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顏想了想,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就坐直了身子等著李嬤嬤來給她磕頭,李嬤嬤拉著一張臉,不情不願的給她跪下了,“二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跟老奴一般見識吧。()”說完恨不得立刻就站起身來。

偏楚顏不說話,隻是瞧著陶氏道:“今早我院子小花園裏的幾棵梅花樹大約是要開了的,我想著昨兒見二夫人這兒有一對琺琅的花瓶兒,上麵還刻著一樹梅花的,想著拿那個配折枝的梅花再好不過了,隻是不知道二夫人舍不舍得借我用一用?”

聞言陶氏的心猛地剜了一下,她正想拒絕,就聽見外麵小丫鬟打了簾子,說老爺回來了,屋裏眾人忙都站起身來去迎,那李嬤嬤也趁機站了起來,楚顏瞥了她一眼,並未在意。

“老爺今兒回來的卻是晚了一些了?”陶氏笑嗬嗬的親自動手幫他解了披風,楚文淵“嗯”了一聲,轉過身來瞧見楚顏在這兒,就板起臉來說道:“這個時候你不去陪老太太吃飯,到這兒來做什麽?”

“給父親請安。”他雖板著臉,但是楚顏卻一點兒也不怕他,隻是不想跟他鬧得太僵,讓陶氏從中看笑話,便有禮的回道,“原是祖母說這幾日天氣越發冷了,天又黑的早,路上不好走,讓我們姐妹幾個都不必晚上過去了,隻早晨過去一起用早飯就是了,”說到這兒,楚顏看了陶氏一眼,笑道,“原是祖母屋裏的紫煙姐姐說冬衣已是做好了,女兒想著許久不曾來給父親磕頭了,就想過來瞧瞧父親

。順便讓丫鬟們把冬衣拿回去,也省得還得麻煩這院子裏的丫鬟去送。”

“嗯。”楚文淵點了點頭,“算你孝順,好了,既然見過了,就拿上冬衣回去吧。”

楚顏笑著點點頭。又看了陶氏一眼。陶氏隻能忍著肉疼賢良的讓立夏把她說的那對花瓶給了她,還不忘在楚文淵跟前給自己樹立慈母的好形象,“今兒我倒是同顏兒多說了幾句話,雲兒不在。還好我身邊還有個顏丫頭。”

楚文淵欣慰的點點頭,“你們母女能好好相處,我再高興不過了。”說罷轉頭看見楚顏已是走到了門邊,想了想又叫住了她,“外麵天冷。你這披風是不是薄了些?我今兒正好得了兩塊白狐皮,一塊給了你祖母,另一塊你拿去做件披風穿。”

聞言楚顏有些呆怔,這是這麽多年來父親對她唯有的一次關心,也是頭一次,自己覺得他還是個父親,睫毛微閃。楚顏笑了笑,“謝謝父親。”

“不用。去吧。”楚文淵說完這話便不再理她,倒是陶氏多看了她兩眼,今兒個是怎麽了?連老爺都要開始偏向那丫頭了嗎?

回去的路上楚顏心情卻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路無話,碧桃和櫻桃帶著秋葵跟在她身後,她不說話她們也不敢說話。及至到了落雨軒,春杏和落葵就迎了出來,兩人看到秋葵才都放了心,又轉眼看到櫻桃和碧桃手裏各抱著一個花瓶,又詫異了起來,難道那陶氏不但就這麽放了秋葵,還送給她們姑娘一對花瓶嗎?待又看到秋葵手裏抱著的白狐皮的時候,又傻了眼,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可是姑娘不說話,她們幾個奴婢自然不好說什麽的。進了屋裏,落葵便在楚顏跟前跪下了,“姑娘,奴婢錯了,請您責罰。”

秋葵也忙跪了下來,“姑娘,不怪落葵的事,是奴婢的錯,請姑娘責罰奴婢吧。”

楚顏看過來,臉上竟帶了幾分厲色,“秋葵,平常我看你溫和淳厚,可是你現在如此慣著落葵並不是幫她,是在害她,在這大宅裏,各個主子性子不同,尤其是裏麵的事更是難以說情道明的,最忌諱的便是你們這些人在外麵傳來傳去的,你今兒能護著你這一次,難道還能護著她一輩子?今兒若不是我趕了去,你自己你都保不住,還怎麽來給她求情?”

“奴婢,奴婢知錯了

。”秋葵也知她說的在理,可是著世上自己就落葵這麽一個親人了,不護著她要護著誰呢。

落葵更是一臉的慚愧,慚愧她自己做錯了事卻要姐姐來替她擔當,她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呀,今兒若不是姑娘趕了去,姐姐豈不是要被自己害慘了?

“我素來對你們都是好言好語,可是這院子裏也不是沒有規矩的,落葵,你今兒犯了錯,我是一定要罰的,罰你三個月的月錢,並打掃庭院一個月,你可願意?”

“奴婢慚愧,奴婢願意。”落葵忙磕頭認罰。

楚顏點點頭,又對碧桃說道:“你去告訴院子裏伺候的小丫鬟們,這話對她們也是一樣,落葵今兒是第一次,而且知錯能改,我就給你一次機會,若是還有下次,不管是誰,都一律攆出院子去。”

碧桃應著去了,一時屋裏沒了聲響,好一會兒,楚顏舒了口氣才問道:“秋葵,你在那院子裏可聽到什麽動靜了沒有?”

秋葵先磕了一個頭,繼而說道:“奴婢倒是聽到一些關於三姑娘那邊的消息。”

“哦?”楚顏挑了挑眉,“是什麽好事啊?”能讓陶氏那麽高興,楚雲那邊定是傳來了好消息。

“什麽都瞞不過姑娘去,”秋葵笑著回道,“聽陶心居裏的小丫鬟閑話的時候說起,三姑爺府裏的葉姨娘因為行為不檢,要被送到莊子上去替那邊老王妃三姑爺念佛祈福去,但是因為現下裏病著,不能啟程,那來傳信的是李嬤嬤的大兒媳婦,三姑娘的乳母李旺家的,說一旦那葉姨娘的病好了,就立刻要送出去的。”

聽完後楚顏笑了,手肘放在炕桌上,白皙柔嫩的手掌托著下巴,看來楚雲也不算是太笨,能收拾得了詭計多端的葉姨娘著實不易,這事不像是東方炎的行事風格,多半是濟北王妃拿的主意,那葉流蘇就算是裝病,怕也是躲不過這一劫的。送到莊子上去替老王妃和東方炎祈福,說的好聽,這一去不管怎麽著至少也得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月裏,難保東方炎不會再得到比葉流蘇更貌美的侍妾,這麽一來,很有可能就把葉流蘇徹底的給忘了,她要再回來,那卻是難上加難了。

“三姑娘那邊還有什麽舉動沒有?”

秋葵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三姑娘那邊是沒什麽動靜,可是奴婢聽見小丫鬟們討論著說二夫人像是說了讓三姑娘把碧藍還是碧柳給開了臉放在屋裏的,準不準就不知道了

。”

陶氏當真是為楚雲什麽都想到了,楚雲就算再不願意,相信這事還是瞧得出來的,就算她不送人去,老王妃和王妃也難保不會送人過去,就是東方炎自己,也不是那不貪葷腥的貓,楚顏想著便笑了,濟北王府如今好熱鬧啊,隻可惜不能親自去瞧瞧。

正覺得惋惜,就如瞌睡正巧有人送了枕頭來一樣,晚上去靜心齋吃飯的時候,恰巧遇到大嫂子文清也在那裏,見她進去,文清先笑了起來,“我正好跟四妹妹和五妹妹說明兒個要去濟北王府赴宴的事呢,你去是不去?”

“明兒個去濟北王府?”楚顏在楚琴前麵的椅子上坐下,“大嫂可知道是為了何事?”

文清笑著回道:“這帖子是那府裏的三姑娘下的,那位三姑娘咱們都是見過的,聽說她馬上就要出閣了,又因著她家園子裏的梅花比別家都開得早,故而請咱們過去敘敘舊,順便賞花。”

楚顏聞言立刻笑起來,心裏自然是打算去那邊瞧熱鬧的,“要賞花我自然要去的,隻是不知道那位三姑娘是許了哪一家了?”

這次說話的不是文清,而是楚琴,她是慣見不得旁人有個好去處的,因此語氣也有些複雜,羨慕中夾雜著一些不屑,“人家是去做二皇子妃的,嘖嘖,這可是皇後娘娘的兒媳婦,一旦二皇子成了太子,那她可就是太子妃了,真是好命的很啊。”

眾人聽了都很明智的選擇沒有接話,倒是坐在暖炕上的老太太忽然睜開了眼,接著就是一頓罵,“你那姨娘如今懷著身子,你母親也不教導你嗎?朝中大事豈是你一個閨閣女子可以胡亂揣測的?還不給我住嘴!”

在這府裏,楚琴隻怕兩個人,一個是陶氏,另一個就是這位祖母老太太,聽她動了氣,便低了頭不敢再說話,努力把自己藏在二姐姐的背後。楚顏才不會任由她拿著當擋箭牌的,但也不想祖母生氣,便走過去做到她跟前勸道,“祖母別生氣,您瞧顏兒都來了這半日了,還不開飯嗎?您摸摸我這肚子都快餓扁了。”

聲音裏帶了些撒嬌的意味,偏老人家是最吃這一套的,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敢情祖母給了你一個懶廚娘,自個院子裏有小廚房也不知道讓人做點點心先墊一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