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寧令哥的舅舅鄂博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剛浪陵全軍覆的消息,這一可怕的事實讓他目瞪口呆,驚慌失措了。----剛浪陵,那可是當年元昊大王帳前的第一大將啊,這個至今在大夏國內仍是屈指可數的厲害角色,如今又整合了大夏國在大宋所有的剩餘勢力,又有那個大太監雷恭允暗中提供了那麽多的火器,沒想到這麽一支讓人為之膽寒的龐大力量,在那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嶽明麵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那不是稍有差池,也不是功虧一簣,更不是損兵折將、抱頭鼠竄,而是竟然沒留下一個活口,這中間還包括他剛浪陵本人。

這真是太可怕了,可怕的不僅僅是讓鄂博兔死狐悲了,而是讓他開始陷入無盡的恐懼之中了。

想想真是可笑啊,自己還想憑借埋伏在揚州郊外的這五百勇士就想治嶽明於死地,真是自不量力,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自己有大王那般的文韜武略、淩厲手段嗎,自己有剛浪陵那樣心狠手辣、策劃周詳嗎,連這兩個人在那個嶽明麵前根本就無絲毫還手的餘力,一前一後栽得是如此的幹淨利索,沒有一點兒拖泥帶水;如果自己還要執迷不悟下去,恐怕到時候自己這幾百人也會像剛浪陵那些人一樣,那可是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啊!

最重要的是他那樣做還極有可能給整個大夏國帶來滅頂之災!

最初,鄂博和他手下的五百勇士原本是埋伏在了揚州城內,準備到時候以雷霆之勢給欽差行轅來一個致命一擊,可當他得知欽差船隊隻是在揚州的“奉德碼頭”答謝百官,宣讀聖諭,根本就不進城的時候,他們就果斷地從城中撤出,埋伏在了揚州郊外的一座小小的破廟裏。

這裏離揚州城有二十多裏,遠遠地避開了城中的大隊人馬,可是卻離運河碼頭。也就是欽差船隊靠岸的地方不到六裏,實在是一個最為適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好地方。

他的這五百勇士號稱大夏地“朵挪兒”,那可都是當年大王在萬軍之中精心挑選充補充到宮中侍衛的,每一個人在戰場上都是屢建奇功、英勇無敵之人,這次他將這支人馬全都帶來了;他們每人都配備了大夏特製的勁弩和利刃。另外還從雷恭允那兒得到了一部分投擲式的震天雷,從戰鬥力上來說這五百“朵挪兒”堪敵五千精銳之師,就算是嶽明在奉德碼頭部下了精兵,他們也有足夠的信心殺到欽差乘坐地那條大船上,可是鄂博現在卻猶豫了。

鄂博在這座破廟的禪房裏走來走去,自己手下的這五百人如果放到大夏國內,每一個人可都是一把鋒利的尖刀,就算到了國破家亡的時候還能保護著二王子殺出重圍,以圖東山再起。可是一旦在這個地方和宋軍開戰,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想來想去最後他眉頭一緊,鋼牙一咬,衝著門外道:“請浪埋將軍進來!”

站在門口的一名“多挪兒”小聲地答應一聲,時間不大,就見一個身材瘦削,雙眼深陷,高鼻梁、厚嘴唇的人直挺挺地就走了進來,到了鄂博近前一低頭道:“大都統。現在大宋欽差的船隊就要靠岸了,揚州的那些狗官們也齊聚在我們地六裏之外,過不了多長時間那個嶽明也就露麵了。都統大人就請下令吧!----在下這就前往,先從側麵靠近他們的船隊,然後等宋軍大亂之時,在下一定能成功地狙殺嶽明!”說完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那把彎刀,然後轉身就要離去。

“慢著!浪埋將軍,我有話要說!”鄂博大手一揮,大聲地說道。“浪埋將軍所向無敵。人人皆知,可是以你一人之力。恐怕也靠近不了大宋的船隊;剛浪陵他們已經全軍覆沒了,我覺得我們這次也不會成功的。我想……”

“什麽?”浪埋猛一回頭,驚訝地看著鄂博,從鄂博剛才語無倫次的話裏他就感覺出了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看著鄂博憤然道:“都統大人,你想退縮了,難道你害怕了?我們大王的奇恥大辱難道被你忘到馬屁股上了嗎?”

浪埋如此無禮讓鄂博一愣。隨即勃然大怒。惡狠狠地道:“浪埋。你休得狂妄。現在不是你逞你地匹夫之勇地時候。我們這次來二王子可是讓你絕對服從於我地。你敢違背二王子地命令嗎?”

浪埋嘿嘿地一聲冷笑。冷冷地道:“當年我跟著大王南征北戰。在戰場上狙殺無數敵軍地將領。大王還沒有說過我是匹夫之勇;嘿嘿。我看你現在是忘了大王對你地恩情。你貪生怕死了吧!你如果是想要苟且偷生。那你請便。沒人攔著你。我這就去殺了嶽明。報答大王對我地大恩大德!”說完大踏步地就出了大殿。

“攔住他!”鄂博一聲大吼。“你這樣會壞了二王子地大事地!”

鄂博話音未落。大殿外麵瞬間就閃出了幾個人。“唰”地拔出腰間地彎刀。一下子就攔住了浪埋地去路。

“讓開!”浪埋麵無表情地道。

這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看了看浪埋身後地鄂博。於是他們誰也沒有動。浪埋臉上一陣抽搐。慢慢地回頭衝著鄂博吼道:“鄂博。你趕緊讓他們讓開!----他們可都是我們大夏地勇士們。也是我們大王地兄弟。都是留著日後在戰場上殺敵立功地。怎麽。你非要讓他們現在都死在我地手裏嗎?”

鄂博毫不理會浪埋,怒道:“浪埋,你趕緊給我回來,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浪埋哈哈大笑,仰麵說道:“那我們就各走各的路吧,隻是我們這幾個多挪兒勇士地性命也要記在你鄂博的頭上!---他可是我們大王的生死兄弟!”說完就見他的右手微微一揚,一柄三尺多長的月牙兒彎刀已在手中,隨著一道道耀眼的寒光閃過,擋在浪埋身前的六個“多挪兒”身子輕輕一晃,就相繼栽倒在地,鮮血霎時就流了一地。

“鄂博,我浪埋一定要你給他們幾個償命的!”浪埋話一出口,隨著身形一陣晃動,瞬間就到了這座破廟之外。

鄂博望著在牆頭上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浪埋,忿忿地罵道:“看來當年是大王白白地寵了你這個家夥一場!----你簡直就是蠢豬笨驢,不,你簡直就是豬狗不如,混蛋,混蛋啊……”

就在這時就見從外麵跑進來一位“多挪兒”,上前說道:“稟報大都統,現在大宋的欽差船隊已經靠岸了,我們的人該怎麽辦?”

鄂博問道:“那個浪埋到了什麽地方?”

那個“多挪兒”道:“浪埋將軍已經接近了宋軍!據咱們的人探知,這座寺廟的六裏之外全是大宋的人,另外在我們正麵五裏處的斜陽坡上還駐紮著兩千大宋禁軍,上麵還架著他們的火炮和連體大弩,我們要想殺到欽差船隊,就必須要占領斜陽坡”

鄂博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一切表明當初自己把狙殺大宋欽差、討好雷恭允這件事想得也太簡單了,此時已經到了千鈞一發的緊急時刻,如果浪埋一旦和宋軍動手,那埋伏在這裏的人就會全部暴露;駐紮在“斜陽坡”上的兩千大宋禁軍也會在第一時間將他們圍在這座破廟裏,到時候自己,不,還有自己手下的這支五百人的“多挪兒”將會比剛浪陵死得更慘,那……那他可怎麽向二王子交代啊!

可是到了現在要想著阻止浪埋,那是不可能辦到的,他知道這個號稱“西夏第一勇士”的身手,到時候一旦他們自己的人先自相殘殺地打起來,那麽坐收漁翁之利的人就成了那個嶽明了,到時候結局會是一樣的。

鄂博在這個破破爛爛的禪房裏急促地走著,現在剛浪陵已經完蛋了,國內隻剩下了一個人單勢孤的太子寧寧哥了;他的外甥二王子寧令哥已經是不戰而勝,穩坐夏主之位了,隻要大宋能夠同意議和,那麽二王子就是天經地義的西夏之主;他當初在雷恭允那個大太監麵前答應半路狙殺嶽明,隻是為了讓他答應促成宋夏議和的事。

現在看來,大宋朝廷這次派欽差南下就是為了要收拾雷恭允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雷恭允的勢力再大,能大得過大宋朝廷嗎?當大宋朝廷已經向他這個閹貨舉起了屠刀,那他的話大宋朝廷怎麽還會去理睬,自己這不是……這不是混蛋又是什麽?

這樣一想鄂博徹底的就崩潰了,他想了想剛才罵浪埋的話“----你簡直就是蠢豬笨驢,不,你簡直就是豬狗不如,混蛋,混蛋……”,以此看來蠢豬笨驢的不隻是他浪埋一個人啊,自己當初答應雷恭允的時候,自己已經就是一頭大大的蠢豬笨驢了!

就這樣一對兒蠢豬笨驢,還想著跟那個傳說睡著覺就能想出害人毒計的雷恭允動心眼兒,真是昏了頭啊!還想著跟那個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心驚膽顫的嶽明一決高下,真是癡人說夢,以卵擊石啊!

鄂博在大殿裏突然一聲哇哇大叫,然後衝著殿外大聲叫道:“傳我的命令,將咱們的人全都撤到院裏,本都統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