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顧不得向她解釋,上前幾步,扶住她雙肩細打量她麵龐,"你沒事吧?沒有被那大羊同發現吧?"

我話語裏的擔憂讓雯雯一下子就明白我為何會把她叫出來,頭微垂下,柔柔道:"奴沒事的,他沒發現我,你們離開後他在原地站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吐了一大口血才回到屋裏,奴看他是受了重傷。"

"受了重傷?"我愕然問道,扭頭向淩雨波看了一眼,原來還以為大羊同在法藏那兒的傷還沒好就輕輕鬆鬆的打發了我和淩雨波,原來擊退我們兩人後他也受了重傷,看來他大羊同還沒有恐怖到無法對付的地步。

突然心生懊悔,早知道那大羊同已是強弩之未,我和淩雨波就不該跑,也許再堅持兩招就能讓他油枯燈滅。但隨即又想若真堅持到大羊同油枯燈滅我和淩雨波肯定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完好無恙。還是等會同了張仁願和他的五百精兵,再思對付他吧。

"那就好,我們這就去找張仁願將軍,告訴他大羊同的位置,不過這兒樹高林密,可不利於他那五百精兵圍攻啊!"我說道。

雯雯接著道:"他們已經離開了,除了大小羊同,還有另外兩個人,我聽大羊同說是要到一個叫曲營莊的地方暫避。"

"曲營莊?"我喃聲道,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淩雨波接過我的話頭道:"那是洛陽東南八十裏外的一個村莊,處於鳳凰山一山穀裏。"

我大腦急轉,沉聲道:"那好,大小羊皆身上帶傷,他們行進的速度不會很快,我們立即去找張仁願將軍,設法在路上伏擊他們。"

城個一處行營裏,我們找到已經睡下的張仁願,他聽我們說已經找到了大小羊同,而且兩人現在就在城外,立即精神大振,睡意一掃而光。待我們解釋了情況,他叫一個士兵拿出一張地圖來,說道:"從唐帥那兒拿的!"著著打開來,指著城外一片黑色區域向我們三人道:"你們三人說的那個密林就在這兒,曲營莊、、、、、這兒!"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最後指到曲營莊的位置。

"中間這一塊地形如何?有沒有適合將軍你們動手的地方?"我指著兩地中間的空間問道。

張仁願看了一會兒,麵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有,他們從那密林裏到曲營莊去,必須經過這一片開闊地,我們可以在這兒動手。他們大概什麽時候會到這兒?"

我凝思道:"他們兩人都受了傷,行進速度不可能太快,也就普通人的行進速度吧?"

張仁願點點頭,嗯了一聲,"那算起來現在從你們說的這個密林出發,明天,哦不,今天天中午就能到這兒。我們得早做布署。我們這就趕到那兒,實地看一下地形,爭取天亮前完成設伏。"

我和查憶萍雯雯對望一眼,朝張仁願點點頭,表示這方麵一切聽他的。

天色微明時,我們和張仁願帶著他的五百精兵趕到地圖上看到過的那片開闊地。張仁願縱馬溜了一圈,回到我們身邊麵帶憂慮的道:"不好辦啊!這地方太大,而且沒有可以讓士兵藏身的地方,我這五百士兵恐怕無法將這兒包圍嚴密。"

我遠逃著前麵不遠處在平地上顯得有點突兀的幾間茅屋,指著向張仁願問道:"那幾間房至是怎麽回事?這曠野之上莫非還有人家不成?"

張仁願看一眼,轉頭吩咐身後兩名士兵一句,那兩名士兵縱馬朝那茅屋去了,兩人很快回轉報告說是一家路邊茶店,經營者為一對老年夫婦,已經被他們叫醒了。

我向張仁願道:"我們去那邊看看!"和雯雯,淩雨波,張仁願縱馬朝那邊跑去,七八個親兵策馬跟在張仁願身後。

這茶店的一邊正是一條通往洛陽城的大路,這野店倒是給路人提供了一個好歇腳點。我麵前幾間簡陋的茅屋,沉思道:"那大小羊同若到得這片開闊地,當能看見這個小店,張將軍你說他們會不會過來喝碗水,歇下腳呢?"

張仁願點頭道:"可能性很大,他們從昨晚開始從那密林處行走,又沒有代步的工具,到這兒差不多是應該口渴了。"他接著望了一眼小店周圍的地形,無奈道:"但這周圍那能伏兵啊?我的人若是離這小店近了,必能被對方遠遠的就發現,若是離這小店遠了,僅有五百人,那包圍圈就無法做到嚴密。"

我極目遠眺,看到遠遠的天地相接處,有一片稀落落的樹從,指著向張仁願道:"張將軍可以帶人埋伏到那兒。"

張仁願看了一眼道:"那怎麽行,這麽遠的距離,我們從那邊衝出來,這邊發現後,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逃跑,一旦逃入那邊的山坡上的樹林裏,我這五百騎兵就拿人家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那就在那邊山林裏也伏一部分人馬,兩邊夾擊。"我說道。

張仁願凝目搖頭道:"不行,埋伏在相距這麽遠的兩處地方,對方又是武林高手,奔跑速度不可小覷,我們縱有快馬,恐也無法完成合圍。"

我點頭道:"將軍的擔心有道理,不過那大小羊同現在皆有傷在身,我們幾個可以先拖他們一段時間,為將軍你們從那邊樹林裏衝過來贏取時間。"

張仁願抿緊嘴唇思索了一會兒道:"若何公子你們能在這兒拖住他們,拖到我們從那邊衝過來,那就好辦了。我可以將我這五百名精兵分成兩部分,讓大部分埋伏在公子剛才所說的那樹從中,另一部分埋伏在那邊山坡上。待大羊同他們出現,公子你們先動手,纏住他們,我會帶伏在前邊樹從中的人衝出,而伏在山坡上的人不動,待我和我的人衝到跟前,公子你們就放手,對方必不會戀戰,定要向那邊山坡處逃竄,我就可以帶我屬下兒郎策馬驅趕他們向那邊狂奔,如公子所說,他們身上都帶有重傷,先和公子你們纏鬥一場,已消去部分精力,再被我驅趕著狂奔一陣,到那邊山坡下時還不成強弩之末,那時埋伏於山坡上的兄弟突然衝出,定能讓他們鬥誌全消。我們就在那山坡下合圍,將對方斬於馬刀之下。"

張仁願充滿豪氣的敘述了他的計劃,我連連點頭,雖然我知道大小羊同兄弟不同於張仁願在戰場上遇到的那些敵人,即是他們那帶傷之軀被追到那山坡處時真的已經筋疲力歇,再看到山坡上埋伏的人衝出,他們也絕不會喪失鬥誌,武功能到他們那步程度,則其心誌定已煆練的堅毅無比。但張仁願這個計劃仍不失為一個絕妙的計劃,先給對方一線生機,驅對方狂奔,讓對方疲憊後,再行殲滅,這是軍人的戰略。

"那好,就照將軍說的辦!"我沉聲道。

這時一直未開口的淩雨波突然道:"雨波提請兩位注意,那大羊同身邊還有兩名侍者,他們身上並沒有受傷,而且據我所知,他們的一身功夫也相當了得。尤其是都有一身蠻勁,一個手拿一長棍,一個執著兩個帶有鋒利邊緣的鋼輪,我怕他們會對張將軍你們的騎兵衝殺造成不利。"

張仁願麵色一變,"什麽?鐵棍,鋼輪,仙子見過他們嗎?是否棍為黑色,輪為金色,兩人都是滿身的橫肉,坦露胸脯,胸上長滿黑毛,狀如野人?"

在行營裏,我向他介紹淩雨波時,在淩雨波名字後麵又加了一個淩仙子,對淩雨波驚若天人的張仁願便對淩雨波一口一個仙子,不敢呼姑娘更不敢直呼其名,受那一身仙氣所逼,他連目光也不敢在淩雨波身上停留,但這會兒他卻滿臉驚愕的盯著淩雨波,看來他早知道淩雨波說的這兩個人。

淩雨波見他此問愕了一下,點頭道是。

張仁願臉上剛才的激動豪情退去,換上的是滿臉的凝重,道:"這兩個人我聽從西北那邊回來的將士說過,十分厲害,猶善於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衝殺。而那雙金輪最擅斬馬腳,我西北前方好多良駒的四蹄就是被這雙金輪削斷的。沒想到這兩個人竟是大羊同的侍者。"張仁願話語是滿是凝重。

我也立即意識到這兩名侍者對這次行動的嚴重影響,試想當張仁願的幾百騎兵呼嘯著疾馳而來時,突然飛出兩個金輪,旋入眾馬蹄間,一下子斬斷十幾個馬蹄,那還不立即人仰馬翻,那還能保住騎兵衝鋒的氣勢。另一個使鐵棍的侍者再衝過去橫掃一通,幾百精兵凝起來的殺氣也就被奪了。

我又想起被大羊同氣機索定時,浸入心靈深處那種求死的沮喪感,我這自小修習星陽功,自認心誌異常堅定的人尚且如此,何況張仁願屬下這些士兵。失去了騎兵集團衝鋒那狂颶突進的氣勢,這些執馬刀的士兵根本無法對人家造成任何威脅。

"在我們衝到跟前之前,公子你們必須先行除去這二人!"張仁願向我沉聲道。

我鄭重的點點頭道:"我們會的!"但我心裏知道做到這一點很難,就憑我們三個,人家大小羊同兄弟雖然身受重傷,我們想纏住人家也是不易,何況在對付這二人的同時再除去實力也不弱的兩名侍者。

小店主人已穿好衣服,顫顫驚驚的被士兵帶了出來,過來見張仁願。張仁願安慰二人不要怕,說今天要借他們這小店一用,讓他們暫且回避一天,耽誤的生意會加倍賠錢給他。接著就找了個機靈的士兵,讓他去換上那店主的衣服裝扮店家。

我看著張仁願他們忙活,向淩雨波問道:"你見過那兩名侍者,看他們武功大概處於那個級數?"

淩雨波道:"我也隻是在觀看法藏大師和大羊同決戰時見過這二人一麵,具體深淺不清楚,但那份沉穩的氣勢還有身上自然而然透出的那股殺氣絕對不容小視。"

我點點頭,晚上在樹林木屋前我也見過一個侍者,那身上是有股可怖的殺氣。我歎口氣喃聲道:"要是提前能準備些無色無味的毒藥,那一切就簡單了,隻須設法招他們過來喝茶即可。"

淩雨波平靜道:"公子應該明白,像大羊同這樣級數的人,毒藥對他是不起做用的。"

我微笑道:"但對身上帶傷的小羊同和那兩名侍者卻有用,可惜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

淩雨波不置可否,說道:"去少林和名劍山莊求援的查姑娘和公子身邊那位王叔怎麽還沒有一點消息?"

"是啊,昨天他們就該到的。也許他們現在正在趕來途中。"我說道。

張仁願招呼我們下馬,和他那假扮店主的小兵一起到這小店的裏裏外外走了一圈。然後向我們道:"等那大小羊同一行路過這小店時,我這名屬下會盡量招呼對方進來,但若對方不在這兒停留歇息,那就需要何公子你們直接趕上去攔住他們。"

我點點頭,心裏知道若發生那樣的情況就無法做到攻其不備,我們三人將會相當被動。突然看到屋裏床頭處還擺有幾件店主的衣服,我靈機一動道:"我也改扮一下坐在這兒喝茶吧。"

說著走過去拿起衣服套到身上,然後星陽功一轉,氣質立變,張仁願和他那假扮店家的小兵看的睜大了眼睛,"好啊,這店家應該由公子你來扮嗎!"張仁願驚說道。

我微笑一下說道:"不行的,那小羊同和我打過好幾次照麵,昨晚大羊同也看到了我的麵容,這兒倉促之間又沒有易容藥,我和他們一對臉必被認出無疑。但我可以坐在最裏麵的那張桌子處背對著門喝茶,不讓他們看到我的臉,量他們認不出我。"接著望向雯雯和淩雨波道:"你們倆就隻好埋伏在屋裏了。"

從店裏出來,張仁願立即將屬下人分成了兩撥,一撥到那山坡處埋伏,張仁願帶著另一撥到遠處樹從中埋伏。我和雯雯,淩雨波還有那個假扮店家的小兵留在了小店裏。

太陽漸漸升高,雯雯和淩雨波躲在內屋,那小兵站在茶櫃後麵,滿臉堆笑似模似樣的招呼了幾撥到洛陽去的行腳客,我則占據著最裏麵那一張桌子,凝神留意從洛陽方向過的客人。

遠遠的四個人影出現在地平線,在其頭還沒有完全露出時,我就確定了正是我們在守候的人,忙轉過身來將頭朝向裏邊,將背微微躬起,星陽功運轉改變氣質,配上店家那一身粗布衣服,隻從背後看,我就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鄉村野夫。

茶櫃後的小兵接到我的眼色,咳嗽了一聲,通知裏麵的雯雯和淩雨波。兩人立即將呼吸,心跳,脈搏做了調整,雯雯比淩雨波更善於隱形匿跡,所以她的這些生理聲音全都消失了,而淩雨波的則變得粗重了許多,有高手留意到的話,會以為是一個沒練過武的普通村姑。

臨門一桌還有幾個行腳商模樣的客人,他們又要續茶時,那小兵便上前不好意思的笑著解釋說熱水用完了,新燒的還要再等一會兒,幾人看一下天色,便說不等了,離開小店繼續趕路去了。

微微側頭,斜眼看到那四個人離的漸近了,已能清楚的看到整個人的輪廓。隻聽那小兵的心跳開始加劇起來,我微使星陽攝魂到聲音裏,輕喝道:"別怕,放輕鬆些,準備招呼他們進來。"

那小兵鎮靜了下來,但就在這時隻聽一人吆喝道:"店家,來四碗涼茶來!"

我斜眼一瞧,心裏暗暗叫苦,竟是王武,他身邊還有查憶萍,陸劍平,了然三人。隻顧留意那邊的四人,卻沒留意到他們四個從這邊走了過來。這四人也真是,巧不巧的,竟在這時候趕到了這個小店裏,那大小羊同要是因為他們引起警覺,豈不將我和張仁願的計劃全部打亂。但我這時已沒法和他們相認並解釋這小店周圍的布置了,因為那大小羊同四人已行的更近了。我隻好不動聲色,連王武他們一並瞞了,看事情進展再相機行事。

那小兵不識得這四人,上前道:"對不起客官,小店今天的茶已經賣沒了,你們四位再住前走走到別的店再喝吧。"

我感覺到了然等四人的目光都在我背上掃了一眼,卻沒有做任何停留,看來是沒認出我。了然聽得那小兵如此說,便道:"那我們就繼續趕路吧。"

他這話音剛落,我便聽到小兵跑步到外麵的聲音,接著便聽到他的吆喝攬客聲,"唉,四位客官,一路幸苦了,到小店打個塵喝碗茶再趕路罷。"大小羊同兄弟已到了小店不遠處。

陸劍平帶著惱怒和驚愕的聲音,"這店家,不說沒、、、、、、"

"是小羊同!"查憶萍這聲小聲驚呼將他對店家的不滿打斷了。我感覺到了背後突然變得緊張的氣氛,小羊同也發現了他們,雙方對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