陣已然發動,他也知道這種劍陣發動之初能讓人眼花目眩,他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小玉刀孢於胸前,凝神卓立,一動不動。

一十二名紫衣人繞行之勢漸漸由慢而快,衣袂飄飄之聲不絕於耳,而且越來越快,不過轉眼工夫已分辨不出誰是誰非,隻見一個紫圈繞著二人疾轉。

楚雲秋知道,攻勢馬上就會發動,他說道:“姑娘小心……”

他沒有料錯,一語末了,一道寒光脫離紫色的圈子直射過來,快如閃電。

楚雲秋掌中小玉刀一展,就迎過去。

突然眼前猛地一亮,數不盡的寒光一起疾射而至,讓人根本分不清那是虛那是實。這劍陣的確厲害,隻這頭一招已可窺威力之一般。

楚雲秋神情微微一震,小玉刀暴展,身軀疾旋,飛快地投入了那無數道寒光之中,隻聽一陣叮當連響,十幾道寒光電射衝天。

楚雲秋首先影斂人現,抱小玉刀凝立不動!

那紫色圈子突然往外一漲,十二名紫衣人也影斂人現,一個個麵如土色,踉蹌暴退,手中的長劍都隻剩了一截。

“雙鳳門”的人臉上都變了色,包括潘朋、彭剛在內的四大護法閃身欲動。

不料轎中女子冷喝道:“慢著!”四大護法硬生生止住撲勢。

轎中女子又道:“怪不得你這麽狂,這麽傲,這麽膽大,江山,能破我“雙鳳門”劍陣的,當今武林之中我看你是第一人。”

楚雲秋道:“多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轎中女子說道:“能破我“雙鳳門”劍陣,並不意味我“雙鳳門”要向你低頭,要知道,“雙鳳門”還有我這個門主。”

楚雲秋兩眼寒芒一閃道:“門主的意思是要親自出手?”

轎中女子道:“你先挫我“雙鳳門”兩位護法,又破我“雙鳳門”劍陣,我要是任你這麽走了,不但有損我“雙鳳門”聲譽,我這個門主也難以對下交待。”

楚雲秋淡然她笑了一笑,道:“門主找的借口真好,可是要知道門主你也末必能勝得了我。”

轎中女子道:“很好,那麽我和你賭個東西,我要是勝了你,你把我的義女還給我,而且你要任憑我處置……”

楚雲秋道:“門主要是不幸敗在我手中呢?”

轎中女子道:“從此我不再找你要我的義女,任由她跟著你一輩子。”

楚雲秋雙眉一揚道:“門主,你我一言為定,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想請門主附加一事。”

轎中女子道:“還要我附加什麽?”

楚雲秋道:“請門主從此廢除“雙鳳門”那不近情理的門規:”十二名紫衣人與那紫衣少女都對楚雲秋投過難以言喻的異樣一瞥。這一瞥令人難解,但有一點卻至為明顯,那就是他們的這一瞥一點也不帶敵意。

隻聽轎中女子輕哼一聲,道:“你倒是挺會為別人想的!”

楚雲秋道:“我是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隻因為情非罪,愛不是罪。”

轎中女子道:“恐怕你不知道,有的時候情愛會成為莫大的罪孽……”

楚雲秋微微一愕,剛想發問。

隻聽轎中女於按著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你出手吧:”那十二名紫衣人和那些紫衣少女,目中異采大盛,幾十道的目光全部凝注在楚雲秋的身上。楚雲秋胸中雪亮,道:“門主不預備下轎嗎?”

轎中女子道:“你們把轎放下來,都閃開。”

四名紫衣人立即放下軟轎,跟隨著四大護法,一眾紫衣少女立即退出了五尺以外。轎簾忽然掀開了,轎中坐著一位身著紫色宮裝的蒙麵女子,一塊紫紗遮住了她的瞼,讓人看不見它的容貌。

不過,任何人隻要看這紫女女子一眼,都會直覺地感到她應是人間絕色,不但美,而且美得華貴,美得雍容。這,使楚雲秋都不禁為之一呆。

隻聽轎中女子道:“江山,我就坐在轎裏,收起你的兵刃,你可以空手向我撲來,我找個人在一旁數數,你我以百數為限,隻要你能在百數之內迫近我轎前五尺,就算你勝,否則便算你敗,如何?”

楚雲秋聽得雙眉陡地一揚!他暗暗地忖道:“這位“雙鳳門主”必然身懷高不可測的功力,要不然她不可能做這樣的拚鬥,而如此的自負。因為她看過我出手,應知我一身藝業之深淺,也就是說她一定有把握。”

但楚雲秋去覺得這位“雙鳳門主”有點輕視他的意味,他一身傲骨,哪願意受這個激,當即微一點頭道:“好是好,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轎中女子道:“什麽?”

楚雲秋道:“把百數減為五十。”

轎中女子一怔,走了定神才道:“江山,我居然有點喜歡你了,要知道這一戰可不止關係你的生死啊!”

楚雲秋道:“多謝門主提醒,我很清楚!”

轎中女子一點頭道:“既是這樣,那你就出手吧!這是你自己願意的,可恕不得我,潘護法,你來數數兒!”

潘朋恭應一聲,立即揚聲數數道:“一……”

楚雲秋聽若無聞,說道:“傅姑娘跟這件事沒有關係,萬一我落敗,還請門主別跟她為難。”

轎中女子道:“好,我答應!”

隻聽得傅飄紅道:“找更正一下,我身為人女,不能不聽父命,不聽父命就是不考,家父讓我跟著你,你無論到哪兒我也跟著你。”

轎中女於道:“你夠癡!”

楚雲秋轉過頭去道:“姑娘…”

博飄紅道:“人家已經數到五了,你準知道你非落敗不可麽?要是沒把握,你又為什麽把百數減為五十?”的確,這時候潘朋的一聲“五”隻剩了尾音。

楚雲秋沒再說下去,他霍地轉望轎中女子道:“門主小心,我要出手了!”

他邁步向著軟轎欺了過去。他站立之處離軟轎不過七、八尺,舉步之間他已前進了二一尺,眼看就要進入轎前五尺之內了。

轎中女子揚手輕瓢瓢地拍出一掌。估計她的年紀,她應該是四十許人,但她的手欺雪實霜、晶瑩如玉,竟比一般年輕姑娘家的手還嬌嫩。

這一掌,不見動氣,末賭罡風,再加上是這麽一隻手,要說罷阻止住楚雲秋,不讓他進入轎前五尺內,隻怕誰也不信。

然而,楚雲秋卻陡然覺得身前豎起一睹無形的氣牆,不但使他無法前進,而且這堵無形氣牆似乎力道綿綿不絕,像一座大山似的直追過來,越來越強,幾乎迫使他站立不牢,非往後退不可。

他心頭不禁為之重重地震撼了一下,猛吸一口氣,把一身功力提聚到七成,他不打算出手,他要試試這位“雙鳳門主”究竟有多高的修為,多深的火候。

他站穩了,隻覺得那堵無形氣牆的暗勁不斷增加,但這時侯似乎也到了極限,雙方成了僵持之勢。

雙鳳門主無法迫退楚雲秋,楚雲秋也無法往前逼近分毫。

而讓人揪心的是楚雲秋站立處,他再往前邁一步,便進入了轎前五尺內,所以“雙鳳門”的人,甚至連傅瓢紅,全都屏息凝神望著楚雲秋,眼睛一眨也不眨,每一個人都夠緊張的了。一時間這一帶極靜,靜得都能聽見燈焰輕爆。

潘朋沒有忘記數數兒,他已經數了四十。

忽然,楚雲秋猛吸一口氣,-下也隨之往前移動半尺!

大夥兒一顆心忽地往上一升。隻聽轎中女子輕哼一下,軟轎為之一動,楚雲秋衣袂猛地一蕩,又退回了原來站立之處。

傅飄紅的一雙美目睜大了,手抓得緊緊地放在胸前。

十二紫衣人跟一眾紫衣少女臉上當堂浮現起失望神色!

“四十七,四十八……”眼看潘朋就要數到五十。

隻聽楚雲秋震聲一句:“門主,我要出手了。”

忽見他雙掌揚起飛快外翻,隨即身軀疾旋,大夥兒隻覺一片排山倒海的動氣往外一湧,“雙鳳門”的人站立不穩,忙都往外退去,連傅飄紅在內都隻是眼前一花,隨後即見楚雲秋站立原處沒動。

博瓢紅抬玉手掩住櫻口,差點兒沒叫出聲。

十二紫衣人跟一眾紫衣少女臉上神色難以言喻,都微微地低了頭。

忽聽雙鳳門主說了話,話聲顯得有氣無力的,道:“江山,你究竟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弟子?”

楚雲秋也顯得有點兒疲累,但是他的話聲卻比雙鳳門主來得有力氣:“有勞門主動問,我不屬於任何門派。”

“那麽你的師承……”

“徒忌師諱,門主原諒。”

雙鳳門主忽然哼地一笑道:“沒想到我幾十年修為竟還不如你,看來當今武林已是你們年輕一輩的天下了,好吧!你可以走了。”

“雙鳳門”的人還有傅瓢紅都一怔,十二紫衣人跟一眾紫衣少女猛然抬起了頭,一臉驚訝神色。

楚雲秋道:“多謝門主,現在我要奉知門主,我沒有劫擄黃姑娘,可是我知道她現在跟什麽人在一起……”

隻聽雙鳳門主道:“江山,那就是你的事了,是不是?不管你有沒有劫擄我的義女,我的義女終必會跟你在一起,是不是?”

楚雲秋道:“門主說得是,告辭。”一抱拳,偕同傅瓢紅轉身付去。

四大護法一起到了轎前,潘朋道:“門主,屬下等沒見他……”

雙鳳門主冷然道:“提燈過來。”兩名提燈紫衣人應聲來到轎前。

雙鳳門主冷冷地道:“你們往轎杆上看看。”

四大護法以及其他的人忙往轎杆上看去。一看之下,大家臉上馬上都變了色。光滑的轎杆上,每一根上都多了五道指痕,深深地凹進去,跟天生似的!

十二紫衣人跟一眾紫衣少女臉上也飛閃喜色。

半晌,潘朋躬下了身,說道:“門主,如今……”

雙鳳門主道:“起轎,跟他們去,我要看看他跟揚州梅家,究竟有什麽淵源。”她抬手掀下轎簾,四名紫衣人過來抬起軟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