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不起,我忘了……

那是一張隻屬於陰間的臉。皺紋密布已經不足以形容這臉的枯萎程度。而慘白的臉色仿佛在訴說著它主人的資深程度。像是風幹已久的樹幹,就算潑上一杯水也於事無補。

原本還有說有笑的二號冒險團,突然安靜了下來。空氣中隻有一絲凝重在活動著。

現場唯一冷靜的人也就剩下張衛道一個人了。看著大家被一個濃妝嚇怕的樣子,他覺得有點可笑。依稀回想起自己當年,第一次用術法看到妖怪。他看到的那個妖怪一點都不可怕,相反的還有點可愛。而他第一次出戰,當然是錯漏百出,帶錯符篆還算是小事,最驚險的,不是因為這個可愛的妖怪,而是在途中無意間激活了一個飛僵墓穴……當時真是九死一生啊。

心中念頭一閃而過,張衛道正打算揭穿麵前這個“鬼”的真麵目,打破尷尬。但是,卻有人比他更先打破尷尬……

“啊!”一聲高分貝的女高音慘叫率先打破了尷尬。人群馬上亂作一團。有逃跑的,有慘叫的,有癱軟在地上不動的。能夠站著的已經不多了。

張衛道無奈地看著這個緊抱著自己的妹子,心想,要是你是個男的多好,這樣我就可以揍你出口氣了……

無奈,張衛道不能對這個把場麵搞得混亂的妹子出手,隻能看向目前第二個站著的人——瓜子。

張衛道知道瓜子是個直爽的人,直接說:“我真的是個道士。你讓他們安靜。”

瓜子看著自己這個新舍友,猶豫一秒不到,嘴角露出笑容。然後鼓起內勁,大聲喊出:“安靜!”

習武之人的中氣果然非同凡響,安靜兩個字馬上鎮壓了這些人的慌亂。他們也想起來,他們隻是在參加試膽大會。對麵的應該,不是真的鬼吧?

一些男生很快就冷靜下來了,雖然臉色還有點不太正常,但是卻極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避免自己在女生麵前丟臉。而大部分的女生還在瑟瑟發抖。

張衛道看了一下場麵,覺得也是時候輪到他說話了。“大家不要驚慌,對麵這個人隻是化了妝而已,他一開始露出的是沒有化妝的左臉,現在露出的是右臉,另外真正的鬼上身,一般是不能說話的,畢竟鬼跟身體的協調是需要時間的。你們可以想像一下現在馬上給你一套鋼鐵俠讓你去拯救世界。最後一點,你們沒有發現他走路很正常嗎?因為大部分的鬼都是飄著的,腳後跟是不會著地的。而如果他附身了,那麽他走路將會變得有時輕有時重才對。所以,綜上所述,他隻是這個試膽大會的一個環節罷了。還有,路兩邊撒紙錢的人你們就真的看不到嗎!!!”

張衛道說完之後,眾人也開始慢慢回過神了,不斷對張衛道的分析和自己聽到的民間鬼故事來驗證現在這個狀況。

雖然他們還真的沒有看到路兩邊撒紙錢的人……廢話,這麽黑,普通人怎麽看得到。

“對哎,我聽我爺爺說過,鬼上身的人會突然打嗝,然後開始說話變音調。剛剛他是直接降低聲線說話的,明顯就是裝的。”

“啊,小紅啊,怎麽可能,我怎麽會怕呢。我早就知道他是人扮演的嘛,你看他的眼睛,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有人的光彩,明顯就是在裝而已嘛。”

隔壁的小紅默默說道:“你倒是先把你的帕金森治好啊。”

諸如此類的互相安慰正在二號冒險團裏麵傳遞著。

而三號機這邊的湘西趕屍,則麻煩得多。因為有一個女生當場暈倒了。就在僵屍隊伍停下來之後,僵屍道長回頭了。他雖然臉色比平常人要白,但是還沒有到嚇人的地步。最恐怖的地方,是他的眼睛裏麵沒有眼珠,隻有眼白!然後他就指著那個妹子說:“真是漂亮的眼珠子呢……”

多得這位道士演員的天生小眼以及賣力演出。終於,本次試膽大會出現了第一個“犧牲者”。而三號機這邊的試膽大會也同時宣布結束。

開玩笑。拖下去這個妹子發生什麽問題,誰來負責。這個演員可不想真的變成僵屍道長。於是他馬上停止演戲,走過去想要扶這個妹子下山治療。

三號冒險團的人還以為僵屍道長要搶屍,馬上就有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漢跳了出來阻止。當然,要是跳出來的時候腳不要抖就更好了。而一些比較冷漠地人則選擇獨善其身,正準備袖手旁觀或者走為上策。兩團人忙亂地在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而僵屍道長那邊也在慌亂地解釋。

但是,葉無雙和身邊的妹子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切,繼續麵無表情地往山頂上走了……

而一號機這邊也有危險,不過是演員有危險。

遇到這樣的突發事件,狐然然第一時間釋放出了妖氣,眼角似乎翹得更有弧度了。作為一隻努力修煉的狐妖,如今的她已經有四條狐尾了。當然,沒有開眼竅是看不到這個妖氣凝聚的狐尾。

由狐然然起,一圈寒意掃過一號冒險團的所有人。

正當狐然然想一道妖氣打這個上吊鬼的時候,龍胖一個噴嚏打斷了她。

“這天氣說變就變,賊他媽冷。”龍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走到狐然然身前,把她護在後麵。“讓我來保護你。”

狐然然因為開了妖氣狀態,視野也變得清晰,看到了這個上吊鬼的真相,也放心下來,收起妖氣。

龍胖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妹子,上麵這麽冷,你還是快點下來吧。你這種把戲我在印度街頭早就看過不少了,雖然你把支架做成樹幹顏色來掩護,但是在月光下,還是會有一點金屬色澤的反射。另外,你頭上的這根繩子根本就沒有繃緊。剛剛風吹過的時候,也隻能吹動你的衣服,而你還穩穩地定在那裏,所以說,你根本就沒有吊著。放棄吧,你嚇不到我的。”

一陣簡單地解說,把“上吊鬼”跟一號冒險團的人都說到很尷尬。

上吊鬼:“我還要不要演下去啊……這樣下來好尷尬啊。”

冒險團眾人:

“um,好像很簡單的推理啊,我們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這麽緊張害怕,要怎麽樣才能轉換好姿態呢,要不,跳個太空步?……”

一號冒險團和三號冒險團的人已經陸續抵達了山頂,不少女生看到零食之後,擔驚受怕的心靈也得到了小許安慰。而這時候男同胞更是各種獻殷勤,以求在女生鬆懈的時候打進地方內部,為共產主義事業打好基礎。

龍胖也跟葉無雙匯合了。雖然匯合了之後,龍胖還是感覺自己隻有一個人在……

“味道跟瓜子還沒有上來,該不會嚇到尿褲子了吧?現在兩個人在宿舍換褲子?咦,怎麽有種福利的味道?”龍胖對著葉無雙說。但是也仿佛在自言自語。而一旁的葉無雙也沒有作出回應。

“選中間那條路的,好像都還沒有上來呢……”狐然然在旁邊說,眼睛沿著第二條路往下看。

相比於另外兩個冒險團,第二冒險團還真的是最值回票價的一個團了。別的團都是有驚無險,這個團,卻是真刀真槍……

“喂,你不是說了一大串理由來證明他隻是個演員嗎?怎麽我演視而不見卻沒用啊?”瓜子一邊用伸縮警棍跟蕭勁周旋,一邊問全場唯二能站著的張衛道。

而張衛道則是無奈地說:“剛剛是剛剛,你看他現在雙眼充滿怨氣,擠出紅筋,麵容沒有改變,卻有股陰森的氣息。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在低聲嘀咕,明顯是在適應這個身體,我覺得等他能夠正常說話,這個小哥的身體應該就被掏空的差不多了,而且他的實力也會突飛猛進。不過,基本上一個驅鬼咒就能搞定了。”

瓜子一個擒拿手,抓住蕭勁的手,一個反手壓住了蕭勁的肩關節。“那你倒是快點念咒啊,張天師。”

“對不起,我忘了。”

“啊?”瓜子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差點就被這個“蕭勁”開腸破肚,幸虧他一扭腰閃開,蕭勁的指甲隻在瓜子的衣服上留下了痕跡。

張衛道臉上有點發燙,尷尬地撓了撓頭。“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你以為五年模擬三年高考這麽容易過啊,我現在腦子裏隻有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給我點時間,我記得我背包裏麵有個合用的符咒。找到就不用念咒了。”

就在張衛道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眼角突然看到了暈倒在一旁的徐瑩。

“不是吧……”張衛道心中歎息了一聲。而最後他搜完了自己的背包,也沒有找到相應的那張符咒。

“看來,我送給她那張,還真是驅鬼咒。而且還是最後一張。”張衛道看了看還沒有回複的微信,放棄了問他爸道術口訣是什麽的打算。準備在徐瑩身上尋找那張驅鬼咒。

徐瑩穿著一件運動上衣,一條運動短褲。身上總共有四個口袋。分別在大腿兩側,屁股以及胸前。

張衛道第一次打量徐瑩的身材。發現這妹子雖然膽小,但是身材卻是有前有後。特別是暈倒後還略帶有擔憂的臉,更是撩人不已。

“救人要緊,我隻是為了救人才看的,我隻是為了救人才摸的。”張衛道提醒自己。然後從最沒有難度的位置摸索護身符。那就是大腿兩側。

張衛道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徐瑩兩側褲袋,因為是運動短褲,所以褲袋也會比較貼身。張衛道在伸進去的過程中,觸碰到了徐瑩的大腿。一股來自妹子的溫熱傳到了張衛道的手上,再換成感覺湧入他的大腦。張衛道的呼吸變得有點急促。

“沒有。”張衛道失望又難以抑製地有點小喜悅。“這麽說來,隻能在兩個禁地選一個了。”

觀察了一下,張衛道覺得上衣的口袋比較鬆,不會太貼緊,比較好下手。雖然找到了位置,但是他還是遲遲不敢下手。

而一旁的瓜子已經有點撐不住,被蕭勁打退了幾步,擦了擦口角的血,抱怨道:“味道,你快點行不行啊?你舍友我都快要倒下啦。”

聽到瓜子的催促,張衛道隻好收起其他心思,準備開始搜索上衣的口袋。

稍微靠近徐瑩,張衛道就感覺到了她的體溫,同時,她身上的女生味道也傳入了張衛道的鼻子裏。

“為了救人,為了救人。”張衛道在不斷暗示自己。然而嘴角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小期待。

“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劍道黑道白道黃道赤道……”張衛道的手機鈴聲響起,把他從犯罪的道路上拉了回來。

“喂,老爸?我忘了驅鬼咒第四句是什麽了?對對對,就是這句,哎,這也忘了,真是老了。不,老爸,我不是說你老……我又去除妖降魔?不是啦,我是遇到不長眼的小鬼而已,嗯沒事的。我還忙,掛了吧。”知道符咒後,心裏莫名有點失望,掛上電話,張衛道站了起來。麵對蕭勁,伸出了右手。

“輪回六道,人鬼殊途。”張衛道釋放著道力。身後有一個八卦隱約浮現。身上的運動服也被氣鼓了起來。一旁樹葉亂飛,剛用的道具紙錢也被吹得漫天飛舞。張衛道的右手在空氣中不斷勾畫著。

“雷公電母,妖魔伏誅。以張天師第七十二代傳人之名。借,地藏閻羅之令;行,輪回轉生之事。起令!”

一道黃色的光從張衛道的手中飛出,直奔蕭勁,而蕭勁盡力躲閃也未能躲開。黃光化作一個光圈,從腳往頭移動。然後拉出了一個鬼魂。正是附身蕭勁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