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孫郎中來了!”林田還想說什麽,卻聽到兒子林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林田不願家醜外揚,撇下林容容去招呼孫郎中。

林容容看到林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憐惜和心疼,她微微轉頭避開了林昌的目光。

李淑嫻這是多年舊疾,孫大夫診過脈留下藥方就離開了。

林容容服侍李淑嫻喝完藥,看著終於清靜下來的屋子,臉頰還隱隱作痛。她有好多話想問李淑嫻,但看李淑嫻憔悴的樣子,她又問不出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打痛了吧?”倒是李淑嫻看著林容容紅腫的臉頰先開了口,滿是心疼。

但是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林容容嚇了一跳:“容容啊,你今天很不對勁,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平時你不是這麽控製不住脾氣的人。”

果然知女莫如母,林容容心裏哪怕有一點點事,也瞞不過李淑嫻的眼睛,但越是這樣,林容容反而越不敢讓李淑嫻知道那些事,隨口敷衍道:“我能有什麽心事,隻是擔心娘。”

李淑嫻輕輕搖了搖頭,又道:“不過,你爹其實是個好人,你不要生他的氣,你以後不要和你爹頂嘴……”

林容容看李淑嫻小心翼翼的模樣,想到那個奇怪的女人說的話,心裏突然就有氣。

正想說話,突然聽到田翠青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小姑。”

林容容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沒好氣的問道:“什麽事?”

“晚飯還沒做呢。”田翠青在門外冷冷的道。

林容容看看李淑嫻,握緊拳頭答了一句:“就來。”

林田的規矩是寢不言食不語,吃飯的時候,田翠青張了好幾次嘴最後還是沒敢開口。

吃完飯,林田讓林容容先不急著收碗,看著田翠青道:“有什麽話現在說吧。”

田翠青有點尷尬的一笑道:“爹,我是覺得小姑到年底就十四了,也該說個婆家了。”

林容容一聽田翠青突然提到自己的婚事,心裏一頓,她又打的什麽主意?

林田看看林容容,道:“是該打算了。”

田翠青笑得更加燦爛:“娘的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也沒有精力操心小姑的婚事。所謂長嫂如母,就讓我這個當大嫂的來為小姑謀劃吧?”

林容容自然不信田翠青會真心為自己謀劃,更加注意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麽。

林田也沒有想到田翠青會這麽好心,順著她的話道:“既然你這麽說了,想必是心裏已有打算。你且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林容容注意到林昌輕輕的在旁邊扯了扯田翠青的衣袖,田翠青不動聲色的甩開他,笑眯眯的道:“我娘家有個弟弟叫小虎,爹您見過,小姑也知道的。他對小姑很是喜歡呢,我那個弟弟是個懂得心疼人的,小姑要是嫁給他,必定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咱們兩家也是親上加親,一舉兩得。爹,您看這門親事怎麽樣?”

林容容聽田翠青這樣說,差點就跳了起來,隻得用手緊緊掐著自己的大腿,才沒有當場發火。

田翠青這個弟弟小虎,她的確是知道的,長的磕磣就不說了,還是個瘸了一條腿的殘廢。而田翠青那個娘親,比田翠青還要尖酸刻薄。嫁到這樣的人家,她還真不會受半點委屈,半點哪夠?

林容容沒想到田翠青打的是這個主意,她眼珠微微一轉,毫不意外的對上林昌帶著愧疚的眼神,果然他是事先就知道的,林容容心裏更加生氣。

林容容最恨林昌這副樣子,她是他的妹妹。可是,小的時候,他看著姐姐欺負妹妹,娶了媳婦以後,又看著媳婦欺負妹妹,卻從來不會製止。隻會每次在事後用充滿憐惜和愧疚的眼神看自己,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林容容一看到就想發火。

不過,林容容知道現在不是跟林昌生氣的時候,她不知道林田怎麽想的,萬一他真的同意把自己嫁給那個瘸子可怎麽辦?

田翠青娘家比林家要富有,田翠青嫁給林昌這些年,林家也是盡可能的寵著她,讓著她,沒想到她現在把主意打到林容容身上了。

林容容雖然是林田最小的女兒,但卻最不討林田歡心,林容容想起那個女人說過的話,她現在真的相信林田完全有可能會同意把自己嫁給那個瘸子。

林田聽了田翠青的話心裏也不高興,他當然知道那小虎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再怎麽不喜歡林容容,也知道小虎配不上林容容,就想要拒絕。

可是眼神一轉卻看到林容容冷冰冰的坐在那裏,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看看她還紅腫的臉頰,想到這個女兒老是惹他生氣,心裏的火又被勾了起來,於是到嘴邊的拒絕說出來就變成了:“難得你這麽費心的為她籌謀,我會好好考慮的。”

田翠青一聽這話,自然是欣喜萬分,她本來以為小虎要想娶林容容還得費一番功夫,沒想到林田根本就不在乎林容容嫁給誰。

林容容一聽這話,心裏瞬間就涼透了,果然林田是不在意自己的,想起那個女人說的話,心裏又相信了幾分,忍不住就想馬上去問問李淑嫻。

“娘,您怎麽了?”林容容剛一推開門就看到李淑嫻正咳得厲害。

李淑嫻又狠狠咳了好一陣才慢慢平息下來,看到林容容擔憂的眼神,虛弱的衝她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林容容鼻子一酸,想問的話怎麽也問不出來,倒來溫水服侍李淑嫻服下,卻不想去睡覺,坐在李淑嫻床邊發呆。

“容容,你有事嗎?”李淑嫻還是覺得女兒今天不大對勁,心事重重的樣子。

“娘……沒事,我看著您睡了我就去睡覺,我就是想多陪陪娘。”林容容看著瘦骨嶙峋的李淑嫻,終於沒把心底的疑問問出口。

李淑嫻歎了口氣,她隻當林容容是在為自己的病難受,也不知道怎麽勸,加上被病魔折騰的實在勞累,倒真的很快就睡著了。

林容容輕輕撫摸著李淑嫻花白的頭發,從懷中掏出那個小玉瓶,暗暗下決心,明天一定要去問問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