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采青院，慕容容第一時間讓陳媽帶了點東西去看望秀姨娘，自己則遣散了服侍的丫鬟，早早的歇下了。

今天的事情顯然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春紅絕對不是主謀，她的背後一定還有人。尤其是春紅最後那句話，聽著像是在譴責慕誠之，可仔細一想，卻更像是在為秀姨娘爭取。

春紅若真的像嘴上說的那樣恨秀姨娘，她又怎會臨死的時候還在為秀姨娘打算？而且從發現有人下毒，到查出來是春紅幹的，幾乎沒有任何阻礙。春紅沒有任何的猶豫就承認了是自己幹的，這可不像一般幹了壞事的人該有的表現。

看來，春紅背後的人一定捏著她致命的把柄，以至於她到死都不敢泄露分毫。這背後之人會是誰呢？竟有這樣大的威懾力，能讓一個人心甘情願的去死？

從表麵上來看，這件事情後得益最多的人應該是姚碧，索姨娘的孩子掉了，秀姨娘不能再懷孕，雲姨娘又一向不爭寵，這後宅可不就是她一人的天下了？可慕容容感覺事情沒這簡單。她本來對房月琦有懷疑，因為房月琦的態度太奇怪，可是房月琦從這件事裏好像又得不到什麽好處……

“大小姐？”陳媽的聲音打斷了慕容容的思考。

慕容容倒是沒想到陳媽這麽快就回來了，她本就是為了讓陳媽去安慰秀姨娘的。回過頭來看到陳媽臉上的神色有異，看到慕容容就用手指了指窗外。

明白過來外麵有人在偷聽，慕容容會意的道：“回來了？秀姨娘那邊可還好？”

“遇到這樣的事，傷心難過是在所難免的，不過還好，秀姨娘一向看得開，倒沒有特別難受。”

慕容容看出來陳媽臉上還是有著深深的擔憂，說道：“秀姨娘倒是個好人，隻可惜……唉，歇了吧，我今天也累了，差點就背了這黑鍋……”

接著，兩人相繼躺下，不再說話。隻到聽見外麵傳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陳媽才躡手躡腳的爬起來，到窗邊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了，才又回到慕容容的床邊。

“是誰？”慕容容低聲問道。

“是春琴。”

慕容容輕輕點了下頭，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半坐起來，問道：“秀姨娘怎麽樣了？你怎這麽快就回來了？”

陳媽看了眼慕容容，沒有回答，卻“噗通”一聲跪在慕容容的床邊。

慕容容似並不驚訝陳媽這個動作，平靜的道：“說吧。”

“想必大小姐已經猜到了秀姨娘就是奴婢的女兒，”看慕容容未置可否，陳媽接著道，“大小姐今日救了秀姨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從今日起，奴婢生死全憑大小姐一人掌控。”

慕容容早有了拉攏陳媽的心思，一直苦於沒機會。但對陳媽卻是格外關注，所以看出來她對秀姨娘不一般。今日秀姨娘遇險，陳媽表現的也過於緊張，於是她救下了秀姨娘，卻不想原來陳媽竟是秀姨娘的母親。這機會來的也太容易了一些，難道老天爺真的開始眷顧自己了？

“你以前是誰的人？”慕容容心裏在思索，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似是沒料到慕容容會問這個問題，陳媽愣了一下，才道：“老夫人。”

“老夫人？”慕容容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也愣了一下，今日之事她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算漏了什麽人，現在才想起自己沒算到老夫人。

雖說老夫人好像也沒有害秀姨娘的理由，可索姨娘流產，她都沒來慰問一下，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嚴格意義上說來，奴婢也算不得老夫人的人。”陳媽見慕容容沒說話，又解釋道，“奴婢也是近來才開始為老夫人做事的，並不算老夫人的心腹。”

慕容容伸手將陳媽從地上拉起來：“起來慢慢說。”

“謝小姐。”陳媽站起來，一五一十的道，“奴婢在慕府做了十幾年下人，一直保持著明哲保身的態度，並不屬於任何一方的勢力。直到大半年前，奴婢發現了秀姨娘的身份，才想著要找一靠山。正在這時候，老夫人有意拉攏奴婢，所以……”

慕容容忍不住有點緊張：“這麽說來，老夫人也知道你和秀姨娘的關係？”

“不知道。”陳媽急忙道，“這件事奴婢除了大小姐，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奴婢對老夫人也隻是說，因為人老了，想攢幾個棺材本。”

慕容容點點頭，陳媽一向穩重，大概也不會輕易把把柄告訴別人。可她說大半年前才知道秀姨娘的身份，難道秀姨娘也不知道：“那秀姨娘知道嗎？”

陳媽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沮喪：“我不敢告訴她，我隻要能看著她好好的，我就滿足了……”

慕容容無言的拉過陳媽的手，安慰的拍了拍，過了許久才道：“我相信陳媽是有苦衷的，秀姨娘一定會理解。”

陳媽感激的看了慕容容一眼：“謝大小姐……奴婢當年家裏遭了一場大難，當家的死了，奴婢自己也身染重病。眼看唯一的女兒就要餓死了，這時候有對善人夫婦要收養那孩子。當時奴婢隻當自己要死了，就將孩子托付於他們。不想後來奴婢的病竟奇跡般好了，可再去找那善人一家卻沒有了消息，後來聽聞慕家消息靈通，就到了慕家做下人……沒想到，我真的在慕家得到了女兒的消息，但是……”

“陳媽，”慕容容將陳媽摟在懷裏，“找個機會告訴秀姨娘吧，秀姨娘那麽懂事的人，不會真的生你的氣的。一個孩子，怎麽會不想與自己的親生父母相認呢？這一點，我可是深有感觸……你相信我，秀姨娘會認你的。”

陳媽眼淚汪汪的從慕容容的懷裏抬起頭來：“大小姐，謝謝你。”

“謝我什麽，”慕容容一邊替陳媽擦眼淚，一邊笑著道，“以後還要陳媽多幫幫我呢。關於秀姨娘體內的麝香，我會想辦法的，你也別太著急。”

“大小姐，”陳媽不愧是老人，很快的調節好情緒，“您放心，奴婢在這慕府好歹也待了十幾年，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今後為了大小姐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