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雲清回來看到楚辰和東方奕很是吃了一驚,當得知楚家老夫人病了時候,就算心裏不舍,還是催著楚顏回去瞧一瞧的。

再說大漠鎮上的江家,江家大夫人姚氏和大老爺正在商量江憶寒的事,姚氏坐在火盆前,手裏還抱著一個手爐,悶著頭的喝茶,大老爺江鑄氣憤的敲著桌子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憶寒他再怎麽不爭氣也是我二弟的孩子,我二弟他們沒了這些年了,難道他的婚事咱們也撒手不管?讓外人瞧見了會戳著脊梁骨罵的。”

當初都把他擠兌出去了,現在又熱心起來了,你以為他會領情嗎?姚氏撇了撇嘴,心裏這麽想但卻是不敢說出來的,想了想便說道:“老爺,不是我不給他張羅,您想啊,他一沒什麽成就,二那臉還傷成那樣,我哪裏有這樣的本事去給他娶個媳婦回來?”

現在他們倒還都不知道江憶寒早已經是淮安侯的事,因此還是滿心的嫌棄,覺得他一個大男人沒本事雲雲。

江鑄摸了摸下巴上沒幾根的胡子道:“就算是找一個家裏貧寒些的也好,總不能咱們給皓然張羅親事,他這個做二哥的卻還是個單身。”

“老爺,我……”

“這事你看著辦吧,就算多花一些銀子也沒什麽,總之是一定要給憶寒娶了媳婦回來。”說罷江鑄拂袖子走人,剩下姚氏目瞪口呆的瞪著他的北影,嘴裏嘮叨著,“竟然還要給這個小子多花些銀子,你當家裏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不成?反正我是沒銀子給他花的。”說罷讓丫鬟去喊了管事的來,讓他去辦這件事,並且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多給一分的銀子。

東方奕同楚辰此次出來也沒什麽多大的事,因此三兩日之後就要啟程回京,楚顏自然是要跟著回去的,她是想著要偷偷的去瞧瞧祖母。其他人還是不要見了吧,可是正要走的前一天。就聽下人們說起鎮上江家的事來,說是壓根就沒人敢嫁給江家那個二公子,還說江憶寒當眾拿下了麵具,當場就把幾個姑娘給嚇暈了過去。

楚顏聽了心裏百般的不是滋味,忍不住偷偷的就去瞧。帶著雪妞去了江家,在大門口就瞧見江憶寒一身清冷的站在那裏,身旁時姚氏並幾位夫人、姑娘,眾人見了江憶寒都是躲著過去的。其中一個年輕的粉衣女子更是私下裏跟自己身邊的丫鬟抱怨著:“不是說這位二公子是一表人才嗎?怎麽那張臉毀成了那樣,若是嫁給了她,晚上醒來看到還不得嚇死啊。不過我倒真是好奇那葉流蘇到底使了什麽手段,讓這個傻乎乎的男人為了他毀了容,嗬嗬,我要是能遇到這麽個傻子就好了……”

說完話轉身,她就看見身後一臉怒容的楚顏站在那兒。瞥了一眼就想著,卻被楚顏一把扯住,“你剛剛說誰是傻子?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那女子不耐煩的拂落了她抓著自己衣衫的手,“難道我說錯了不成,那個人的臉明明就能夠嚇死人了。別說我這樣的家世,就是一個農女怕是也都瞧不上。自個不知道捂著那臉藏到一邊去,竟然還好意思說要求娶咱們,實在是笑死人了,我看他這輩子還是一個人躲起來過日子的好,不然小心出來嚇死人,那可就不值了……”

‘啪!’這一聲清脆響亮,大家的目光都往這邊看過來,隻見楚顏冰冷著一張臉瞪著那說話的女子,手裏還拿著一把匕首,指著她道:“今兒不過是一巴掌罷了,若是再讓我聽到你們這麽詆毀於他,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我的雪妞!”雪妞此時正耷拉著舌頭喘粗氣,眾人見了都是一懼,忙不迭的要走,姚氏趕忙上前去說好話,卻沒人敢理會她,弄得她頗有幾分尷尬,隻得衝著楚顏罵道:“哪裏來的死丫頭,敢到我們江家的門前來惹事。”說罷看了身邊管家一眼,“還不給我轟出去!”

楚顏卻不肯走,眼睛直直的盯著江憶寒,仿佛這些人裏隻能看到他而已,輕啟朱唇,“我願意嫁給他。”

“什麽?”姚氏大驚,心裏猶豫不定,看著楚顏滿是詫異,回頭再看江憶寒也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心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姑娘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竟然願意嫁給一個毀了容的人,不過這也是一樁好事,不管怎麽說能讓江憶寒成了親,老爺也就不會這麽逼著自己了,最重要的是皓然也可以說親了,因此喜滋滋的上前,走到楚顏跟前問她,“你當真願意嫁給我們家憶寒,不過話先說在前頭,我們可沒有多少聘禮。”

楚顏搖搖頭,“我不要你的聘禮。”

不要聘禮?姚氏又是一驚,還沒等她再問什麽,江憶寒走了過來,淡淡的看著楚顏,“不需要你如此為我。”

楚顏咬著唇回道:“我可以為了她落到這個地步,我又怎麽不能為了你如此,”說罷昂起頭來,“我知道你身份尊貴,可是我堂堂楚家的嫡出二姑娘,也並非配不起的。”

“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江憶寒帶了些無奈,自然,要說沒有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付出,自己也是看在眼裏的。

“那別的就不用再說了,隻要你能如同以前待她一樣待我,那麽我這輩子就絕對不會說後悔。”楚顏的臉隱隱有些泛紅,這些話對於她來說還是有些大膽了些。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江憶寒冰冷的手拂上她的臉頰,“傻丫頭。”

輕輕的一句話,楚顏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麽喜歡他,其實她很嫉妒葉流蘇,特別特別的嫉妒,那個女人僅憑著小時候那麽點滴的回憶就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傷害他,而自己隻能在一邊默默的心疼,想到這裏,她淺笑著仰起頭,“我會治好你的。”

江憶寒輕輕的把她擁在懷裏,此時此刻,他才覺得自己也是有人關心有人愛著的,看著懷裏的笑臉,他的心窩裏都是暖暖的,以前自己過得太荒唐,想的太簡單,可是現在他徹底看清楚了誰才是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當急匆匆趕來尋自家姑娘的碧桃和春杏來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兩人頓時都傻了眼,當姚氏再說要為兩人成親的時候,兩個丫頭更是目瞪口呆,怎麽她們家姑娘這麽跑出來一趟就給自己找了個未婚夫回來?那在家裏等著的信王爺可怎麽辦?剛剛她們還偷聽到信王爺跟夫人提親呢,說是等楚家老夫人的病過一段落,就到楚家提親,想要早些跟姑娘完婚呢,要是聽到這個,還不急的跳腳?

兩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最後還是江憶寒拉著楚顏的手說要同她一起回去親自跟雲姨說這件事情時才回過神來,這件事哪裏是她們兩個丫鬟能做的了主的,因此先悄悄的跟自家姑娘說了。楚顏聽了也是一怔,這個東方奕這個時候又來攙和什麽的?

這件事自然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且不說雲姨一心想讓楚顏嫁個好人家,雖然不想勉強她,卻一時半會的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再說東方奕更是當即就翻了臉,指著江憶寒說他沒有資格娶楚顏,江憶寒卻是什麽都沒說,他也知道自己是配不上楚顏的,可是他不想錯過一個愛自己的人,更何況他心裏對這個女人早已經也有了想法了。

一番爭執,可是楚顏卻是堅持已見,東方奕拉著她的手從懷裏拿出一對白玉響鈴簪來,楚顏一看就認得,這是當初母親留給自己為數不多的飾品之一,一支她在回大漠城的時候給丟了,另一隻她給了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如今再看到這個,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呢?

“當年你對我有一飯之恩,後來又治好了我身上的毒,我說過會報答你,顏兒,若是你肯嫁給我,我一定一生一世的對你好,如果你不喜歡我去爭搶皇位,我也可以不要,隻要你一直在我身邊,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聽到這話,楚顏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東方奕,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可是我不能用感情來償還,你也不要。”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來遞給楚辰,“二哥,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回去後你把這瓶裏的藥摻在祖母的藥裏給她喝了,對她的病情應該是有好處的。”那是她積攢的眼淚,希望可以幫到祖母,也算是她盡了一點孝心。

說完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有些事不是你說多少話能夠解決的,說的越多難免就越是糾纏不清,她的感情要自己做主,不想因為誰對她好或者有恩於她就隨便給人,那不止是對自己不負責任,也是對別人不負責任。

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會無眠,東方奕拉著楚辰喝的爛醉如泥,被人抬回了房裏,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在他的房間裏,春杏發現了那對白玉響鈴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