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奇會麵的地點安排在吳家不遠處的那個小米粉店。不到晚飯時間,這個店裏沒其它閑人。隻有那對老年夫婦在櫃台後麵打盹,他們那個好幫手阿正昨天已經辭職不幹了。周奇坐在我對麵,看著我,我看得出那目光中的擔心。

“快說,你找我什麽事,是不是利用完我了,現在想跩開我了?”他向我問道。他麵前的那碗米粉完整未動,我碗裏的卻已被我細嚼慢咽的隻剩下一小半了。

“怎麽會呢?前輩你看我是那樣的人嗎?嗯,你快吃呀,雖然你現在比我有錢,這碗米粉還是我請你。”我漫不經心的說道。

周奇瞪我一眼,看我又把頭低下,將一根米粉往嘴裏挑,還沒和他說話的意思。無奈的拿起了筷子。但吃了一口後,皺了一下眉,就停了下來不吃了。

我微笑道:“怎麽了,做了大少爺,過了這麽幾天錦衣玉食的生活對這下等食品就吃不慣了?”

“你小子別和我打啞迷了,快說,你想怎麽著?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周奇有些著急了。

我微笑著,不慌不忙的拿出出錦帕擦了下嘴角。周奇看著我這個動做呆了一下,眼中露出羨慕神色。他這個暴發戶雖有錢了,卻永遠也不可能做出我這麽高貴悠雅的動作。

“我怎麽看周前輩你對我好像有點不耐煩,咱們的關係可不一般啊,您老不是說過嗎,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我心裏可也把前輩您當忘年之交啊。老朋友出來一起坐坐,聊聊,前輩怎麽這麽不耐煩呢?”我微笑著責備道。

周奇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尷尬著急的神色。“唉,行了,行了老弟,什麽周前輩忘年之交的?吳公子,我是吳公子,咱倆年紀相當。我的好老弟,你來見我也不化裝一下,這要是被人看見,還不聯想我的身份。你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叫我?”周奇擔心的朝四周望了一眼。

看著他那神態,我心裏冷笑,不過才這麽幾天的安穩富貴生活,就消磨掉了這個老**賊的心誌。吳謙那feng騷後媽和那位喪夫不久的幹姐姐竟有這麽大的魅力?這周奇這向來獨來獨往的**賊就此墮落於溫柔鄉裏。現在恐怕是想讓他做回**君周奇他也不願做了。

“放心,不會有人看到我我來見你的。再說了,我和吳公子也是好朋友啊,吳公子不是還去參加我的定親宴嗎。我來見見吳公子又怎麽了?”

“唉呀!老弟呀,你也是聰明人,怎麽就不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呢?前天晚上在明月樓我去給您做誀,那個要殺我的可是個高手,他被我打傷,已經知道我這吳公子突然身具武功。你這又來見我。人家稍微有點腦子,把江湖上那有數的高手過一遍,還不想到我身上?你們那晚又沒能擒住人家,要讓人家把我身份散播出去,我還怎麽留在吳家啊?”吳謙埋怨道。

“你以前和高家家主高秀山接觸過嗎?”我問他。

周奇搖頭,“沒有!“

我麵露微笑,伸手拍拍他的肩,充滿自信道:“那就好,放心吧,吳老弟,隻要你願意,你這吳公子可以永遠做下去。”

我是巴不得他能安安生生的呆在這兒做富家公子,這也是我今天來見他的主要目的。他要思想有波動,想做回那個獨來獨往身無牽掛的**君周奇,我還得為他犯難呢。那樣的話我殺他罷,看得了出這老**賊是真把我當朋友,我實在不忍心,不殺他罷,放他到江湖上實在是個禍害,要讓人知道我曾經庇護過他這麽個大**賊,我在江湖上就別再談什麽威信了。現在這個老**賊自甘墮落於吳家的富貴聲色中,省去我好多麻煩,這自然最好。

至於他的身份問題,我絕對有信心為他遮掩的嚴嚴實實。他以前既然沒和高秀山接觸過,那憑前晚他們那一個匆匆的照麵量他高秀山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周奇身上。再說高秀山現在丟了女兒,又失了在揚州有據點,這會兒恐怕正焦頭爛額呢,那來的精力捉摸吳謙的武功是怎麽來的?再說,他隻要安安心心的呆在吳家,呆在揚州,我就可以讓他與江湖完全隔絕,因為現在的揚州武林已在我的完全控製之下,想做到這點並不難。

周奇看我說的這麽有自信,大為高興,“真的?我知道老弟你本事大,我可就相信你了。咱們老朋友,你可不能騙我。”

我笑道:“當然,我當然不會騙吳老弟你。不過吳老弟你看,當初讓你進吳家,我是想靠著你花天酒地一番的,可現在你富貴了,我卻整天還得吃這種三紋錢一碗的米粉,吳老弟你不覺得你也該對我做些什麽嗎?”

吳謙嗬嗬笑了起來,拍拍我的肩充滿豪情的說道:“這個,嘿嘿,老哥我,哦不,吳老弟我怎麽會忘了是誰讓我得到這份富貴的呢?我心裏記得何大哥你的好呢。走,今晚咱們到點花樓瀟灑去,我請客!”

他說著站起來要拉我走,我止住他微笑道:“吳老弟,你看咱們這麽好的朋友,我能為一頓花酒來你一次?”

吳謙坐了下來,“那你到底想幹嗎?”

我今天找他本來是想安撫他好好呆在吳家做富家公子,現在現在看來這個根本不用我費力,這個老**賊自己已經墮落了。我這一趟總不能白來,得從這位吳公子身上刮些油水回去。

“你看,很快我就得上京趕考了,這盤緾卻到現在還沒著落。另外你也知道,我一下定了淮幫和沈家兩門親事,這兩位嶽家都是有錢的主,我這個做女婿的身上要沒有個萬兒八千的豈不是很沒麵子。我現在沒什麽其它的朋友,隻有仰靠老弟你了。”我邪笑著看著對麵的周奇,他現在在我眼裏已變成一推白花花的銀子了。

吳謙聽出了我的意思,爽快的笑道:“這個呀,老弟你、、、、、、哦,又錯了,何大哥你早說呀,萬把兩銀子現在對你吳老弟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說吧,想要多少?五萬兩怎麽樣?”

我本來就是想要個三五萬兩夠我上京零花就可以了,可聽這老小子的剛才那口氣,這點錢他根本沒放在眼裏。我要再要這麽少豈不讓他笑話。所以我一咬牙,狠聲道:“不,五十萬兩!你要知道,我花銷很大的、、、、、、”

“沒問題,明天就從錢莊裏直接撥給你。”

答應的這麽快,我心裏咯噔一下,我本以為聽到這麽一個大數目他至少要大大心疼一下,皺會兒眉的,可他卻答應的這麽快,吳泰那老家夥到底留下了多大的家產?得讓人調查一下,不能讓周占太大的便宜。

後來,確切的說是會見周奇後的第二天,穆風向我匯報了吳家大致的財產狀況,聽完後我不由扼腕歎息,“可惜,可惜,太可惜了,早知道我就向他要五百萬兩了。穆師叔,你確定吳家的總資產不低於一千萬兩?”

“確定,吳泰一輩子開了那麽多的金礦銀礦,而且一開一個準,算得上開采金銀礦這一行中的一個傳奇人物,他一輩子讚下的財產豈會少了,一千萬兩已是保守估計。”

媽的,周奇這老**賊占大便宜了。不行,以後還得找機會壓榨這老家夥,這麽大的家產讓他大手大腳花天酒地的揮霍了,還不如拿給我去辦些正事。我望向一邊的趙成,問他:“吳謙接收這些家產的時候,趙叔應該在他身邊啊,怎麽就沒發現他有這麽多錢?”

趙成尷尬一笑,解釋道:“他到吳家後其它的事我都清楚,但這個事我卻一點也不知道,他恐怕是和那位吳夫人在**完成對吳家財產的接收的。”

我心裏恍然,吳泰家那兩個喪夫寡居的年輕寡婦那能抵得住周奇這老**賊的手段,還不被他吃的死死的?這兩個女人肯定是在**魂飛魄蕩的**滋味中不知不覺的讓吳謙完成了對全部家產的接收。

這老**賊還真有兩下子!

***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靜,江湖上也平靜的出奇。唯一讓我關注的還是黑風教和升仙教在北方的角逐。根據傳來的消息,黑風教打了兩個勝仗,扳回了一點劣勢,雖然仍得隱在暗處過日子,但升仙教想在短時間內徹底將其鏟除是不可能的了。這我就放心了,查庸生多方設計引誘,剪聊升仙教的有生力量,為的也就是達到這個目的。不能徹底剪除黑風教,升仙教就不敢再肆意的向四圍擴張勢力範圍,江湖之亂就能暫時被局限於北方的黃河中下遊。黑風教是其心髒中的一根刺,查庸生就是要用這根刺為我創造剿滅升仙教的準備時間。

令人奇怪的是丟了女兒的高秀山也一直毫無動靜,安份的令人起疑。好像那晚在明月樓被打傷的不是他,又好像現關在紅粉書院那女奴作坊裏,整天受沈小蝶和喜兒折磨,供沈小蝶發泄其邪惡本性的姐妹兩個也不是他的女兒回風雙燕,而是和他沒有一點關係的兩個女人。丟掉了揚州據點,女兒又被我生擒,以這這老小子的精明,應該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他高家荷花一黨的身份已確定無疑是被我發現了,他應該明白,並不是他保持了沉默我就會放過他。所以高家這份沉默倒讓我心生不安了。

常州的線人網隸屬揚州區,一直在穆風的控製之下,其運行並沒有因為我和查庸生的交接而發生中斷。但這麽多天了,分析從常州那邊線人網傳回來的消息,高家仍是一切正常。就算如我和李夫人推測的那樣,荷花教內教主和三長老之間有間隙,高家內部也分成支持三長老和支持教主兩派,高秀山和那位教主要為如何向三長老解釋揚州的失利而煩心,可他們總該為高氏姐妹有些舉動呀?這高氏姐妹還是那位教主的寵姬呢!至少他們應該通過高雅名義上的丈夫南宮天,設法讓南宮家幫著打探一下二女的情況,是死還是活。高秀山早已回到了常州,我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算盤。

“本來小婿礙於現在的江湖局勢,是打算以不變應萬變,看高家的動作再做出對策,可現在高家保持沉默,什麽也不做,這讓小婿一時之間真的不知所措了,就怕他們是故意這樣,隻等我上京後他們再弄出亂子來,讓我從朝廷裏得到承認製造麻煩啊!”沈嘯天的練功室裏,我向他說道。評書會後,他將女兒塞給我和李夫人,自己就躲在家裏一心練武,想再做突破,去衝擊絕品宗師榜。沈家的事務,這一段也都已交給沈偉程打理了。看得出來,江湖上沒了查庸生這樣的摯友,我這位老嶽父也有意像其它四位絕品宗師那樣淡出江湖了。可我現在還沒完成對江湖的控製,我需要他的幫助。

沈嘯天輕押一口杯裏的濃茶,向我微笑道:“我不相信有小蝶師傅的幫助,這麽一件小事你就會手足無措,說吧,你到底想讓我給你做些什麽。”

我麵露微笑,沈嘯天就是沈嘯天,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謙聲道:“小婿想請嶽父大人出馬,去分別會見一下大江幫幫主趙江飛和南宮家主南宮格,將高家情況向兩人說一下,結成扼製高家的聯盟。”

“查先生已在群雄麵前明確的選定你做他的接班人,大家也都表示了對你的支持,這件事應該你自己去做才是啊?”沈嘯天道。

我神色一黯道:“這個嶽父大人您明白的,我能否成為真正的江湖大總管,最後決定者不是查先生,而是朝廷。但我現在還沒有得到朝廷的承認,大家對我的支持也都是看在查先生麵子上從表麵上對我的應承。想來高家也是明白到這一點,知道我暫時還沒能力對它采取有力措施,所以才敢在明知野心已暴露給我的情況下,不動聲色的保持沉默,這實際上是對小婿查先生接班人資格的質疑與挑釁。所以李夫人和小婿都認為,在這個時候若由小婿去遊說大江幫和南宮家一起建立扼製高家的同盟,一旦稍有挫折,則高家對小婿接班人資格的質疑將會立即擴散到整個江湖,那時小婿就真的沒有資格再到朝廷去尋求承認了,查先生臨退前的一番心血也就白費了。”

沈嘯天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好吧,我就替你走一趟,這點麵子,趙江飛和南宮格還是會給我的。不過區區一個高家,偉程就可以將他解決掉,用得著建立一個由沈家,大江幫,南宮家組成的同盟去對付它嗎?”

我沉聲道:“這個同盟主要是對高家背後的荷花教形成威懾,隻要能讓其在小婿完成對江湖的接收前不至輕舉妄動弄出亂子來即可。一切待小婿今秋考回來再說。”我的眼睛眯了起來,那時我必會毫不留情的粉碎高家那它背後那朵荷花。這憑這些天高家的表現他們就足以被我判下死刑。

本來按我的推測,經過那晚的挫折,高秀山回到常州後,高家應該立刻由明轉暗,在江湖上消失,那朵荷花也會暫時收回所有的觸角,靜觀事態的發展以定行止。他們最多是組織一批高手潛來揚州以救回高氏姐妹。可不想人家是飯照吃,覺照睡,仿佛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我想起今天早些時候李夫人對我說的一番話,“高家現在這個姿態說明那荷花根本沒將高氏姐妹和揚州這個據點放在眼裏,公子你那晚的行動還沒有對他們形成威懾。高家這個姿態是在對你進行挑釁,欺你未得朝廷承認,江湖地位不穩,無力拿它怎樣。你若不給出回應,等你一旦離開揚州,北上洛陽,那朵荷花勢必會發動起來,和北方升仙教遙相響應,並很可能會在江湖上一些野心份子間引起連鎖反應,弄得江湖大亂。讓公子你在神都陷於完全的被動之地。”

我心裏明白高家和那朵荷花是鐵心要向我叫板了,心中雖然憤怒,卻也無法,因為人家確實看準了我的軟肋。我現在的狀況,人家隻要保持一個沉默,我就沒法拿人家怎麽樣。請沈嘯天出馬組建這個同盟,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要能有其它的辦法,我是絕不會勞動沈嘯天的,因為這會讓江湖人覺得我需要依賴我的裙帶關係。

就是在今天我真正體味到了一個江湖總管的步履維艱。現在這個江湖看上去平靜,但正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局勢的發展待機而動呢,而影響江湖局勢的決定因素就是我即將進行的洛都之行,大家都在眼睜睜的巴望著我北上的結果以定今後行止呢!唉,現在我對我星宗曆代宗主還有查庸生他們所取得的成就更加欽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