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婕點點頭,對我輕聲道:“今天我提到你,爹爹什麽都沒說,我看不出他老人家對你的心意。你好自為之!”說完轉身登車。車裏阿碧一直呆呆看看這我們兩人,還沒有從她高貴的小姐被我當街摟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公子快回去罷!錦婕告辭!”謝錦婕在車上向我說道。滿叔趕動馬車,很快遠去。我看著馬車消失在街的盡頭,才轉身折回會賓樓。

但我立即又看到一個熟人,是剛認識不久的揚雷,他正走到門口。

“揚師兄?真是幸會,你怎麽會來這兒?”我放開心中因謝錦婕而來的千千結,微笑著向他問他。

他看見是我,便道:“何公子,正好,那我就不上去了。查先生在你的定親酒席上吧?煩公子代我告訴他,欽差大人馬上就要走了,我師傅請他趕快過去。”

我的笑容凝結起來,向他點點頭道:“好的,揚兄稍等,我這就去叫查先生。”說著上樓。心裏突然就對這個所謂的欽差大人充滿了怒火。今天所有的壞消息都因他而來。向謝錦婕提親的是他,現在不讓查庸生參加完我的定親宴的又是他。

他媽的這個韋承慶,細說起來老子和他還真有些緣份呢。他不就是來揚途中那個陳老頭我誇耀的大女婿嗎,說是很得張氏兄弟器重。奶奶的,你小姨子和準嶽母老子都上過了!惹老子發火,在你回京路上派人將你也做了,所正現在江湖沒有管,隻憑官府量他們沒那本事查到老子頭上。但考慮到朝廷欽差被刺可引發的亂子太大,我還是壓下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突然我停下腳步,高秀山不久前不是為他高家一個子弟定下了和陳小姐的婚事,這麽說來高韋兩家現在已經是連襟了。嗯,那麽高秀山所在的那個以荷花為標誌的組織和升仙教已經存在建立高層通道的可能。這個不能不防!

上麵酒宴上的氣氛仍很熱鬧,很多人在向關雄和沈嘯天敬酒賀喜,關雄早笑的合不攏嘴,沈嘯天也是滿麵春風。查庸生這會兒也正樂嗬嗬的和了然說話。沈小蝶在向她有朋友們炫耀謝錦婕送她的手鐲,關玲正羞笑著和秦卿竊竊私語。

我微笑著謙聲擋開幾個向我敬酒的朋友,走到查庸生身邊俯首在他耳邊告訴他揚雷找來了。查庸生倒是麵色平靜,聽我說完,哦了一聲道:“那我該走了。”說著站起身來。

有人注意到這邊,問:“查先生,怎麽了?”

查庸生向眾人微笑抱拳道:“查某得離開了。就此告辭,你們繼續喝何公子的酒,誰也別送。”

眾人靜了下來,一起站起望著查庸生。沈嘯天沉聲道:“查兄,你我多年相交,此一別,以後恐難得再見,就讓兄弟我送你上船吧。”

我也道:“是啊,查先生,就讓晚生送你上船吧!”

“爹爹!讓女兒陪你上京吧。”是查憶萍拽住了查庸生的手。

不少人動起感情來,都嚷著要送查庸生。查庸生眼中隱有淚光閃動,揚手示意大家安靜。顫著聲音道:“諸位的心意查某心領了。但今晚這時何公子和關沈兩家的定親宴,豈能因查某而影響這樁喜事?”

“查先生!”我叫道。他伸手止住我,不讓我說話。“天王,林生,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但你們還繼續招呼大家吧。”他轉向查憶萍,深情的凝望著自己的女兒,伸手摸娑著她的頭發強笑道:“爹爹不都已經告訴你了嗎,爹爹沒事的。等以後此事了了,你還可以來看我,我們父女又不是不能想見了。就留在這兒,別送了!”

查憶萍眼中也出現了淚光,卻忍著沒有流出來。向查庸生鄭重的點了點頭。

查庸生對眾人抱拳一個環揖,“誰也別下來,大家江湖兒女,不要搞的婆婆媽媽的,徒增傷感。查某就此告辭!”他說完一轉身蹬蹬蹬下樓了,眾人隨查憶萍擁到樓梯口看著他走出會賓樓。

我心裏感慨,他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在江湖上混到這步程度,讓這麽多草莽人物將他視為知已,當真難得。

接下平宴會的氣氛再也無法恢複。眾人又坐得一會兒就散了。我和沈嘯天關雄二人將群豪一一送走。賓客散盡,隻剩下我們三家的人。另外就是住在沈家的崔夢心和查憶萍。

沈嘯天問我今晚是否還回謝家?我回答是。

他便對我說道:“查先生走了,評書會也結束了。江湖上還有很多事要林生你來做。還是盡早從謝府脫身出來吧。”

我點點頭,反正我入住謝府的基本目的已經達到了,也該回來了。看關雄在和關玲說話,向他道:“嶽父大人打算什麽時候回幫裏?”

他向我道:“原打算明天。”接著又猶豫了一下道:“林生,現在查先生走了,江湖情勢大變,我們原來商量那事是否還要進行?會不會對你名聲造成影響?”

我知道他說的是收拾聖刀門的事,今天晚上聖刀門沒來參加我的定親宴,看來是沒有和淮幫解開仇冤的打算,否則賀如山應該把握住這個機會。現在淮幫已是我嶽家,賀如山此舉的另一個含義便是他聖刀門並沒將我放在眼裏。可是現在查庸生剛剛離開,我還沒正式接任,若淮幫就對聖刀門下刀子的話,對我的形象確會有很大損害。

我歎口氣道:“這事就先往後放放吧,等他們攤牌時再說。”

關雄點頭道:“好的!我這就著人通知你二叔讓他停止布署。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帶玲兒回車行了。”

我向他道:“父親大人能不能調一些精銳好手到揚州來?”

關雄一愣,答道:“可以!林生你有事嗎?”

我點點頭道:“我近期可能要用,具體孩兒以後再向嶽父大人解釋。此事要秘密進行,免得打草驚蛇。”

關雄和沈嘯天對望一眼,朝我點點頭。

我向沈嘯天道:“嶽父你沈家那兒也做一下準備,我不定什麽時候用。”我是想在離開揚州上京趕考前教訓一下高家,給那朵荷花一些警告,免得他們趁我和查庸生交接這個過渡時期蠢蠢欲動。讓我到了洛陽還要分心這邊的事。

沈嘯天點頭。遠處沈小蝶關玲崔夢心還有沈偉程的老婆正和查憶萍說話,安慰她不要難過。雯雯和王武靜坐在另一邊。沈偉程去和會賓樓的老板算賬還未回來。

我走過去安慰查憶萍兩句。她謝道:“多謝公子關心,小女子沒事的。”

她的聲音裏已聽不出傷感,我心裏暗讚,還真不愧是查庸生的女兒!隨向他微笑道:“這樣就好,改天我帶小蝶和玲兒陪你去看你父親。現在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還請查姑娘振做。”

“我無妨,何公子有什麽事嗎?”她問我。

“有些事要仰仗姑娘,改天我會專門去找你。今天天不早了,大家都快回去罷。”我說道。

看崔夢心似有話要說,我她是為她黑風教的處境,想讓我繼查庸生之後繼續給以支持。隨向她道:“崔姑娘還請在揚州再留些日子,在下會去找你,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聊聊。”她應諾一聲,就沒再說什麽。

我又哄關玲和沈小蝶幾句,讓他們隨各自的父親返家。與關沈兩家人道別後,又讓雯雯和王武自乘老揚的馬車回去。我自己則徒步向謝家走去。一路上思索些今後的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