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後院書房。.

李文忠坐在大案之後,端著茶湯有意無意的抿著。唐不言坐在下。挺胸直背,做眼觀鼻鼻觀心狀,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不能讓他有所動。

李文忠很奇怪。唐不言作為汝州的二把手,兩人平日裏為了治理汝州,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但卻算不得朋友,屬於絕對的工作關係。

因此熟歸熟,可是談到交情二字,那是一點都沒有。

唐不言突然卻大跑小跑的過來,說是願意依附於刺史大人尾翼,從今之後願馬是瞻,這就不由得他不奇怪了。

無論什麽樣的人,都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情,尤其是在官場,這一點李文忠在第一天當官的時候就知道。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唐不言這麽做的呢?

李文忠開動腦細胞,仔細思考著,到底是什麽讓唐不言自願矮人一頭的呢?

說是時局動蕩,可那關他唐不言什麽事情?李林甫和鄭炎鬥,就算波及,也隻會波及他這個刺史才對。

至於楊釗遇刺的事情,就更扯淡了,根本就不是一個係統的,八竿子也打不到他唐不言身上,自然也就犯不著火熾火燎的找靠山。再說了找靠山也不能找同級別的不是?

事出反常即為妖啊,李文忠抿著茶水,心裏卻不停的犯嘀咕,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接受這位自來投的守備大人,還是婉言拒絕。

接受的好處顯而易見,不管唐不言出於什麽目的,李文忠都有信心通過這麽一個武夫,掌握汝州上下。

玩心眼,他李文忠會怕一個武夫嗎?到時汝州凝成一股繩,不但完成了李林甫的吩咐,還能擴大的士族勢力的地盤,可謂是兩全其美。至於應付那位上差的盤查也就更簡單了。

不接受的原因就是怕唐不言別有用心,但別有用心的人到處都是,多他一個又能如何?如果能利用唐不言試試何義全的底線豈不是更好?

說起所謂的上差,李文忠就不由得鄒眉頭,何義全哪裏是來查案的,分明是來找麻煩的。“楊釗”都死了半個多月了,凶手早不知逃到了什麽地方,就連屍體都沒有了,還怎麽查?

好吧,他是上差,他說查就查吧,反對也沒用。可是你何義全變著法兒折騰汝州上下,就有些不厚道了。在李文忠看來,不就是死了一個人嘛,盡管這個人是朝廷的五品吏部暗訪使,可那又怎樣?難道說這段日子擔驚受怕的還不夠嗎?

總不能死個官兒,這日子就不過了吧?更可恨的是竟然有人將“楊釗”之死的禍水給引到了李林甫的身上,連帶著自己都戰戰兢兢。

想起來,李文忠就想哭,沒有屍體,沒有線索,連人證物證一蓋沒有。這等無頭公案,本就沒法查下去,自己勞心勞力的查,還有可能落得個瀆職的下場,想想他就覺得冤屈無比。

默默的打量了正襟危坐的唐不言一眼,李文忠最終還是決定接納他。不可靠不要緊,隻要能將汝州給真正掌握在手裏,比什麽都實在。

渾然沒有多少大局觀的李文忠,自顧自的打著小算盤,他認為隻要有李林甫兜著,他的刺史位置就穩如泰山。鄭氏再牛叉,不見得能搬到李林甫。隻是他好像忘了,何義全那一關他過不了的話,算盤再好也是浮雲。

“唐守備的意思,本官已經知曉。”李文忠放下茶碗道:“我等既然份屬同僚,自當守望相助,附於尾翼之言休要再提,有本官在,我等自然要共同進退。”

“大人既然如是說,那下官也就放心了。”唐不言仿佛把李文忠給當成偶像一般,大智若愚的道:“那日後可就勞煩大人多多指教卑職了?”

“好說好說。”李文忠麵帶微笑的道:“不過今日我等二人最好合計合計,何義全才來了三天就把這汝州給鬧的雞飛狗跳不得安生,你看我等是不是想個甚子法子,讓他消停消停?”

唐不言聞之一愣,剛剛表過忠心,這李文忠的試探就來了。盡管唐不言早就知道,自己這麽找上門來,李文忠肯定會試探一二。隻是沒有想到試探來的這麽快。

“這……”唐不言一臉便秘的樣子道:“大人也知道,卑職是武人出身,衝鋒陷陣,那是卑職所長,這出謀劃策卻難為卑職了。”

李文忠仿佛早知道唐不言會這麽說似的,一點都不意外。隻是微笑不語的看著唐不言,小樣,你不是表忠心嗎?你倒是拿點實際的行動啊。

唐不言眉角一動,便有了辦法:“卑職觀大人胸有成竹之態,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已經有了辦法?如此卑職願當大人這馬前之卒,如何?”

看著唐不言幾近獻媚的表情,李文忠皺起了眉頭,這個唐不言能屈能伸,且會察言觀色,以後,恐怕還是多加小心為妙……

將李文忠的表情盡收眼底的唐不言,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心底裏卻明白這是李文忠起了疑心。對於這一點,唐不言沒有在意,反正他是衝著李文忠和李林甫的信件去的,需要的隻是一次機會罷了。從頭到尾,他壓根沒指望李文忠不起疑。

這個時候,楊釗所扮的李大棒槌,終於被押進了衛所後麵的牢獄之中,一個不大的房間,四周都是牆壁。隻有一個半尺見方的采光口,地麵上鋪著茅草,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慢慢的靠著牆角,楊釗豎起耳朵,聽到外麵傳來了接連三生的鳥叫之後,便知道一直跟在後麵的陳到王衡二人,已經來了。而好戲也差不多要開始了……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