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國子監

明明楊釗沒有一點架子。可是所到之處,卻沒有一個人敢不尊敬他,他年齡幼小,以長輩禮節對待那些詩人的時候,李白從哪些詩人的眼裏看到的都是敬畏。

一年不見,楊釗帶給了他太多的陌生,讓他有一些無所適從……不過對於未來的日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李白倒是多了一些期待……

“老白,你過來看,這裏便是製作雕版的房間。”

兩人進去以後,楊釗笑道:“唐風在確定刊登一些文章之後,會有選擇的配上部分插圖。這裏便是將吳道子先生的大作,雕刻在印版上的地方。”

房間裏的工匠們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依舊任憑手中的刻刀上下翻飛,一幅幅圖案,隨著匠師們嫻熟的刻畫,而緩慢出現在上等的棗木之上。

“然後通過二次印刷,疊加到文章空白的地方。這樣便能產生文字配圖的效果。”說著楊釗轉過頭來,看著李白不以為然的表情的道:“是不是感覺多此一舉?”

李白確實覺得有多次一舉,自古畫是畫,文章是文章。四書五經皆沒有插畫,楊釗這樣變天下之未有,大大小小也算是一個問題。

李白在來國子監之前就知道,這個所謂的月刊已經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皇帝在朝會上宣布這件事的時候,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天下。

所有人都好奇楊釗到底折騰出了什麽東西,能勞煩皇帝題名,內閣的幾位大人一同支持,於是在有心人的詳細挖掘之下,唐風月刊便震撼了所有人。

吳道子,李白,賀知章,孟浩然,張翰,這些人哪一個出來,那都是引起轟動的一方才子,卻偏偏被楊釗一封信,給全部請了回去。這麽多名人名家,人們不好奇,還有天理嗎?

於是唐風月刊,就像蒙著麵紗的少女,所有人都知道她很漂亮,可是漂亮到什麽程度,就是看不到,這不是撩人嗎?其實楊釗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不能把月刊的聲勢搞到最大,如何能顯擺出他楊釗有能耐?

“子午,文章中配著畫作。古來少有,隻有醫書地理誌等等才這麽做,子午如此是不是過了?”李白覺得自己剛來,應該給楊釗提一些建議。

如果是別人,李白根本不會拿正眼去看,但是楊釗不一樣,將進酒一詩,傳遍大唐內外,無人不服。就算是李白,在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寫出這樣的詩。一個在武藝上高他一籌,在詩作上更高他一籌的人,而且很扯談的是,這人比他小了很多。並且精彩絕豔的成為了三品大員。對比之下,他已經沒有了驕傲的資本。

“不多餘。”楊釗解釋道:“老白,你知不知道讀書人占我大唐子民的多少?”

楊釗不理會李白思索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道:“十中無一,能夠讀懂這些高屋建瓴的文人們文章的有多少?百中無一。月刊要想起到成為國家喉舌的作用,必須劍走偏鋒,文章中配上畫作,一來。不識字的人能夠看畫;二來,可以起到與文章互相映襯的作用。在者說了,也不是所有的文章都要配上畫的……”

李白在來到國子監的第一天,遇到的驚訝已經夠多了,對於楊釗的說辭,他並沒有什麽驚訝的。見怪不怪。既然楊釗是主官,並且能說出讓他反駁不了的道理。他自然不能再說什麽。

見到李白將他自己的姿態放的這麽低,楊釗頗為驚訝,不過說來說去這也是好事一件。

離開了雕版的房間,楊釗道:“雕版配合活字,能夠最大限度的保證印刷的質量。就目前而言,這些東西還是國子監最大的秘密,老白可不能說出去。”

推心置腹,楊釗在心裏笑容滿麵,其實這些詩人都很好搞定的,待之以誠,然後說幾句能進入他心坎的話,順便讓他們明白,你的才華不比他差,然後大家就是好朋友。

這麽秘密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李白心中一陣感動,有好事,楊釗想到了他,並且將他當做自己人來看待。常言士為知己者死,李白自然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忠誠。這不是性格的問題。而是兩個人地位的差距所決定的。

“還請大人放心,太白會守口如瓶的。”

“呐,這裏便是排版的地方了。”楊釗推開門走了進去。屋裏的人同樣沒有停下來。這是楊釗給規定的,否則隨便來了一個有品級的人往那兒一站,這編輯司還上不上班了?當然。像是杜甫那樣的哥們,自然沒有那麽多硬性規定了。

“老白過來看……”楊釗指著台上一張一張攤開在書案上的宣紙道:“字是蠅頭小楷,然後每篇文章有多少個字,要占據多少字格,通過事先計算好,然後用手工的辦法進行抄錄排版。這些紙張都嚴格限定大小,和書寫位置。”

李白臉上有點難受了:“這個,楊大人,在下才二十多歲,老白的稱呼,您能不能改一改?”

楊釗聞言嘴巴一撇:太陽,我是想叫你小白來著,可是後世大名鼎鼎的小白,那是世人皆知。跟你詩仙的檔次差太多。

“那今後便稱呼兄台給太白吧。”說著楊釗轉過身來,看見十多個從秘書監調過來的人,正忙的運筆如飛,張嘴道:“老白,你看,這些人的品級隻有正八品。但要負責的事情卻很多,月刊一事,利在當代功在千秋,老白你要想一飛衝天一鳴驚人,那便要把握住機會。”

看著李白有些不明了的眼睛。楊釗道:“我隻是一個領路的,將月刊辦起來之後,皇帝肯定會將我調走。而後續執掌之人,必定出在國子監,我屬意的人就出在你跟杜甫和張翰之間。能不能把握這個機會,就看你李白是不是真有才華了……”

說道這裏,楊釗轉身,淡淡的道:“走吧……”

李白若有所失的跟在楊釗的身後,他知道楊釗說的是真話,因為皇帝需要楊釗。需要一個不管什麽事都能給他辦,而且能辦的他滿意的人。楊釗無疑是這樣一個人。楊釗被調走。或許職位不會變,但是具體事務,就不可能在親曆親隨,因此就需要一個頂大梁的人站出來。而這,正是一個機會。

至於楊釗怎麽想的呢?很簡單,鄭氏要倒,那是毋庸置疑的了。張說以替楊釗說好話,並且在楊釗接任文壇領袖這樣一件事情上給楊釗鋪路為代價,換取了和楊釗的同盟。張翰便是這個同盟的紐帶。

想要在鄭氏的身上挖下一大塊來,楊釗就必須帶著張翰一起,而且楊釗還計劃著將小牛牛,牛端章給一塊帶著。這些大唐朝的名門公子都沒有多少能力。但是背後卻站著一個個牛人。

世家大族對於楊釗是什麽樣的態度,楊釗不知道,但反正不會有多好。杜甫是必須帶著的,張翰也必須帶著,因此月刊隻有交到李白的手裏,楊釗才會放心。至於交給王維,楊釗也不是沒有想過,作為閣臣之一,王維掌握一個小小的編輯司,絕對說的過去。

可是王維與世無爭的性格卻讓楊釗為難。這樣一個輿論利器,要是交給王維,到時候威逼利誘一起來的時候,王維絕對會把楊釗給很死。

讓下人給李白安排的房間之後,楊釗也同時吩咐了擺一桌宴席。準備晚上宴請李白。就在這個時候,杜甫卻黑著一張臉,拿著一卷紙找上門來。

“子午,你必須解釋一下,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將手中的一卷紙張甩到楊釗的麵前,杜甫道:“為何要留出一個專門的版塊來刊這個?子午,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你,你如履薄冰,這樣胡鬧,如何對的輕陛下的信任?”

楊釗愕然的撿起了杜甫丟過來的紙卷,拿起來一看便樂了。

放下紙卷,楊釗道:“子美,你知道這些是誰寫的。寫的什麽嗎?”

杜甫很老實的搖頭:“不知,但無論是誰,都……”

“子美可知道家煉丹?”

杜甫呐呐的道:“知道,現如今的陛下還號稱道君皇帝,我如何不知?”

“這便是我由煉丹術中悟出的一門學問,曰化學。化者,變化也,不同的東西放在一起,當他們的環境符合一定條件之時,就會產生變化。從而煉出另一種或者幾種東西。大道之下,萬物變化,其中內裏皆有規律,天文地理煉丹格物,都有其內在規律,子美,這可是兄弟我新寫的一本書,哥哥我這可是打算開宗立派的……”

隨手翻看那卷執掌,楊釗指著其中一個條件健全的實驗道:“子美且看,這是銅鐵置換的實驗……他的步驟是這樣的……”

杜甫驚訝了,楊釗的腦子裏到底有多少東西,當初關於易經的一句萬物皆易,唯易不易的話,就讓天下文人佩服的五體投地。現如今竟然開山立派,這是想當神仙還是咋的?

想了半天,杜甫才明白,楊釗這是在打道家的主意啊……煉丹術都給整的通俗了,不說還真看不出來是煉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