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石頭的招呼聲,楚顏利落的跳下了馬車,見這並不是江府的正門,甚至連側門也不是,隻是一個小小的後門。()幫著楚顏把那兩個竹筐搬下來,石頭就去敲門,來應門的人聲音裏帶著些不耐,石頭忙陪著笑臉說道:“這位姑娘是來送野味的,是大少爺讓送來的。”

聽他報上自家大少爺的名頭,那人的臉色頓時好了許多,“既然是大少爺讓送來的,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且等我去回稟了管事的。”

石頭點點頭,“麻煩了。”見他還算識趣,那人便給了個笑臉就進去了,但是門卻並未關上,楚顏從那門縫裏往裏看,恰巧聽見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這院子裏的梅花開得倒好。”

繼之是那開門人討好的聲音,“是啊,這梅花連我們大少爺都說好,要讓人挖幾棵移植到他院子裏去呢。”

楚顏還想再聽,就見一個胖胖的人走了出來,掃了楚顏一眼沒說話,又看了看石頭,石頭忙上前,“江管事,這是大少爺讓送來的野味,您看看。”看來石頭同他卻是認識的。

江管事點點頭,探頭看了看竹筐裏的野味,驚詫道:“竟然有兩隻黃羊?也好,三老爺剛才還念叨著咱們這裏地道的烤黃羊肉呢。”

楚顏聞言上前看著他們把那兩隻黃羊並三隻野兔都拿出來,雪妞她早就從竹筐裏揪出來留在馬車裏了,“這位管事,不知道這些能給多少銀子?”

江管事看了她一眼,“這兩隻黃羊各給五兩,這三隻野兔也給五兩吧。”

這價格卻是比賣給吉祥酒樓還要低一些了,楚顏不樂意,攔住府裏小廝說道:“這個價格太低了些,管事的若是不能再漲一些,我就不賣了,若是耽誤了府裏大少爺的事,上麵怪罪下來,管事的隻好一力承擔了。”

“你敢跟我們江府討價還價?你知不知道想賣野味給我們府裏的可不止你一個?”那掌櫃的顯然是沒想到她態度會這麽強硬,不由得有些驚訝。

“江府如何?難道就逼著人強買強賣不成?我同府裏大少爺也算是相熟的,他倒是個溫和寬厚的,從不會為難於我

。”楚顏知道這大門大戶門前的是非多,也不願意多做停留,隻想趕緊把野物出手好回家去。

江管事的愣了,她竟然說跟大少爺是相熟的?這是真是假?石頭見狀忙上前勸說江管事道:“江管事,這位姑娘是常到我們酒樓賣野味的,大少爺也見過多次,每次都說她一個姑娘家的還要上山去打獵,著實不易,都是讓李掌櫃的高高的給價的,而且那日大少爺說讓她送野味來時,也說了必定會給高價的,您看,要是這事鬧大了也不好,您就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了,若不是家裏窮,誰家大人舍得她這麽小就出來看人臉色呢。”

也許是石頭的勸說起了作用,也許是江管事的當真怕她跟大少爺是相熟的,若是當真告了他的狀,他肯定是要挨罰的,臉色有些鬆動了,“那這隻大的黃羊給你七兩,小的給五兩,這三隻野兔本也給的不低,就六兩銀子吧。”

楚顏點點頭,江管事便從袖袋裏取出十八兩銀子來遞給她,看她小心翼翼的往懷裏揣起來,不滿的嘀咕了兩聲,卻聽見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不是楚姑娘來送野味了?”

是自家大少爺,江管事一聽,完了,果然是跟這小丫頭是熟識的,忙轉身陪著笑臉道:“大少爺,是楚姑娘來了,送來了一大一小兩隻黃羊並三隻野兔。”

“給了多少銀子?”

“一共是十八兩。”江管事抹了抹頭上的冷汗。

江家大少爺衝站在門外的楚顏笑了笑,“給二十兩吧。”

江管事剛要點頭應是,就聽見楚顏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楚顏多謝大少爺了,可是楚顏是憑著本事賺錢,絕不會多要一分一毫。”

這位大少爺倒也沒惱,隻是笑道:“你還是如此這般的倔強,也罷,依舊還是老規矩,這兩包糕點你拿去吃。”

楚顏笑了笑,“那我替雪妞謝過大少爺了。”她是覺得江府的糕點做的比外麵的還好吃,也知道他是真心給她的,但這並不代表她會當著這起子欺上瞞下的下人麵前落了自己的麵子,轉身就打開紙包拿出一塊點心來拋到空中,“雪妞,快出來謝大少爺的賞。”

眾人眼前一晃,隻見一隻雪豹從馬車裏閃電般的竄出來把那糕點叼在了口中,衝著江家大少爺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回到馬車裏吃去了

見楚顏投過來的目光中帶了些微的不滿,江家大少爺知道他自己有些莽撞了,隻想著平日裏也都是如此的,竟然沒有顧及到姑娘家的麵子,但是當著下人的麵他也不可能去跟她道歉賠禮的,隻是略微的衝她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石頭,“把楚姑娘送回家吧。”

楚顏想說不用,但是又想到大家應該都是等到集市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才會回村子,自己這個時候回去多半是坐不到車的,她又不想走著,與其這會子為了麵子待會要走上幾個時辰,還不如大大方方的答應了,反正占他便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那就謝謝大少爺了。”

對於她的道謝江家大少爺笑了笑,本以為她會拒絕的,現在看來她還是把他們往日的情分記在心裏的,便沒再說什麽,看著她上了馬車才讓下人關門後門。從他身後的梅花林中轉出一個人來,淺藍長棉袍,皂底靴,頭發高高的豎起,眉眼間與江家大少爺有三分的相似,正淺淺的笑著看他,“大哥的眼光不錯,隻是不要被大伯母知道連累了那姑娘才好。”

“這個我知道,二弟就不用多費心思了。”他和這個二叔家的弟弟之間總是有些尷尬,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其實是自己父母對不住二叔二嬸,自己也是鳩占鵲巢,占了他原本尊貴的地位,在麵對他時,自己心裏也有些歉疚,可是父輩之間的事他也不能如何,隻是想私下裏多補償他一些,可是這個二弟性子倔的很,一點也不領他的情,讓他又尷尬又難堪,所以兩人之間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自然談不上什麽感情好不好。

這位二少爺聞言嗤笑了一聲,轉身就走,邊走邊說:“既然有肥美的黃羊,那就麻煩大哥讓廚房收拾出一頭來自個燒烤吃,豈不有趣?”

“是有趣,二弟就等著吧,我會吩咐廚房的。”大少爺說的有些咬牙切齒,但眼裏滿滿的都是無奈,若非父輩的事情他當時年齡小,又插不上嘴,倒真是一點也不願意欠他的。

再說這二少爺出了梅林,轉到了前院,進了書房,書房裏大老爺並三老爺正在敘話,此次三老爺不光是自己來的,還帶了他夫人並嫡子幼女,一大家子占了整整一個院子,這會子三夫人還在拐彎抹角的跟大夫人抱怨說這院子太小,比不得他們在京裏的住所之類的。

此事書房裏的兄弟兩個自是不知,不過他們之間也並沒有表麵上那麽和睦,其實三兄弟裏他們的父親在世時最看中的是老二,把偌大的家業交給他打理,可是偏偏這江家老二是個命短的,夫婦兩個早早的就病死了,隻留下一個當時才七歲的嫡子,江家眾人自然是不願意眼睜睜的把這家業交給一個孩子,江家老大便打著幫襯親侄子的名頭慢慢的把家業接了手,甚至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著自家夫人把這個侄子給趕出了府,江家老三知道後自然是不幹的,既是為了自家二哥,自然也為了那些家產,老爹交給二哥他沒法子,可是若是這些都讓老大給吞了他卻是不願意的,這些年來沒少回來找茬

。那江家老大也是沒法子,誰讓老三是個官,還是個京裏的大官呢,他隻好忍痛割愛的讓了一小部分產業出去,京城那邊才逐漸的沒了動靜。

誰想到這八年過去了,老三又回來了,還帶著已經消失了八年的侄子,這分明就是來打他的臉的,可是除了忍讓、客氣,打親情牌,他一點別的法子也沒有,俗話不是也說民不與官鬥嘛,隻要他不在老三眼皮子底下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他也不會冒著不好的名聲來跟他計較,畢竟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呀。

兩人正在議論生意上的事,見這位二少爺進來大老爺江鑄忙笑的一臉的慈善和藹,“憶寒來了,你大哥沒陪著你到處走走?這麽些年這院子裏也變了不少,你該到處瞧瞧的。”

心裏縱然冷笑著,但是江憶寒臉上還是帶著謙恭的微笑,“大伯說的是,大哥剛才一直陪著我的,隻是這會子有事才臨時走開了。”

“嗯,你是個知禮的,”江家三老爺江懷摸著胡子笑了笑,“我同你大伯說些生意上的事,你小孩子也不愛聽,既然你大哥忙著,那就去尋你三弟去,他隻比你差了兩歲,既比不上你們大哥的才智,也比不上你的穩重,你多教教他。”

對於這個三叔,江憶寒是真心的尊重,“是,我這就去找三弟,他是還小些,早晚會明白三叔的一番苦心的。”

江懷笑著點點頭,看著他去了,見自家大哥也是一臉認真的看著侄子的背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憶寒是個有出息的,你必定會為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大老爺嘿嘿笑了笑不敢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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