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這些勢力再加上熟悉情況的黑風教殘餘勢力,又有來自朝廷的巡查大使的支持,對付升仙教應該足夠了。

要請名劍山莊和少林兵助我,我應該親自到這兩家走一趟,但現在還不是去拜訪他們的時候,要等我的使職確定下來再去,反正兩家都在洛陽附近,那時再去也不遲。現在手頭這多半個月的空閑時間我得親自到升仙教的勢力範圍內走走。因為升仙教勢力範圍內的線人網早已被毀,我對升仙教的了解也就揚州時從那閻夫人嘴裏摳出的那些資料,待見到黑風教崔振聲,他也許還能再給我一些有用的信息,但那是以後的事了,所以現在我得親身去對升仙教做一番調查,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得盡可能多的了解升仙教,才能在發動打擊時將各股力量用在最有效的位置。

去拜訪了張說和宋憬,沒有和他們說我在謀使職之事,他們雖屬朝臣一係,但卻是張柬之集團之外的人,我不方便現在就將這事透露給他們,隻說在京幹等無益,想出去走走遊曆一番。張說兩人都是開解我幾句,沒再說什麽。

轉回時順便在市上購得一些藥材,回到客棧配好用熱水泡上,然後去找了客棧老板,追交了一個月的房費,告訴他我要出遊,但隨時都會回來,讓他將我要的三間房留著,不得租於外人。那老板即拿了銀子,自是樂得如此。

配那些易容藥水頗費了我一番工夫,但這些是必須的,我不能以本來的這幅相貌出現在升仙教的勢力範圍,查先生的接班人何公子在江湖上可是一個名人,很可能被人認出來的。

傍晚時分我便以一個微帶病態的黃臉漢子的樣貌從祥雲居後門走出了客棧,來到鬧市,進入街角一家小飯店,這會兒正是晚飯時分,飯店裏人很多。一個像是商鋪夥計的年輕人正在店角獨據一小桌對著一大碗麵條細嚼慢咽。他是查憶萍的線人,每隔兩天就有人從洛陽南邊不遠處的商州過來,傳遞李夫人從揚州轉過來的江湖信息,若直接送到祥雲居去不方便,是以查憶萍就選了這家小飯店做為和線人接頭的地點,上次因為雯雯受傷,我又去追小羊同了,線人找不到我們,那些消息便在商州積壓了好幾天,把負責商州一帶的線人網頭目給急壞了。這次我便專門到這兒來一趟,告訴這名年經的線人以後二十天裏不要再往這兒來了,所有的信息都先放在商州。坐到那年輕人對麵,說了查憶萍早上離開時告訴我的接頭的暗語,然後傳達了指示,那年輕小夥子點下頭什麽也不說也不問,呼嚕嚕幾大口將麵條吃完,一抹嘴,起身付賬走人。我坐在那兒微笑一下,心裏暗讚一下這年經人懂事。

當晚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頂著一彎新月連夜東行。星陽攝魂剛進入一個新層次,大腦對外界的一切都有一番比以往別樣清晰的感受。我之所以不備馬亦不備車,還在傍晚出城,就是想放縱自己在曠野間恣意奔馳,體味在星陽功在現在這個新境界疾速運轉的快感。

連夜飛奔,亦不循正路,隻是認準東方,遇山翻山,遇林穿林,遇水小則直接縱躍而過,大則挾枯木數枝,效昔日達摩一葦渡江之法,飛躍而過。彎月如鉤,滿天繁星閃爍,又有夜風吹拂,星陽功在體內運轉如意,奔至愜意時,隨放聲大嘯,任嘯聲在夜空恣意回蕩,飛奔的我快意之極,幹脆不眠不休,在第二天天亮後,又專撿路稀無人處繼續飛奔。如此到得夜間已是饑腸漉漉,真氣亦覺枯歇,身體開始感覺疲勞。但借著星光顧身四圍,卻是荒山野嶺,那來歇腳進食之處?開始有點後悔白天隻顧縱意奔馳,未進點滴飲食。但也不以為意,放慢速度忍著饑餓繼續東行,在第二天臨近中午時分到個一縣鎮,找到一家食鋪開懷大嚼。

不時饑餓感壓下,舒服的歎一口氣。突聽左邊有人“唉喲”一聲驚呼,扭頭看去,卻是店小二捂頭躺在地上,正咿呀叫疼。附近一桌四個灰衣漢子,看麵相皆非善類,正看著小二的狼狽樣開心的哈哈大笑。其中一個揮揮手中的拳頭,大聲罵道:“奶奶的,也不看看老子是誰,來你店裏吃飯是老子看得起你這小店,還敢來向老子要飯費,這拳頭就是給你的飯費。”看來是他給了那小二一拳,才將那小二打倒在地。

我心道原來是幾個吃霸王餐的,不過這幾個漢子卻也凶惡,不付賬還將人家小二打倒在地。這時一掌櫃模樣的漢子忙賠著笑臉走出,到那幾個灰認漢子麵前打躬作揖,卑躬的說道:“幾位好漢息怒,幾位好漢息怒,這是我一遠房侄子,新來的,不識得諸位升仙教的大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升仙教的好漢光臨小店是給小店添光,怎麽能要你們的錢呢。小老兒這就再給幾位添些酒菜,算是小老兒賠罪如何?”

我耳朵立即豎了起來,升仙教?這幾個灰衣漢子是升仙教的,原來這兒已進入升仙教的勢力範圍。

卻聽那出手打人的漢子傲哼一聲,道:“嗯,你挺會說話,算了,老子們現在已經酒足飯飽了,以後再說吧,多教教你這愣頭愣腦的侄子,認好人!走!”他說著招呼同伴一起身昂首挺胸了走了。

那掌櫃的忙點頭哈腰說是,待幾人走了出去才拉起那小二埋怨道:“他們是升仙教的,你怎麽向他們要錢,這不是自找罪受嗎?怎麽樣,傷的重不?”

我心道這升仙教門下的弟子也太囂張,不具備以一個江湖大幫會弟子所應有的素質,倒像地方上的地痞惡霸之流。但我現在管不得這些,這麽個小縣城,升仙教勢力滲到這兒也不過是設一個據點,這兒不可能有升仙教教內的高層人物,也就不可能有值得我留意調查的地方。

找了個客棧睡了一覺,又打會兒坐,便覺精力盡複,渾身真氣再次充盈起來。便出了客棧,找人問了方位,說是汴州距此不足兩日腳程。汴州位於通濟渠左岸,向前距黃河不遠,雖不比揚州繁華,卻也是同一級數的大城市。以前黑風教的總部就設於汴州,現在成了升仙教的勢力範圍,據悉也是其最重要的據點。在那兒應該可以多了解些升仙教的情況,於是便朝汴州方向行進,卻未再恣意狂奔。

一路上又過得幾個縣鎮,真見識了升仙教門人弟子在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囂張氣焰。這些升仙教弟子竟是毫不掩飾的腰挎刀劍利刃,成群結隊的在大街上走過,而且在街上是橫衝直撞,趾高氣揚,顧盼自豪,不可一世。我心裏暗訝,上點規模的江湖幫會像淮幫沈家等都是唯恐別人注意到自己,行事能低調盡量低調,最好是周圍人都不知道其存在,這樣才方便其行事。比如淮幫,在其總壇所在地淮陰,若非道上的人,普通百姓恐怕有好多人壓根不知道有淮幫這麽個組織,很多人知道也就知道那個生意做的很大的關家兄弟好像不是正經人。像這些升仙教弟子公然打著升仙教旗號作威作福,橫行霸道,可正不是一個江湖大幫的生存之道,其弟子們的這種流氓地痞行徑與升仙教的大幫會地位十分不符。這些可能都是當地官府放縱出來的吧?

在一小鎮上我問一個剛被幾個升仙教弟子勒索過,在街上賣衣飾的小商人,“這些人都是什麽人啊,怎麽這麽凶,拿你東西也不給錢,那麽樣直直的就走了。”

這小商人對眼前這個微帶病態,老實巴交的黃臉漢子也沒在意,看我一眼,搖手歎口氣道:“唉,老兄你還是一句吧,小心惹個身,這些人都加入了那個什麽升仙教,已是不可理喻,惹不得的。”

我接著問:“他們都是本地人嗎?”

那商人便道:“是啊,我在這兒擺了好幾年攤了,這些人都是熟麵孔,原來就是街上的混混,但那時有官爺們管著他們,從不敢欺負我們,自從有了那個什麽升仙教,這些人模狗樣的東西都加入了進去,一個個的竟都威風了起來,官府也不管他們了,媽的、、、、、、”小商人突然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說了不該說的話,驚恐的看看周圍,看沒有其它人才鬆口氣。向我跟前湊湊好心道:“老哥你是外地來的吧,兄弟勸告你一句,我們這地方很多話是不能亂說的,小心禍從口出!”

我皺眉道:“這升仙教有厲害?”

那商人臉露急色,“唉呀,你這人,你怎麽還說?”他接著看一眼周圍又湊到我跟前小聲道:“告訴你吧,這升仙教厲害著呢,州刺史都是人家的人,聽說人家在洛陽也有後台呢。咱小老百姓那惹得起啊!老哥你聽兄弟一句勸,你有什麽事要辦趕快辦完走人,這地方不好呆!”

我誠懇的謝了那小商人,轉頭一想,汴州刺史張昌期可不正是張易之,張昌宗的堂哥,在綠柳巷被我打傷的那個張昌儀的親兄長。哼,升仙教這兩年迅猛的擴張勢力,連地方上這些雜七雜八的地痞流氓都收羅進來了,而且隻管利用自己的官方後台護著,不加約束,致使這些人如此橫行不法,漁肉鄉間市裏。這麽大的民憤,我要不知加以利用那就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當然,這些僅僅是在這些小縣鎮的情況,我還未到過有升仙教正規據點的大城市,那兒斷不會如此吧,否則士可忍,孰不可忍,來自洛陽張氏兄弟的**威再盛,那兒的官府百姓也不可能忍下去,那升仙教不可能存在這麽長時間,還不斷得到發展。

在汴州的所見驗證了我這個推測,這兒鬧市間根本見不到明刀執杖,橫行市裏的升仙教弟子,看來是得到了約束。從街市間來來往往的行人裏,我看不出那個是升仙教的人,但我自有找到升仙教的辦法,江湖幫會,少有不與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妓寨賭場等易起衝突的娛樂場所發生瓜葛的。像揚州這類場所多是由揚州幫等揚州城的地頭幫會看著,當然這些小幫會都得看沈家的臉色。升仙教勢力範圍內沒有任何其它江湖幫會,這些場所的場子肯定都是由升仙教自己看著的。所以我直接便來到了汴州城的花街。

這是一個妓寨,賭館,酒樓林立的街道,時近傍晚,各家門口掛起彩色燈籠,紅男綠女充斥在整條街上,各家拉客的聲音此起彼伏,空氣便飄出類似於洛陽綠柳巷,揚州積香坊的氣息,好像這天下每一個稍具點規模的城市都有一兩條這樣的街道。

我認準一家氣勢雄偉看來頗具規模的賭場,因為它門口站著的幾名灰衣漢子都相當精幹,一看便知都是好手。在這兒肯定能找到升仙教。

但我還未走到門口,對麵過來的四男一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嚴格來說應是那個女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這是一個十分美麗,清秀脫俗的女孩,在這街上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但我注意她並不隻因為的美貌,還因為我認出了她,名列《風雲錄群芳譜》第九位,聖刀門的大小姐賀淑蘭。

她怎麽會在這兒?我心裏疑問。接著很快又認出了其中兩個男的,都是聖刀門的人,曾跟隨賀如山到揚州參加評書會,我在揚州有過一麵之緣的。當然,我能認出他們,他們是絕不會注意到人潮如織的行街邊的這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黃臉漢子,更不可能想到英俊不凡的何公子正在盯著他們。

那第三個男人三十幾許,腰微躬著,尖嘴猴腮的,有板牙外露,站在賀淑著蘭等聖刀門三人的側方,眼光滴溜溜亂轉,不時掠過賀淑蘭的胸臀,這時那目光便變得**邪而貪婪。他這時正向三人介紹著什麽,然後便見他伸手指向那賭場,向三人說了一番,好像是聳恿三人進去玩,接著便帶三人向賭場走去。

賭場門口那些灰衣漢子好像都認得這尖嘴猴腮之人,而且對其甚為恭敬。看清是他時皆陪著笑臉謙恭的和他打招呼,當然那目光更多的卻是停留在賀淑蘭身上。那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朝門口那些人點下頭,帶著聖刀門三人樣直直的走了進去。

我忙跟上,卻被門口一個漢子攔住,“幹嗎呢?”

我做出一副老實樣,帶著討好的笑容恭聲道:“玩,玩錢!”說著拿出錢袋在那幾人麵前晃了下,又緊張的捧到胸口。那幾人互相對視一眼,便都露出歡暢的笑容,“啊,玩錢啊,快請進,快請進,玩錢你老兄可找對地方了,可著汴州城老兄你找不到比我們更好的地方。”

賭場裏自然是烏煙瘴氣,男男女女什麽樣的人都有。那蝶兒般穿梭來去,專向出手豪綽的賭客拋媚眼的自然是附近妓寨跑來拉客的姑娘,但各賭桌前卻也不乏貴婦小姐前來一試手氣。我直接盯著聖刀門一行靠近過去,賭場人多,為我做了最好的掩飾。那尖瘦漢子一路走一路向三人介紹著賭場裏的各種玩法,但我注意到他們沒有在任何一桌停留,而是直接向裏走去,隻聽那尖瘦漢子道:“三位是貴客,想玩的話到後麵去玩,那兒清靜,當然,一切費用都由敝教負責,三位玩的高興即可。”

我心道他們要是到了後麵專為有身份的貴客準備的場所,我可就沒法再跟上他們了,心裏正思索著應對之策,就見那賀淑蘭止住了腳步,向他身邊那個年紀大些的聖刀門弟子道:“胡師兄,這兒氣悶,我們別在這兒玩了,出去吧!”

那胡師兄望一眼尖臉漢子,看得出來他是想在這兒玩一把的,但顯然不敢違背賀淑蘭的意思,便向那尖臉漢子道:“那要不咱們出去到別的地方轉轉吧?”

尖臉漢子自得應承,又帶著三人折回身來向外走去。我將臉扭在一張押寶的桌子上,裝做正出神的關注著賭局。待三人從身後走過,扭頭順手拉過附近一個穿的花枝招展,濃裝豔抹的女子,星陽功稍轉,眼中便立即充滿**之光,盯著這姑娘問:“姑娘是那家樓裏的?帶我去。”

那姑娘先是驚愕一下,接著打量我一眼,看到我的目光立即露出恍然神色,顯然是按我的意願把我當成一個正欲火燒身,急尋發泄的男人,她眼角綻開笑意,嗲聲嗲氣的說道:“唉喲,大爺你嚇奴家一跳,奴家是離這賭場不遠那邊倚紅樓的,怎麽樣,到我們那兒坐坐?不過我們依紅樓在汴汴州城可是鼎鼎大名的,那兒的費用、、、、、、”她盯著我露出懷疑的眼神。

我亮一下錢袋,嘶呀的聲音道:“我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