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容病好以後整個人就變得冷冰冰的,什麽事也不放在心上,也不愛說話了。她本就不是話多的人,現在一日裏更是難得說上兩句話。經常對著一個地方就是發呆,一呆就是老半天。

桃香幾人是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卻又無能為力,什麽勸慰的話都說遍了,慕容容卻是從來不給半點反應。

蔡平會按時給慕容容送藥過來,但是他對外麵的事情絕口不提。認巧言磨爛了嘴皮子也沒用,蔡平什麽事都說是皇上有旨,不可以和靈犀閣互通消息。

巧言氣得暴跳如雷,卻也沒用。時間久了,蔡平一見到巧言能躲就躲,每次來送完藥就急急的離開,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巧言原本在心裏始終相信,雲易澤對慕容容不會那樣絕情。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皇上一點也沒有要解除慕容容禁足令的意思,巧言心裏也就沒那麽堅定了。

夏天一轉眼就過去了,按照雲啟的慣例,皇上帶著妃嬪在清泉山莊,最多也就住三個月就要回宮。可這次,已經到了九月份了,雲易澤還是沒有回宮的打算。巧言抓住蔡平問過一次,蔡平隻說皇上沒有提回宮的事,為什麽他也不清楚。

今年的天氣著實異常,不僅夏天來得早,冬天也比往年來的早,才十月份的天氣,和往年的十一月份溫度差不多低了。

靈犀閣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連蔡平都很久沒來過了。

慕容容還是表現的像沒事人一樣,桃香和巧言心裏都急死了。剛開始的時候,大約是因為內務府的人都知道慕容容之前很得寵,沒準哪一天又突然得勢了,所以對靈犀閣的吃穿用度沒敢有半點怠慢。可漸漸的,皇上對靈犀閣一直沒有半點表示,內務府的人就漸漸的對靈犀閣苛刻起來了,經常克扣靈犀閣的東西。

桃香和巧言雖然氣憤難當,卻也無可奈何。她們連靈犀閣都出不去,又怎麽找內務府的人理論?話又說回來,就算她們出得去,找到內務府的人又怎樣,慕容容現在不得寵,內務府也不會將她們放在眼裏的。

不過,幸好,慕容容平日裏也不奢侈,吃穿用的東西都一向節省,普通的用度雖然被克扣了,卻也還能過得去。可這天冷了,卻沒見到有炭火送來,還是讓桃香她們挺發愁的。

“娘娘,今兒下雪了,外麵可冷了,你把這件大氅披上吧。”

今天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桃香看到慕容容想出去,就將雲易澤之前送的那件白狐毛的大氅翻了出來。

慕容容目光瞬間變得銳利,瞪向桃香,桃香不敢直視慕容容的眼睛,隻得低下頭,手裏還固執的舉著那件大氅。

慕容容看著她委屈的模樣,心裏一軟,對不起自己的人是雲易澤。桃香一直在身邊不離不棄的跟著,為什麽要衝她發脾氣呢?歎了口氣,慕容容接過大氅,和一個死物較什麽勁?

可她看到這件大氅,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負心人。

心裏有些煩躁,對桃香道:“我一個人出去,你們不必跟著。”

桃香猶豫了一下,也就應下了。反正在這靈犀閣裏,應該還不至於有危險。慕容容這段時間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甚少出去,讓她一個人去散散心也好。

慕容容出了靈犀閣,看到這裏的情景,幾乎每個地方都是雲易澤為自己用心設計的。心裏的酸澀再也掩藏不住,明明那麽用心的對自己的一個人,怎麽會說變心就變心了呢?

悲傷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漫天的飛雪像是慕容容心裏的眼淚。

再也忍不住,慕容容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蹲下來,想要痛哭一場。卻聽到有人在對話,而談話的內容很奇怪。

“聽說皇上快回來了。”

慕容容一怔,忘記了悲傷,皇上快回來了?皇上去了哪裏?他不是一直在這裏嗎?

悄悄躲起來,慕容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接話的是一個小太監:“是啊,皇上出去這麽久了,總算要回來了……你的宇哥哥也要回來了吧?”

後半句卻是調侃了,那先開口的宮女似是羞惱,低聲道:“別胡說,萬一被別人聽了去,可是要死人的。”

皇宮裏的每個女人原則上都是屬於皇上的,所以宮女在未經皇上的允許前,不可以私戀他人。

“今天下雪,都快凍死人了,這裏又僻靜,有誰會來?”那太監不在意的道,“說起來,這靈妃娘娘也夠倒黴的,怎麽老是被禁足呢?”

那宮女歎了口氣,突然道:“依我看,娘娘可不倒黴,皇上這是在保護咱們娘娘呢。”

那太監似是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

那太監後麵的話還說出來,慕容容就聽到巧言和桃香來尋找自己的聲音。那聲音顯然嚇壞了偷偷談話的兩人,兩人急忙分兩個方向跑了。

慕容容緩緩站出來,心裏卻再也平靜不了了。那宮女的話在她心裏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她說,“皇上是為了保護咱們娘娘”?

慕容容記得,第一次剛進宮的時候也是被禁足,事後才知道,那是雲易澤為了保護自己才刻意為之的。

那現在,是不是雲易澤有意為之呢?那宮女說皇上要回來了,那就是說皇上不在清泉山莊?如果不在清泉山莊,那他又會在哪裏呢?

慕容容心裏轉過無數個念頭,還沒理出個思緒來,就看到桃香和巧言走近了。

“娘娘,您怎麽在這裏啊?找的奴婢好苦。”桃香氣喘籲籲的道。

“找我何事?”慕容容不解的問,她明明才出來沒多久。

“娘娘,蔡太醫過來請脈了。”巧言也是氣喘籲籲的。

慕容容剛想說不去,突然想到蔡平是唯一一個能自由進出靈犀閣的人,他一定知道皇上去哪裏了。

抓緊了手裏的大氅,慕容容二話不說,飛快的往回走去。

巧言和桃香莫名其妙的對視一眼,也飛快的跟上。

“微臣給娘娘請安……”蔡平見了慕容容就要請安。

“免了。”慕容容急切的打斷蔡平的話,又對桃香和巧言道:

“你們倆出去守著,誰也不許進來。”

幾人一愣,妃嬪和太醫獨處一室怕是不太好,雖然現在不太可能傳出去,但就怕萬一。

“那巧言留下。”慕容容道,她著急想知道雲易澤去了哪裏。

看到桃香出去,蔡平明白慕容容怕是知道了點什麽,心裏有些打鼓,皇上可是有交代的。

慕容容收斂了一下心神,定下心來,沒有直接開口,而是讓蔡平把脈。

蔡平奇怪於慕容容的反應,但他也不敢多問,規規矩矩的搭了絲帕在慕容容手腕上開始把脈。

“蔡太醫,本宮的毒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清除幹淨?”慕容容開口,卻是問自己的病。

蔡平心下防備,嘴裏卻飛快的回答:“娘娘的毒已經清除一大半了,再服用兩個月的藥,就可以完全清除了。”

慕容容點點頭,感激的道:“多虧有了蔡太醫,不然本宮的毒怕還沒辦法清除。”

“這都是皇上吩咐的,微臣哪裏敢居功。再說了,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沒有微臣,那也有人能幫娘娘的。”

慕容容微微一笑,道:“是皇上吩咐你來的嗎?”

蔡平點頭:“是的。”

“皇上怕要回來了吧?”慕容容看蔡平在專心寫藥方,淡淡的問。

“是的,皇……娘娘……”蔡平沒料到還是被慕容容套出了話,又是懊惱,又是詫異的看向慕容容,她怎麽會知道皇上不在呢?

巧言也是吃驚的看著兩人,皇上去哪裏了?

慕容容不說話,盯著蔡平很久,才慢慢的道:“蔡太醫,說說吧。”

蔡平直覺得頭皮發麻,裝傻道:“娘娘想知道什麽?”

慕容容沉下臉,道:“你心裏大概也知道,本宮在皇上心裏到底什麽位置,有些話,你想好了再回答。”

蔡平想起皇上對慕容容的用心,當然明白慕容容沒有說大話。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您是怎麽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隻需要說實話就好了。皇上什麽時候回來?”慕容容可不能讓蔡平看出來自己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蔡平猶豫了一下,道:“據前方傳回來的消息,僵持了這麽久,這是最後一場仗了。所以,皇上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

慕容容心頭巨震,原來雲易澤竟然是上戰場去了。

慕容容忍住心頭的各種思緒,問蔡平:“蔡太醫覺得,這次皇上勝算幾許?”

蔡平愣住了,他該怎麽回答呢?

慕容容看了眼呆若木雞的巧言,道:“蔡太醫不必為難,照你心裏的實話說就好了。本宮保證,今日的話,必定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蔡平這才咬牙道:“大家都道這是一場硬仗,要不然龐將軍也不會奏請禦駕親征了。不過,以微臣看來,我們兵力雖然稍弱,可有皇上和樓相在前方,想必要勝也不是難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