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和陳媽一邊替慕容容著急,一邊暗罵著房麟做事不靠譜,約了人家私奔,自己卻不見人影。

突然,前麵傳來的一簇火光引起了陳媽的注意,她急忙指給身邊的桃香看。

“是不是房公子來了?”桃香壓低了聲音猜測。

陳媽搖搖頭,若是房麟,哪裏會這樣大張旗鼓?私奔又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可若不是房麟,誰這麽大晚上的來采青院?

難道是私奔的事被發現了?陳媽本就為了慕容容私奔的事在提心吊膽,這個時候突然想到這個可能,嚇了一大跳。急忙吩咐桃香馬上去帶慕容容回臥室,自己則朝著那火光的方向而去。

慕容容正在著急,忽聽得有人靠近,以為是房麟,心裏有點不高興他來的遲了,就沒轉身。鼻子邊卻又傳來一股熟悉的女子體香,是桃香身上的味道。

桃香來幹什麽?還要阻止自己離開嗎?慕容容不解的想。

“小姐,快跟我回去,情況有變。”桃香壓低了聲音急急的道。

慕容容也是聰明人,聽到桃香的話,聯想到房麟那樣守信的人居然沒來,馬上明白他大概是出了什麽事。

衝桃香點點頭,慕容容不敢多說,兩人快速的趕回臥室。

剛繞過荷花池,就聽到陳媽刻意提高了的請安聲:“參見老爺,您這麽晚怎麽還親自過來,有什麽事吩咐奴婢們一聲不就是了。”

慕誠之的聲音聽上去帶著憤怒:“你這麽晚還在這裏做什麽?”

陳媽不卑不亢的道:“小姐怕熱晚上睡不好,奴婢是來替小姐準備酸梅湯的。”

慕誠之“哼”了一聲,明顯的不信,隨後又關心的問道:“你家小姐怕熱?那她現在人呢?”

“小姐素來怕熱,剛入夏就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更何況這盛夏的夜晚……小姐現在應該是在看書吧。”陳媽的聲音也透出不滿,身為人父,連自己女兒怕熱都不知道。

當然陳媽故意在這個時候表示自己的不滿也是為了替慕容容她們拖延時間,還不知道房麟那邊是什麽情況,慕誠之到底知道了多少。

慕誠之果然露出了一點愧疚的神色,又看到慕容容的臥室確實有幽幽的燭光傳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也懶得和陳媽的無禮計較,直直的往慕容容的房間走去。

陳媽偷偷的抹了一把冷汗,緊緊的跟在慕誠之的身後,心裏卻在想,桃香應該已經把小姐帶回去了吧?

到了門口,陳媽搶先幾步上前,敲了敲房門:“小姐,您睡了嗎?老爺來看您了。”

慕誠之本想直接進去,陳媽這麽一來,他倒不好直接進了,隻得等著。

誰知道過了很久,房間裏麵卻是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陳媽不禁開始著急起來,難道小姐還沒回來?

而慕誠之原本有些放鬆的神色又變得更加難看起來,就在他等的不耐煩想要直接推門進去的時候,房間裏麵傳來了慕容容淡淡的聲音:“這麽晚了,父親大人有事嗎?”

一句“父親大人”將慕誠之所有的情緒都打回肚子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別扭的道:“容容,聽說你怕熱,晚上睡不好覺,為父過來看看。”

房間裏麵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冷哼聲,接下來又是一陣讓人尷尬的沉默。

若不是還有重要的事情,慕誠之真想轉身離開,可他現在不能走,他還得確認一件事。隻是現在這種情況卻是讓他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終於,在慕誠之徹底爆發之前,房間的門從裏麵打開了。

開門的是桃香,慕容容靜靜的站在書桌前練字。

“你為何這麽久不開門?”慕誠之不能對慕容容發火,就將怒氣轉移到桃香的身上。

誰知道桃香卻像壓根沒聽到他在說什麽一樣,自若的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茶,對慕誠之道:“老爺,請用茶。”

大晚上的喝茶,慕誠之隱藏的怒火就要徹底爆發,慕容容及時開了口:“我練字的時候不見客,這是我的習慣,桃香也是遵從了我的吩咐。父親大人若是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說完這番話,慕容容才將手裏的筆放回筆架,慢慢走到慕誠之身邊,行禮:“參見父親大人。”

慕誠之現在對慕容容還真是不知道怎麽辦好,不敢得罪,想要拉攏她卻渾身是刺。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個女兒還有這樣的一麵呢?

“容容啊,這大晚上的,你在寫什麽呢?”慕誠之克製住自己的脾氣,假裝沒看出來慕容容的不歡迎,湊過去看慕容容寫的字。

宣紙上麵赫然用好看梅花小纂寫著“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八個大字,墨跡還未幹,顯然是剛寫的。

看了這幾個字,慕誠之的老臉也不由得紅了。

“父親大人不必有其他想法,我隻是照著《詩經》練字,碰巧寫到這裏了。”慕容容在一旁淡淡的道。

這解釋有些此地無銀的意味,慕誠之看了看旁邊翻開的《詩經》,終於鎮定了一些。卻發現慕容容穿著普通的粗布衣服,神經一下子又繃緊了:“容容,你怎麽這身打扮?”

“我想我娘了,穿穿以前的衣服懷念一下。”慕容容故意有些挑釁的看著慕誠之道。

慕誠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終於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來,用一種豁出去了的語氣道:“容容,為父有話要對你說。”

慕容容暗暗冷笑,明明就是有事,卻總顧左右而言其他,難道他以為他造成的傷害憑著幾句好聽的話就能彌補了嗎?以為她慕容容和娘親一樣好欺負嗎?

示意陳媽和桃香出去,慕容容偷偷給桃香使了個眼色,若是房麟來了,千萬別輕舉妄動。

屋子裏隻剩下父女二人,本應該是世界上擁有最親密關係的二人,單獨相處起來卻尷尬的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

終於還是慕容容先打破沉默:“不知父親大人有何教誨?”

慕誠之這次學聰明了,不再試圖去表現自己的和善,直接道:“你是不是不願進宮?”

慕容容明白,肯定是自己和房麟私奔的事被發現了,慕誠之才會這麽晚來問自己。隻是不知道房麟那裏到底出什麽事了,慕誠之又知道了多少?

慕容容故意挑釁似的道:“我也能有自己的意願嗎?”

慕誠之被慕容容的話噎住,神色越發的不快起來,慕容容卻又接著道:“我若是說不願,父親大人就會幫我不進宮嗎?”

慕誠之這次卻沒有生氣,而是大驚失色的模樣:“你果然是不願意進宮的。”

慕容容一愣,他既然知道自己和房麟準備私奔,當然知道自己不願意進宮,為何這樣驚訝?

“難道真的因為房麟嗎?”慕誠之語重心長的對慕容容道,“他不過是個四品侍衛,哪裏能和當今聖上比呢?聖上年輕帥氣,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對待後※宮妃嬪又溫柔體貼,這樣的聖上幾百年也才出這麽一個,你居然還不願意。你知道嗎?隻要進了宮,成了皇妃,你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什麽有什麽了……那房麟他能給你什麽!再說了,你喜歡他,可他喜歡你嗎?你為了他做這些事,可他人呢?他不還在做著自己的官嗎?傻丫頭,你這樣不值得啊。”

慕誠之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讓慕容容徹底糊塗了,看樣子,慕誠之還不知道自己要和房麟私奔的事?那他這大半夜的來,又是聽了誰的教唆呢?說自己喜歡房麟?

慕誠之看慕容容好像根本沒聽自己的話,以為她已經鐵了心要為了房麟做傻事,想起皇上的話和自己無意中聽到的消息,整個人都沒有了一點精神,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慕容容不明白慕誠之為何突然露出絕望的表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慕誠之看到慕容容看向自己,以為她終究還是關心自己的,又有了一點精神,這次幹脆直接扮可憐:“容容,我知道,我這個父親在你心裏沒什麽分量。我不強求你為我著想,甚至你若是執意要逃,我也不會攔著你,更不會把你關起來。這些年來,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沒資格請你原諒……若是因為你的原因連累整個慕家株連,那也是我慕誠之一個人的罪孽,和你沒半點關係,你不用覺得過意不去。隻是我想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去找你母親,因為皇上可能會去那裏找你,你這樣會連累你母親的,她已經為你付出太多……”

“您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誰說我要逃了?”慕容容知道慕誠之在演戲,本不想搭理他,可他提到娘,她就不高興了,他根本就不配提起娘!

慕誠之可不知道慕容容心裏的想法:“你不是為了房麟要逃出慕家嗎?皇上昨日就給我說了,若你不能進宮,整個慕家都保不住了。”

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慕容容看慕誠之不像在撒謊,想了想道:“父親大人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我怎會逃?又能逃去哪裏?這都沒有的事,您不必擔心。”

“真的嗎?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啊。”慕誠之怕慕容容反悔,拿話將她。

“自然,父親大人這麽晚了還不回去休息嗎?”慕容容心裏有事,不想再和慕誠之多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