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哥,葉先生他很傷心,啊!何大哥,你也哭了。”關玲淚眼婆娑的望著我驚叫道。幾女一起望向我,包括沈小蝶其眼中皆有淚光閃動。

我忙拭去眼淚,強笑道:“哦,是嗎?我哭了嗎?”抬眼看到謝錦婕望向我的目光,竟是滿含柔情心底立即感覺到一股暖流升起,在心間蠕蠕而動,臉上便露出喜悅的笑意。謝錦婕看到我的笑容,也展露笑顏,一如春風麗日,掃除了我心底因剛才的琴音而來的傷感。

“葉先生怎麽了?”沈小蝶關心的聲音。

我忙將目光從謝錦婕的眼睛處移開,望向湖心高台。隻見葉先生萎頓在琴前坐墊上,渾身顯出無盡的疲憊。安碧瑤去扶他,“葉叔叔!”這聲悲愴的細聲呼喚在寂靜中傳出老遠。即便身無內力如謝錦婕者也可以聽得到。我看見葉先生站起的身姿一個抖動,不由緊張的站起,難不成他已情傷於內造成惡疾?

直到葉先生開口說話,我才放下心來,因為他的聲音雖然疲憊,但仍然頗有中氣,十分爽朗,隻聽他說道:“《青天月夜心》乃葉某十年前為故人所譜,如今故人已逝,葉某實無力再奏出此曲,還請諸位見諒,也請碧瑤你見諒,葉叔叔有負你的期望了。”

我的精力已全集中到台上二人的表現,便聽見安碧瑤一聲幽幽的歎息,接著無限哀傷的輕聲道:“天意罷,讓此曲於世間消絕,家母彌留之際不能實現心願,成為亡靈仍無法得償所願。好了,葉叔叔,你怎麽樣?碧瑤扶你下去吧。”

她這幾句話聲音極輕,除我之外應沒幾個人能聽清。葉先生的琴雖早已停了,但有感於其琴中剛才的哀傷,台下四周幾萬人一直到現在仍是沒有一人吭聲,靜靜的目送安碧瑤扶著葉先生向一邊的台階走去。但葉先生走到台階處,卻突然轉過身來,走到高台欄杆處向我這個方向望來。

他是直盯著這艘刺史大人的座駕看的,我看到他眼中的亮光,忙吩咐道:“把燈挑亮,讓葉先生看見我!”關玲,沈小蝶,阿碧忙爭著去了。

葉先生遙喊道:“林生,你代我完成這《青天月夜心》!”

我心中不由一堵,忙大聲回應道:“弟子領命!”當年我無力與葉先生合奏出此曲,是因為我當時無法體味出曲中那份愛情的甜蜜,而今我身邊謝錦婕在坐,應該能進入那曲意所要求的意境中,將此曲彈出。而為了葉先生,我必須將他給的這個任務完成。

“請那位朋友送張琴過來?”我立於欄前揚聲喊道。

下麵眾人早在我回答葉先生話時,已將目光集中向這艘刺史大人人的三層樓船,望向站於船頂層的我。

有掌聲和叫好聲從高台一邊響起,迅速曼延到整個會場,掃除了葉先生琴聲壓到會場上那份陰鬱和哀傷。又可以聽到簫仙的簫,雖是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一起合奏,但能聽到《青天月夜心》這首包含著琴聖與簫仙之母生死之戀的曲子,足以讓整個會場興奮起來。

湖心高台上,葉先生正和安碧瑤說話,應該是在介紹我。我已顧不得再去聽他們說些什麽,轉過頭來對謝錦婕道:“謝小姐,晚生要代葉先生彈奏此曲,想就在這兒,在謝小姐身邊彈,您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錦婕感到非常榮幸!”她回答。

“啊!小姐你看,好多人往咱們這邊擠呢!”阿碧指著下麵喊道。關玲和沈小蝶忙扒了欄杆往下看,一臉的興奮與自豪。謝錦婕扭頭看一眼,回頭給我一個甜蜜的微笑,讓我立即對彈好此曲信心大增。

沒想到給我送琴的是秦卿和南宮名,秦卿將琴遞給我,有點擔心的說道:“何公子,安姐姐曾找我合奏過這《青天月夜心》,對琴的要求太高了,秦卿藝淺,無力配合安姐姐完成此曲,希望何公子秉乘葉先生真傳,能夠完成此曠世神曲。”

我點頭道:“小生必全力以赴,代葉先生完成此曲。”

“那好,皮琴就暫借公子一用,秦卿也期盼著能夠聽到琴聖所譜的這《青天月夜心》。”秦卿說道。

我將秦卿介紹給謝錦婕,二女互相恭維一句。然後秦卿掃了我身邊諸女一眼,便提出告辭,向南宮名道:“名哥,我們回去罷,莫打撓了何公子彈琴時的心境。”南宮名看一眼謝錦婕,給我一個鼓勵的微笑,與秦卿挽手離開。

我將二人送到樓梯口便自回轉,謝錦婕已幫忙把琴擺好。我調一下琴音,看湖心高台處,簫仙安碧瑤手執碧簫望向這個方向,知她已準備好,在等我開始。葉先生已經坐在一邊,四周隱有嗡嗡聲傳來,而我身邊眾女剛屏息靜氣的望著我。

我對她們露出一個微笑,繼而凝起神來,想著葉先生於星星穀內月夜撫琴,思念遠方的愛人,努力去體味那份思念的憂傷。手指撥動,一串飽含思念的淒美琴音從指尖流出,開始了《青天月夜心》的序曲。

琴音止,簫音起。我想起晚飯後在謝家客房小院,獨處明月中想念謝錦婕那澀澀的滋味。繼而想到佳人現在就在身側,正與我另外兩個心愛的女孩在一起,用充滿愛慕的目光望著我,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愉悅,與耳邊那憂傷的簫音格格不如。於是撥動手指,讓琴音匯進簫音中,琴音簫音相撞間,音律開始歡快起來。

十指撥動著,抬眼凝望謝錦婕美麗的麵龐,她沒有回避,而是大膽的回望著我,濃濃的愛意從她目光中透出,被我接到,轉而流入琴弦,琴音便和高台處傳來的簫音歡快的纏綿嬉戲著。

不知聽眾感覺如何,我自己是很快就沉醉在自己彈奏的意境中了,感覺我的心靈已接觸到了謝錦婕的心靈,正在歡快的顫動。身外的一切都變得遙遠不可及了,通明的燈火,密密麻麻的船隻都沒了,甚至簫聲琴聲都褪去了。天地間隻剩下我和謝錦婕,我們在黛青色的天慕下,在明月的清暉中輕盈的起舞,歡快的飛翔,飛翔、、、、、、

我是被下麵如潮的掌聲驚醒的,發現身邊四個女子正以精亮的眸子望著我,其中的愛意盈盈欲滴。沈小蝶撲過來,從側麵緊緊的抱住了我的腰,滿臉喜悅的將頭靠在我肩上。關玲也立即俯到我背上,呢喃著:“何大哥,我真好、、、、、、”

而麵前的謝錦婕,滿含柔情的雙眸亮晶晶的望著我,嘴角上盈著喜悅的笑意。我心中柔情大起,伸手將她的玉手握入掌中,然後就沒有再放開。

在琴仙和歌仙聯袂演出時,我牽著她的手去見了葉先生。

葉先生要隨安碧瑤去拜祭安碧瑤的母親,向我歎口氣道:“你明晚的定親宴我就不去了,唉!我現在也沒心情參加那種喜宴,我想晚會兒就和碧瑤走。你現在有嶽父了,遇到什麽事,能找人商量的盡量征求一下別人的意見,你明白我話裏的意思嗎?”

“我明白,葉先生盡管放心去,不必擔心我。”我知道葉先生還是怕我出山時日短,江湖經驗不夠,他走後宗內遇到什麽事我沒人可以商量,心裏大為感動。“葉先生你也要注意身體,你剛才沒事吧?”我關心道。

葉先生麵露一絲微笑,“沒事,我的身體你就放心吧。你和碧瑤認識一下,你們吹奏的很好!我也這麽多年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了!”

安碧瑤走上來,向我和謝錦婕問過好,又感謝我助她完成了她母親的遺願,我忙謙虛幾句。她的目光掃向我拉著謝錦婕的手,謝錦婕想掙脫,我沒有放。

那邊丁忘憂,查庸生,南宮律,李夫人還有其它一群我不認識的人正在忙著確定花魁屬誰。查庸生走過來提議我競爭風月魁首,我忙一口回絕了。

我和謝錦婕都已無心再欣賞琴歌二仙的聯袂演出,怕散會時人太多,我便讓查庸生代我謝過丁大人的借船之德,然後就帶謝錦婕主仆向他們告辭。葉先生和查庸生都看到我已牽到謝錦婕的手,皆未做挽留。

我讓關玲用小舟將我們送到岸上,然後去取了馬車,在琴歌二仙優美的琴聲和歌聲中離開會場,回謝府了。

從將謝錦婕的手握到掌中,我就一直處於激動和興奮當中,盡管見葉先生時有一絲傷感,卻也沒能影響到我的喜悅心情。送謝錦婕主仆回她繡樓後,我在客房**仍不斷回想著這一晚的經過,興奮的無法入眠。手心餘香猶在,仍在回味佳人酥手的嬌膩溫潤。想及她任我牽著她玉手時那份柔順,我心便淌過激動和愉悅。這個晚上我未能入眠,直到天光發亮,我坐起身在**打了一會兒座,始將心情平複下來。

早飯時謝賢古問及昨晚玩的可好,我說好。謝錦婕已恢複她的恬靜怡然,昨晚她能拋開身分,那樣對我,應是受到了樂聲和周圍環境影響。以後不知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和她像昨晚那樣親熱。不過她望向我的目光絕對是與以往不同了,讓我心中又淌過一陣甜蜜。

在一邊站著的阿碧看著我偷笑,被謝賢古發現,問她怎麽回事?她便說我在花會上的簫仙琴簫合奏,最後差點被選為風月魁首。

謝賢古微笑著問我情況,我一一答了。自然隱瞞了我與他女兒的事。昨晚在馬車上我便聽到謝錦婕叮囑阿碧不可把她和我的事透出去。我明白謝錦婕的用意,謝家是名門士族,她想讓我通過正規禮儀,先求得謝賢古同意,再明媒正娶娶她過門。這事也實不宜由他人先透給謝賢古知道,謝賢古現在是對我不錯,若讓他知道我背著他和他女兒暗生情愫,難保他對我印象不打折。隻是這事想瞞住謝賢古卻也不宜,昨晚我大出風頭後牽著謝錦婕的手離開,雖然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琴歌二仙的表演,但看見的人定也不少,其中難保沒有謝府的下人。唯今之計,我得盡快找機會親自向謝賢古表明我對謝錦婕的心意,請他定奪。

上午陪謝賢古在花園涼亭裏下棋,我想著和謝錦婕的事,有些心不在焉,連輸兩盤。這時滿叔一臉喜意的跑進來向謝賢古喊道:“老爺,老爺,大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