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楊釗起的很早。enxuemi。

杜甫要走了,兩人近半年相處下來,成了摯友。江南這個時候基本上還是不毛之地,雖然已經有了後來居上的勢頭。

杜甫心懷壯誌,多年科舉夙願得償之下,很想放手大幹一場。曆史中杜甫一直不得誌,即便後來做了一個小官,依然沒有多少進境。如今添為一縣之長,楊釗並不知道他的未來會是什麽樣的。隻希望杜甫能運氣好一點。

楊釗端著酒壺,替坐在對麵的杜甫倒了一杯:“杜兄,此去山高路遠,兄弟不能給你送行,隻能一杯薄酒祝你平安。”

杜甫端起酒杯,很幹脆的喝了下去。這半年來,他也頗有感觸,世事變化如同白雲蒼狗,也許下次見麵,一切都會生改變。也許他們都會成家立業,也許他們會成為高官顯貴。但永不變的則是被楊釗用一杯薄酒所道出來的情誼。

蒲州官道上的偶遇,王維主持的鄉試,蒲津關前除惡匪以及長安城中的會試殿試等等,一一在杜甫的心中閃現,就如同昨日一般曆曆在目。

楊釗倒一杯,杜甫就喝一杯,兩人都出奇的沉默,沒有再說話。

寂靜的氣氛,如同窗外的清冷的早晨一般。

楊釗在想,這個世界太奇妙,上一輩子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個朝九晚五,拚命工作的小公務員,即便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能一天同杜甫把酒話別。

而杜甫更不會知道他的人生因為楊釗這個空投而來的蝴蝶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想過去,想將來。酒入愁腸愁更愁,兩人的思緒都不知道漂到了什麽地方。

良久之後,楊釗起身告別,這一日,也同樣是他走馬上任,任職翰林學士的日子。翰林這個詞在後世可謂大名鼎鼎,有科舉的時代就少不了翰林。

暖日高升,楊釗打馬而行,一邊欣賞著繁華的長安,一邊向著翰林院而去。長安四大街道,分別以四象命名,所有官衙政府機構,一律設在青龍大街,這是規矩。

翰林院分博士和學士兩等,沒有主官,翰林博士四人為正四品上,主擬皇帝詔書聖旨,隸屬內閣秘書監。

第一天上班,楊釗的積極性還是很高的。拿出吏部下的憑證,便可一路無阻的進去,第一件事便是找秘書監派來坐鎮的堂官報到。

剛一入門,楊釗本著禮多人不怪的心思,見人就是抱拳為禮:“這位大人氣色不錯,您好您好。”

“這位大人紅光滿麵,是不是有甚子喜事?”

“您好您好,學生楊釗有禮了……”

“看大人儀表堂堂,筆下有神的樣子,還望以後不吝賜教,在下楊釗楊子午……”

甭管是誰,楊釗都打算先混個臉熟。這年頭做人就得這樣,即便是恨的牙根癢癢的主兒,也得笑臉相迎,最多迎完了,再背後多捅幾刀解恨。

來到轉角,楊釗便看見兩個熟人,薛鏽跟斐庭光。看樣子也是來報道的。

翰林說白了就是禦用文人,讓寫什麽你就寫什麽。雖然自由度不高,但是極容易結識達官貴人,上位比較容易。

一見二人,楊釗楊釗條件反射的打招呼:“兩位仁兄,幾日不見,一向可好?”

薛鏽腦袋一昂,直接無視於楊釗的行禮。梗著腦袋間,那姿態要多高有多高。仿佛跟楊釗說句話很掉價一般。倒是一旁的斐庭光很快回禮道:“楊兄也好。”

楊釗一看薛鏽的樣子就想打人,不過想想薛鏽曆史上的做派,便也懶得理這樣的人。薛鏽本為一代傳奇將軍薛仁貴的後人,薛氏一族,如今也是名門望族。

可惜的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薛鏽不單單是個被寵壞了的少爺,還是一個背景深厚且心胸狹窄的主兒。因為他的那雙眼睛,實在是陰沉了點。

對於不想惹事的人來說,見到這樣的人最好繞著走。楊釗自然也不會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斐兄氣色不錯,以後我等就是同僚了,理當多多親近才是……”

“楊兄所言甚是,你我皆為甲申科進士,是應當守望互助。”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開了,旁邊的薛鏽倒是吃味了起來,對於楊釗這個窮小子竟然奪得了屬於他的狀元,薛鏽心中本就嫉妒的狂。

從小到大,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是第一的薛鏽,本來是所有人都認定的狀元候選人,卻不想一番殿試之後竟然成了千年老二,而且是一輩子翻不了身的那種。這種情況下,他要是有好臉色才有鬼了。

不過斐庭光顯然和他不是一路人。正當楊釗和斐庭光聊的投機的時候,堂官大人便走了出來:“爾等三人,這便隨我來。”

說著便向著內堂走去。分別找了兩個翰林博士教導薛鏽和斐庭光怎麽辦公以後。堂官便獨獨留下的楊釗。對於楊釗,堂官趙興還是很欣賞的。

楊釗有些納悶,這老頭是什麽意思?第一天見麵就這麽特別關照?

“子午是不是奇怪,老夫為何單單留下你吧?”

楊釗點點頭,很誠實的道:“大人有甚子關照在下的?”

“算了,此地也沒有外人。”趙老頭伸手拿出一卷聖旨,道:“自己看看吧。”

楊釗接過來一看傻了,第一天上班就能高升,這運氣實在是有些逆天了,有些忐忑的道:“這,在下就算是升官了?”

趙興撫須微笑的點了點頭:“子午是不是很意外?”

楊釗繼續點頭,這老頭表現的太熟悉了,不但沒有一點頂頭上司的樣子,還好像熟人似的有說有笑,連聖旨都能拿來拿去,情況有些反常。

其實楊釗不知道,翰林本身有項特權,不需要對聖旨過於恭敬。玄宗每天都會出十幾二十張聖旨的,輪到慶典或是繁忙時節,一天出上百張都正常。起草聖旨的翰林們要是見一張鞠個躬,非得彎成腰肌勞損不可。

“子午是開元九年的孝廉,老夫這麽說,子午明白否?”老頭繼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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