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站在一邊,臉上青紅交替,心理麵別提多後悔,楊釗一又一的詩,無窮無盡的冒出來,仿佛那詩,廉價的連瓶烈酒錢都不值,可以隨意揮灑。enxuemi。

嘴巴張了幾次,李岫都沒能插上話,他想把自己的詩給拿出來,但結果顯而易見肯定不如人家的經典。俯認輸,心裏又不甘,於是李岫隻能糾結的站在一邊,內心之中五味雜陳百般滋味。

“沒想到經年苦讀……”李岫姍姍的喃喃自語道:“竟然還是不如你楊子午,為何老天待我如此不公?”

走到一邊,拿起酒壺,李岫也灌了起來,隨著烈酒流入心間的,還有那嫉妒的了狂的執念。

孔德昌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澤水詩會已經毀了,周圍的學子,沒人在乎他這位國子監祭酒的麵子,一個個放浪形骸飲酒狂歌,氣氛隨著一堪稱經典的詩,而愈高漲。

如果這僅僅是一場沒有任何其他目的的詩會,那麽這樣無疑是成功且極具表率的典型,但是本身有著官方背景,且目的為遴選遺才的詩會就不同了。

孔德昌甚至能想得到,這樣的場麵報告到明皇手中,會是什麽樣的場景。也許,對於這些縱情詩賦的學子,明皇會認為有朝氣,是名士風範。

但是他自己卻會留下辦事不力,無能庸才的印象給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這對於政治前途的打擊,將會是難以想象的存在。

想製止眼前的場麵吧,孔德昌不認為自己有那麽大的麵子,他是國子監祭酒不假。可是這裏麵的人,哪一個不是官宦子弟?哪一個不是背景深厚之人?這些人本就可以蒙陰不缺,誰會在乎他一個權勢隻在太學,四門學等等官學的官兒?

強行勸解?沒人會聽,動用武力的招兒想都不用想,這些人傷了一根毛,他們身後那些護犢子的家夥,就會聯合起來把他孔德昌給撕的粉碎。至於孔聖人後代的名聲?日了,孔聖人的後代海了去了,那年不死幾個?

放眼看看,那個抱著酒壺席地而坐的是張說的兒子張翰,傷病複出的張說,這個時候還是朝廷三相之一;那個靠在假山上嘟嘟囔囔的是工部尚書李智用的公子;在旁邊的那個打扮的文不文武不武的,是沙州刺史賈師順的兒子賈不言,而且賈師順和瓜州都督張守珪剛剛破了西南蠻族,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滿眼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捏吧這玩兒的……

但除了那一個,就是那個正端著酒壺,站在中間酒瘋的楊釗,這裏麵的人,隻有他是沒有背景的,而且最可恨的是,造成眼前這個場麵的人正是他。

想到這裏孔德昌就恨的牙癢癢,要不是這個愣頭青小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怎麽可能淪落到這個地步?無論如何,這仇,他算是記下了。

其實孔德昌不知道,就算沒有楊釗的出現,他國子監的祭酒的位置,也會被老男人在這一年給拿掉,因為有個更牛叉的人出現了,那就是因博聞強記,博學多識而蜚聲長安的楊瑒。隨後這位楊瑒更是寫出《論明經、進土及第限額及帖經法式》來上書明皇,其風頭一時無兩。不過在此之後,進士及第和明經科的錄取人數,也從各兩百人降低到了各一百人。

孔德昌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兩步走到楊釗的麵前,沉聲道:“楊子午,你鬧夠了沒有?好好的一個澤水詩會,本你鬧的七零八落,你看看,這成何體統?”

說著孔德昌指著一幫子東倒西歪的大唐的希望之光們,很悲憤很有殺氣的望著楊釗。

楊釗低著頭,手指摩擦著酒壺蓋兒,並沒有如同孔德昌意料的那般,麵對長者的質問,會問心有愧,或者怒目而視措辭強辯等等。

而是平靜異常的道:“孔祭酒孔大人,要不你也來喝兩杯?”

“我……”孔德昌火了,抬起巴掌就要將楊釗手裏的酒壺給扇開,但是在楊釗猛抬頭的瞬間,孔德昌高高舉起的手臂,再也落不下來……

因為本來醉醺醺的楊釗,一臉淡定從容的微笑,清明的眼神裏,哪有一點兒的醉意?

這一瞬間,孔德昌明白了,這小子無論作詩還是酒瘋,都統統是裝出來的。那些東倒西歪的,被別人或者自己灌的不分南白的人,以及他孔德昌身後的幾個一直清醒的夫子們都不知道,原來整個場中,隻有楊釗才是最清醒的人,而且一直耍著所有人在玩……。

這種心計……孔德昌被震撼了。

楊釗似笑非笑的看著孔德昌,緩緩的道:“孔大人,莫要動怒,能在您英明的領導下,出現這種縱酒放歌的場麵也是一種功勞,小子那些詩,和眾位官宦子弟對於澤水詩會的讚譽,足夠你交差了……”

“這,本官添為本次詩會的主持,卻放任爾等……”孔德昌無奈的放下手,有些猶豫,他雖然不甘心,但卻想聽聽楊釗接下來怎麽說,畢竟局麵已經不可控製,沒有出其不意的辦法,很有可能無法收場。

“放任自流,不節外生枝。”楊釗捏著酒壺,不時晃動著裏麵酒液:“這麽做或許會有失帝寵,但卻可以得到在場這些人的好感,得失之間,把握好的話……嗬嗬……”

孔德昌思索了起來,照這樣看,事情並非沒有轉還的餘地……

該說的已經說了,楊釗伸手將酒壺遞向孔德昌,道:“要不孔大人也來上一杯?”

孔德昌沒有接,也沒有動,隻是看了看楊釗,那目光中別有深意……

嘿嘿一笑,楊釗不以為意的收回,並且灌了一口,道:“不喝嗎?難道說孔大人有酒無詩不暢飲?”

也罷,反正《將進酒》是李白天寶十一年的作品,如今提前個二十來年出現,應該沒問題。

“那小子就再來一詩,以助酒興……”楊釗一襲青衫,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裏,很無恥的將老李的作品據為己有。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朝如青絲暮成雪……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