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當中,雖然有幾個迂腐了一些,可他們都是浸**官場多年的人精,誰能體會不到這太後的弦外之音。】此事還遠遠沒有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太後竟然說出了這等讓人聞之色變的話,那言外之意就已經相當明顯了。如何才能挽回皇家的聲譽,那隻有昨天晚上出宮的那個人不是皇上……

嶽明也暗暗吃驚:“聽太後的弦外之音,那就是當今皇上已經失德,為了顧全大局,那隻有廢宋仁宗趙禎了,就是行不了這廢立之事,恐怕日後仁宗再也難以和太後抗衡了!這都是因為自己那一出啊,如果宋仁宗昨天夜裏輸給了柳永,大不了也就是灰溜溜的回宮生悶氣,太後也不會揪著此事不放。”

王曾久居相位,怎能不知太後的那點心思,於是慷慨地說道:“太後,此事雖然盡人皆知,可是皇上擅自出宮的消息尚未走漏,隻要將滿春樓之中見過皇上的人及時鎖拿,還不至於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嶽明一看時機已到,大聲道:“太後,微臣有話要說!”

劉太後道:“有什麽話盡管說出來!”

嶽明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朗聲說道:“太後,剛才王曾王大人想出的那條妙計大家都已經聽到了!我現在就想反問王大人一句:你王曾出此下策,究竟要置太後和皇上於何地?”說到這裏。嶽明上前對著王曾逼問道:“滿春樓裏當時人山人海,圍觀者不下上百人,請問王大人要以何種罪名將他們全部鎖拿?就算是朝廷能將整個滿春樓地人拿下以殺人滅口,那麽剛才太後說了,如今連街坊市井的三歲小兒都知道了,日後這又該如何處理,難道王大人也要將這汴京城裏的人全都一網打盡不成?”

王曾和所有的人顯然沒有料到嶽明會給他來了個大膽求證法,抓住王曾的一個假設就將他拉向了萬丈深淵。\讓他幹瞪著眼卻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太後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看了看仍舊跪在下麵一言不發的趙禎皇帝,又斜眼看了看旁邊已經嚇成一灘爛泥的任守忠,輕輕地說道:“嶽明你接著說下去!”

嶽明嗬嗬一笑道:“如今我大宋正在西北用兵,西夏地蠻兵一路攻城略寨,凡是攻克一城一寨,就要大開殺戒,多少城池被他們屠戮殆盡。多少村莊又被他們的鐵**的荒無人煙、哀鴻遍野!這樣倒好,按照王大人剛才所言,西夏的蠻兵在前方殺我同胞、屠我百姓。而我們自己人也配合著他們在後方大開殺戒,請問王大人,這算不算是裏應外合,暗助敵國呢?”

這種大膽假設,認真求證的方法一用,真是讓所有的人全都瞠目結舌,嶽明說的讓人心驚肉跳,一頂接一頂的大帽子向王曾和呂夷簡等人的頭上砸過去,明明知道知道是有些危言聳聽。可是卻絲毫找不到破綻,隻能呆呆地任人宰割.

王欽若忍了半天,一看總算是逮著機會了,瞅準了時機大聲道:“太後,嶽明言之有理,王曾實在這裏禍國殃民、荼毒生靈啊!”

嶽明嗬嗬一笑,還沒等開口就見王曾和地上地任守忠渾身就是一哆。,他們現在才算是領教了什麽才是三寸不爛之舌勝過明刀明槍的威力了。任守忠和嶽明打交道日久,王曾也多次領教過。隻要這個嶽明嗬嗬一笑,那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可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嶽明一看自己已經成功的將話題引開,於是按照事先設計地圍魏救趙的思路,突然話鋒一轉,對著太後道:“太後,關於皇上微服出宮去和柳永切磋詩詞之事,其中還有隱情。請太後允許微臣如實上奏!”

眾人此時真得不知道這個嶽大舉人究竟要幹什麽了。剛才三言兩語就將老王曾打得一敗塗地,可是搖身一晃卻又站到了皇上這一邊。剛才還是皇上擅入煙花之地,讓這小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成了皇上去和柳永切磋詩詞歌賦了。

太後也是一愣,說道:“哦,到底還有什麽隱情?”

嶽明環顧四周,斬釘截鐵地說道:“昨天晚上的一幕是臣親眼所見,現在微臣就當著眾位大臣的麵說個清楚——昨天吃過晚飯我和我家娘子上街,走到相國寺橋一帶突然遇到了皇上。皇上本來是想著就此回宮,可是和皇上一起出宮的任守忠卻挑唆皇上到滿附近的滿春樓裏去逛逛。皇上嚴詞拒絕之後,任守忠又說這滿春樓並不是什麽煙花之地,而是我大宋人文薈萃之所,今晚大詞人柳永在滿春樓裏以文會友,皇上這才答應前往。

微臣和皇上他們不期而遇,所以皇上就讓臣跟著去見識一下柳永的文才。可是等微臣到了滿春樓才發現,原來這任守忠竟然是個奸邪之徒,竟然引誘皇上去那等齷齪肮髒之地,於是皇上哪還有心思和柳永切磋詩詞歌賦,當下就讓微臣將柳永的一首豔詞拋了出去,以此來警示自己今後決不再踏入這等煙花之地半步!”

這些話一說出來,那可不是什麽重磅炸彈的威力了,簡直就猶如一枚穿透力極強地核武器,讓所有的人都傻了。

趴在地上的任守忠可並不糊塗,一聽嶽明竟然當中撒了這麽一個彌天大謊,心裏暗罵道:“我xiao**嶽明心中暗喜,上前一步道:“聽太後此話,這任守忠更是當誅,微臣也沒有料到他竟然能如此蒙蔽太後!——任守忠就是我大宋裏通外國的奸細!”說到這裏,嶽明不等眾人有絲毫喘息的機會,猛一回頭道:“就是任守忠借著給皇宮大內采辦禦用之物的機會,給那些西夏的奸細開具了江南應奉司地通關文憑,才讓那麽多的軍用物資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運出了金陵!”

這件事的發展早就出乎了太後的預料,如今也是被嶽明地一番話嚇出了一聲冷汗。顫抖著說道:“嶽明……你有何證據?”

嶽明回身從袖子裏抽出厚厚地一疊明黃色的通關文憑,“啪”地一聲就扔到了任守忠的頭上,說道:“這些江南應奉司開具地通關文憑就是在那些西夏國奸細的身上找到的。”

“那……那當時你為什麽不拿出來交給王欽若。怎麽到了現在才……才拿出來?”太後到了現在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寵信了二十多年地任守忠竟然是一個敵國的奸細。

除惡務盡、斬草要除根啊,那樣春風再怎麽吹也就生不出來了!

嶽明嗬嗬一笑道:“太後,這就更能看出任守忠**邪奸詐、居心叵測了,當時微臣拿獲了白蓮社的慧淨和尚,就曾當麵質問過任守忠,可是他卻一口一個太後、一口一個皇上地恐嚇微臣,當時微臣初入官場,人微言輕,所以就暗暗發誓要徹查此事。\昨天微臣親眼所見他竟然百般挑唆皇上。所以才肯定太後和皇上都是受了他的蒙蔽,本想著今天一進宮就麵呈太後的——”

任守忠本來聽嶽明說的驢唇不對馬嘴,剛想反駁,可是鐵證如山,又讓嶽明說的言之鑿鑿,一下子就傻了,得瑟了半天竟然糊裏糊塗地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的心理,磕頭如搗蒜般地哭訴道:“太後饒命啊,太後饒命啊!”

任守忠這般表現其實就是已經認罪了。這可是讓太後萬萬不能接受地,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心腹之人、每天行走於這大宋王朝的機要中樞之地,竟然當著這些朝廷重臣的麵承認了自己是敵國的奸細,這……這……要是早知道這個結果,那她早就想這個閹貨閉口了!

這個在大宋王朝的朝堂和後宮遊刃有餘了十幾年的劉太後,此時再也撐不住了,她霎那間就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手腳也是陣陣冰涼,哆哆嗦嗦地指著地上的任守忠罵道:“你……你居然還有臉說讓哀家饒了你……你這可是犯下了通敵之罪啊!別說是哀家和皇上。就是我大宋朝的太祖皇帝複生。恐怕也不能保你不死啊!——來人,將任守忠給我拿下!”

這件事帶給劉太後地打擊也是嶽明沒有料到的。在這之前他就想著任守忠是太後的心腹,一旦自己出麵說是他挑唆皇上進了滿春樓,然後再拿出他通敵的證據,這樣的爆料足可以轉移眾人的視線,以此吸引住大家的眼球,到時候不但可以洗清自己,還可以讓太後覺得臉上無光,當著眾臣的麵隻能自保顏麵,再也無法分出神來去追究皇上,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件事對太後的打擊會是致命地!

任守忠剛剛被幾個太監押了下去,忽然聽到太後身邊有個宮女驚呼道:“太後——太後,你怎麽啦!”緊接著“嘩啦”一聲,太後麵前地的簾子就被放了下來,就見剛才那個宮女探出頭來,喊道:“快去傳太醫!”

暖閣裏一片大亂,皇上趙禎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爬起來鑽進簾子裏也大聲呼喊道:“太後,太後,你怎麽?都是兒臣不孝,太後——”

嶽明也嚇了一跳,莫非鬧出了人命?可是他一個外臣,此時也隻有跪在地上地份兒,這時就見王欽若和他身邊那個長著一張驢臉的人也嚇得麵無人色,趴在地上嘴裏依然帶出了哭腔。

那個長著一張驢臉的人就是晉國公、同平章事丁渭。當年真宗皇帝駕崩,劉太後將丁渭和王曾召入宮中,假擬遺詔說奉大行皇帝特命,由皇後處理軍國大事,輔佐仁宗趙禎垂簾聽政,王曾當即提筆草詔,在皇後和“處理軍國大事“之間加入了”權且“二字。

丁渭立即出麵反對,為此和王曾在劉太後麵前爭得麵紅耳赤,無奈王曾堅持己見又有一些朝廷的重臣在背後支持,丁渭知啊好哦作罷。後來仁宗趙禎在靈柩錢前位,尊皇後為皇太後,就是如今的劉太後。丁渭又主張皇帝年幼,凡事還是應該有太後全權處理,雖說王曾激勵反對,可是丁渭聯合王欽若,勾結雷恭允和任守忠等人請的劉太後的手諭,竟然按照丁渭的意思頒下詔書,劉太後從此掌權,獨攬朝政。

如今丁渭和王欽若一看劉太後突逢大變,弄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不禁大驚失色,如果太後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在王曾和呂夷簡的支持下親政,那他們的末日可就到了,於是也趴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禱告,期盼著劉太後能安然無恙,度過此劫。

時間不大,提著藥箱子的太醫急速而至,進去一番忙碌之後總算是暫時平靜了下來。眾人剛剛喘了一口氣,,就見宋仁宗趙禎從垂簾裏走了出來,旁若無人地看了眾人一眼,冷冷地說道:“太後已經無虞,你們不必掛念,先各自回府去等候朕的旨意吧!”說完就轉身而去。

嶽明這才跟著眾人出了萬壽殿,他剛才已經似乎從仁宗皇帝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一點什麽,最近這朝廷裏肯定有變,嗬嗬,自己還是遠離這是非之地去盡管其變吧!他剛想就此回家,忽然就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到他麵前,喘著氣向他說道:“嶽大人,皇上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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