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龍低頭不說話了,鄭虎被李澄霞帶回去收拾了,鄭子文家的小院子再一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這時候,鄭熊眼珠子一轉,然後朝著站在旁邊的阿忠使了一個眼色。

但令他失望的是,阿忠卻什麽表示都沒有。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李麗質頓時冷笑了一聲,然後衝著阿忠點了點頭。

“阿忠,沒看到三公子看你了麽?你怎麽說?”

聽到李麗質的話,阿忠頓時“噗通”一身就跪了下來,然後磕頭如搗蒜。

“大夫人饒命,大夫人饒命!”

看著他磕頭求饒了,李麗質再次哼了一聲。

“哼,繞你命可以,但是你得說實話,說!”

聽到李麗質的怒喝聲,阿忠頓時渾身一顫,然後匍匐在地。

“三公子前前後後給了小人二十六貫錢,其中有二十一貫錢小人已經給了母親了,還剩五貫錢,求大夫人開恩!”

說完,他再次磕頭起來,不一會就把腦袋磕破了,鄭子文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阿忠,起來吧,這沒你事了,去做事吧!”

聽到鄭子文的話之後,阿忠又抬頭看了李麗質一眼,見她點頭了,頓時大喜過望。

“謝謝老爺,謝謝大夫人,謝謝諸位夫人,小人這就去做事了。”

說完,高高興興的就跑了。

這時候阿忠心裏頓時有了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對鄭子文的感激更是填滿了心扉。

“老爺真是一個好人啊!”

此時的鄭子文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了好人卡,看著跪在下方可憐兮兮的鄭熊,他頓時有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他才朝著李麗質笑了笑。

“那個……夫人呐,這教育孩子呢不能操之過急,要徐徐圖之,你看今天時間也差不多了,老爺我也餓了。”

說到這裏,鄭子文頓時就朝著一邊吼了起來。

“曹二狗,你大爺的,老爺快餓死了,快準備晚飯!”

鄭子文的話音剛落,旁邊的李麗質頓時再次哼了一聲。

“哼,老爺你不要岔開話題!”

說完,伸出手指就在鄭子文的腦門上點了一下,當她想順手捏一把鄭萌寶的小臉蛋時,卻被鄭子文發覺了,她手指剛伸過來就被鄭子文含在了嘴裏。

看著鄭子文朝著她擠眉弄眼,李麗質的臉頓時就紅了。

她連忙把手指縮了回來,然後清了清嗓子。

“咳咳……妾身就直話直說了,老爺你瞧瞧你把孩子都慣成什麽樣了?”

她一邊說,就一邊走到了鄭龍旁邊,然後抬頭看向鄭子文。

“鄭龍是嫡長子,將來可是要繼承你的國公爵位的,你看看他整天就會耍小聰明,相公你說該怎麽辦?”

鄭子文沒說話,不過看著他的臉上並沒有出現悔改的表情,李麗質頓時更加氣憤了。

“還有你的二兒子,仗著有你撐腰,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老爺你什麽時候管過他?”

這時候鄭子文的臉上露出了一些不好意思,臉上也有些訕訕。

“嘿嘿,虎子還是小孩子嘛,調皮一點也是正常的,長大一些就好了,再說她娘不是帶回去教訓他了嘛。”

聽到了鄭子文有些牽強的解釋,李麗質頓時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

“好,那妾身也不說鄭龍和鄭虎了,就說說鄭熊,老爺,鄭熊這孩子才這個月才剛滿六歲啊,小小年紀就知道用錢賄賂人了,你說說以後該怎麽辦?”

鄭子文一聽,頓時一拍巴掌,然後站起身來正色道:“這怎麽得了?”

正當李麗質以為鄭子文要教育鄭熊的時候,鄭子文卻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然後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我兒小小年紀就知道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的道理,實在是不簡單,看著以後爹這個財神之名是非你莫屬了!”

鄭熊一聽,立刻認真點了點頭。

“爹,孩兒不會讓你失望的!”

鄭子文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爹的好兒子!”

“……”

李麗質頓時沉默了,過了半響,她才長長的歎了口氣。

“相公,妾身覺得父皇說的沒錯,這些孩子應該送到國子監去。”

鄭子文一聽她這話,立刻就回過頭來,露出一臉的驚愕。

“為什麽?國子監的那些書呆子能教好我兒子麽?我不同意!”

看著他義正辭嚴的樣子,李麗質頓時就氣樂了。

“喝,那老爺你就能教好他們了?”

鄭子文立刻自信的抬起了頭,然後背負起雙手,並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天下之才共有一石,相公我獨占九鬥,其餘人平分剩下一鬥。”

“……”

鄭子文話音剛落,李麗質還來不及說話,門口就傳來一聲洪亮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謝靈運說曹植才高八鬥,他自己占了一鬥,天下人平分一鬥,你鄭子文倒好,一個人把九鬥都占了,那曹植和謝靈運怎麽辦?”

看著走進來的李世民,鄭子文頓時也笑了起來。

“因為有了我,所以就沒曹植和謝靈運什麽事了,哈哈,微臣參加陛下,什麽風把陛下您這個貴客給刮來了?”

看著迎過來的鄭子文,李世民頓時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自然是某個不要麵皮的小人胡吹大氣,把朕給吹來了,哈哈哈哈!”

李世民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否則也不可能和鄭子文開玩笑了,鄭子文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頓時嫵媚的白了他一眼。

“陛下您也真是的,瞎說什麽大實話啊!”

李世民一聽他這話,頓時一愣,等反應過來以後,頓時笑得更大聲了。

“瞎說什麽大實話?哈哈,你這家夥……哈哈哈哈……”

此時李麗質也帶著幾個女人過來給李世民見禮,李世民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就走到前方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他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家夥,頓時也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這兩小家夥怎麽了?”

李麗質立刻走了過來,然後搖頭歎氣道:“父皇,麗質剛才還在和駙馬說,要把幾個孩子送到國子監去,可是駙馬不肯,還說……”

沒等她說完,李世民就再次笑了起來。

“還說他才高九鬥是不是?哈哈哈哈!”

看著李世民哈哈大笑,鄭子文也湊了過來,然後輕車熟路的來到李世民的身後,開始給他按摩肩膀。

“陛下,其實也就是麗質她們大驚小怪罷了,孩子們也就是玩玩泥巴,被他們弄得跟犯了多大錯似的。”

聽到鄭子文的話,李麗質頓時就不樂意了。

“老爺說的是什麽話?你慣著女兒也就罷了,反正已經許人了,到時候就讓她禍害王家去,但是兒子不好好管教,將來怎麽建功立業,這麽撐得起諾大的一個中山國公府?”

李世民聽著李麗質的話,頓時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他是同意李麗質的說法的,但是鄭子文卻樂意了。

“什麽叫‘讓我的女**害王家去’?我鄭子文的女兒那是金枝玉葉,王福疇高興都來不及,怎麽叫禍害?還有,什麽叫‘兒子不好好管教’,玩泥巴就不能建功立業了?”

說完,鄭子文就走上前來一指地上的泥盤,然後朝著李世民拱了拱手。

“陛下,正所謂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成長總是需要過程的,教育孩子不能以溟滅他們的靈性才行,因材施教也是必要的,小小泥盤,亦能建功立業!”

說著,鄭子文就卷起了手袖,然後蹲下了身來,開始動手修改起腳下的泥盤起來。

看到鄭子文開始“玩泥巴”,李世民和李麗質頓時有些目瞪口呆,但是隨著鄭子文的動作,他們的神色也開始漸漸嚴肅起來。

在鄭子文的手裏,泥盤頓時大變樣,看著上麵的泥巴被鄭子文弄成起起伏伏的樣子,像是一座座的小山,還有小山中間那蜿蜿蜒蜒的道路,以及道路中間的一座座關卡,李世民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大約一個時辰後,隨著泥盤的成型,李世民的臉色終於變了。

“這……這是……”

鄭子文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珠,然後點了點頭。

“不錯,這就是當初我們圍困泉蓋蘇文時的地形圖。”

說著,鄭子文就開始在泥盤上指點起來。

“這裏就是我們紮營的地方,這座山就是泉蓋蘇文被我們大軍圍困的地方,那些偷襲我們的人,就是從這條路進來的……”

隨著鄭子文的指點,李世民也在腦海中開始回想起了當時的戰況,所以他一邊聽著鄭子文講解,一邊點了點頭。

鄭子文說了好一會,才笑著朝李世民拱了拱手。

“在漢朝時,大將馬援‘聚米為山穀,指畫形勢’,不過米哪有泥好呢?微臣把這東西叫做沙盤,陛下您就是征戰四方的人物,若你於敵人開戰,有了這個沙盤,您覺得……”

不等鄭子文說完,李世民就點了點頭。

“有了此物,勝算可多三成!”

一聽他這話,鄭子文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那陛下您說,能做這沙盤,算不算得上建功立業?”

興奮激動的李世民再次點了點頭。

“當然算!”

正當鄭子文打算轉身向李麗質顯擺一下的時候,李世民卻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不過……”

李世民覺得鄭子文這家夥可是憊懶得很,像磨一樣,不推就不會轉,所以他再次開口了。

“如果這單單隻是一個地圖的話,用斥候探一下就行了,自然算不上多大的功勞。”

果然,一聽到李世民的話,鄭子文再次開口了。

“當然不可能隻是一個地圖,它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

李世民的眼睛頓時亮了。

“什麽作用?”

迎著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鄭子文咧開了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戰棋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