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碧住的院子正是多年前李淑嫻住過的思寧院,隻是如今已經改名為“水碧院”了,看著毫不意外的奢華裝扮,慕容容明知不可能,卻還總是想找出一絲母親存在過的痕跡。當然到最後,她失望了。

通報的丫鬟很快出來,道是夫人和老爺還沒起,讓慕容容先去給二夫人請安。

又一個沒起的,這次慕容容沒等,直接去了二夫人的院子。

二夫人房月琦是慕家老二慕信之的正妻,在慕誠之被冤下獄,李淑嫻被趕出慕家之後,姚碧嫁進慕家之前的這一段時間,就是這位二夫人掌管著整個慕家後宅。

慕信之雖是慕遠納的小妾所生,但因慕家就這兩個兒子,所以兄弟倆的關係不錯,嫡庶的分別也沒有那麽明顯。可不管怎樣講,自己作為慕家的嫡長女,卻也不該去給庶出的叔母請安。結合之前慕吉提過的話,慕容容不難想到,在慕誠之入獄的那三年裏,慕家的實權已經被這位二夫人抓在手裏了。

房月琦的院子取名“怡”,慕容容卻從中讀出了欲蓋彌彰的意味。

怡院相較於慕府其他地方高調的奢華,裝扮就低調了很多,卻比其他地方花費都要多,從院子裏的奇花異草就可以看出來。看來,這房月琦確實比姚碧手段要高明,無怪姚碧做了慕府這麽多年的當家主母,卻還不得不屈居於房月琦之下。

不同於慕家其他人的冷漠和有意為難,房月琦出乎慕容容預料的熱情。居然親自到門口迎接慕容容,口裏還念叨著:“容容你都這麽大了,可算是回來了。”

房月琦看上去也就三十來歲,不算明豔照人,卻給人特別雍容華貴的感覺。今日穿了一身紫色流彩暗花錦緞宮裝,從衣服大量以金線勾邊和銀線裝飾花紋,慕容容猜測,這衣服的材質應該是李淑嫻說過的雲錦,果然夠奢華。

“容容給二夫人請安。”慕容容規規矩矩的蹲下行了個大禮,把“二”字咬的分外重了一些。

“哎呀,容容你快別這樣。”房月琦急忙將慕容容拉起來,嗔怪的道,“叫我叔母就好,怎麽和那些下人一樣叫二夫人呢?”

自己在你們心裏刻不就是連下人也不如?慕容容一邊想一邊順著房月琦的手勢站起來,嘴裏卻囁嚅著道:“可……可是,母親說……”

“哎,你母親不懂我們娘兒倆的感情。當年我抱你在手裏的時候,你才這麽大點兒。”房月琦打斷慕容容的話,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比劃了一下,“這一轉眼,你就長成大姑娘了。隻是,這身體也太柔弱了些,風都能吹倒了。好在現在總算回家了,以後可得好好補補。”

慕容容淚眼婆娑的抬起頭,激動的叫了聲:“叔母……”

房月琦滿意的點點頭,手上使勁將慕容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好孩子,回來就好了……哎喲,這臉是怎麽了?”

慕容容不好意思的道:“都是容容太笨,不小心被貓撞到。”

“瞎說,哪裏是容容笨了,分明是畜生也欺生,將它趕出去就好了。”房月琦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然後又關心的問道:“這麽早就來請安,還沒用膳吧?青紅,快去傳膳,記得叫廚房多加幾個好菜。”

房月琦身邊的一個丫鬟答應著就要離開,慕容容急忙拉了拉房月琦的手臂,感動的道:“謝謝叔母,可是……可是我還沒給母親請安……”

房月琦一愣:“哎呀,你應該先去給你母親請安的。這樣的話……叔母就不留你了。反正以後都住一起,有事記得來找叔母,沒事也常來叔母這裏坐坐。”

慕容容感動的答應著退出了怡院,一邊走一邊問陳媽:“你看二夫人是什麽意思?”

“或許是二夫人並不知道老爺和夫人……對大小姐的態度?”陳媽猜測道。

“整個慕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她堂堂二夫人會不知道?”慕容容忍不住冷笑一聲,要說房月琦不知道自己備受冷落那是絕不可能的。

“拉攏大小姐?可……”陳媽皺著眉頭沒說下去。

“可我這樣的大小姐有什麽地方值得這個家的真正掌權人拉攏的?”慕容容毫不在意的接上陳媽的話。

“大小姐……”

“你放心,我不會在意這個。”慕容容道,“我隻是在想我到底有什麽能讓二夫人看上眼?”

陳媽搖搖頭,她也想不出來。

“對了,陳媽,你知道這次我為什麽會被接回來嗎?”

“大小姐什麽意思?”

“我原本一直以為是父親看到我一時動了惻隱之心,現在想來怕是沒那麽簡單。”慕容容看到自己到慕家以後,慕誠之的種種態度,怎麽也不像是對自己有一絲惻隱之心。那慕家接回自己的目的就不單純了。

“大小姐說的有理,奴婢會注意打聽。”陳媽馬上明白了慕容容的意思。

慕容容滿意的點點頭,和陳媽再次來到水碧院。

本來還以為會再一次受到姚碧的羞辱和為難,卻不料姚碧根本沒有和自己說話的意思。

慕誠之也換了一副嘴臉,慈愛的叮囑自己要養好身體,還道專門請了人來教她大家小姐該有的規矩。

臨走的時候姚碧還咬著牙說了句,以後這裏就她的家了,缺少了什麽盡管開口。

看到姚碧心裏明明恨死了,卻還要敷衍自己,慕容容更加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自己身上一定有她們想要的東西,卻不知到底是什麽?

慕誠之還有三房小妾,原本應該是慕容容這個嫡小姐更大,可為了摸清楚這慕府的水到底有多深。慕容容從水碧院出來又去拜訪了一下三位姨娘。

住在蘭芷院的索姨娘是目前最得寵的小妾,已經有著六個月的身孕,脾氣也是最大的一個。長的倒的確是明眸皓齒姿色可人,即使懷孕了也沒有變得臃腫難看。

慕容容一回到慕府就被姚碧打了一個耳光的事,大概早已在慕府傳遍了,既然知道她不受寵,索姨娘也沒給慕容容什麽好臉色看。

慕容容卻並不生氣,反而很高興,這樣的人,她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去對付。就她那囂張的樣兒,怕是早就惹姚碧不高興了,隻是因著肚子裏的孩子才沒出手對付她。隻要等孩子一出生,她的好日子大概也就完了。

還有一位住在巧雲院的雲姨娘,據說當年曾是李淑嫻的貼身丫鬟,後來被慕誠之收入房中,隻是早已不得寵。看到慕容容來,雲姨娘也是很恭順的模樣,卻並沒有提到當年的事,慕容容也不好打聽。

最後一位姨娘住在也很偏僻的翠竹院,這位秀姨娘卻是有點出乎慕容容的預料,乍一看是容貌屬於平凡一類,卻越仔細看越有韻味。而且這位姨娘的年紀很輕,卻有一種過於平淡的心性,對待慕容容也是不卑不亢的態度。這反而讓慕容容對她注意最多,總覺得她好像在掩飾什麽。而且慕容容還發現了一件事,陳媽見到這位秀姨娘顯得比平時更緊張一些,這緊張中似乎又帶著點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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