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深山裏磨嘰了許久,等進村子的時候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家去吃飯了,街麵上也沒什麽人,因此也沒人注意到他們到底帶了些什麽回來。田遠先送楚顏回家,雲清正坐在堂屋的燈下做針線活,聽見外麵柴門的響聲便走了出來,楚顏忙喚道:“雲姨,我回來了。”

雲清忙招呼兩人進了屋,外麵的雪停了小半晌了,院子裏好在清掃過,已經沒了什麽積雪,兩人忙進了屋,看見屋裏點了火爐子,就都蹲在火爐邊烤火,雲清忙給兩人每人倒了一杯熱水,看著他們心疼道:“餓了吧?我做好飯了,遠哥兒也不要回去了,就在這兒吃完再走吧

。”

田遠忙推辭道:“不了雲姨,我娘怕是也做了我的飯了,我得早些回去,免得她惦記著。”

“也是,那你就早些回去吧,再晚些天黑了這路可不好走。”雲清囑咐了兩句便去了廚房。

田遠應著,喝了那杯水就覺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便站起身來,“顏妹妹,我家去了。”

楚顏走過去把那樹枝子下的野物拿出來,多遞了一隻野雞給他,因為是早就說好了的,田遠也不推辭,就接了,楚顏又從自己背簍裏取出一些新鮮的果子拿紙包了塞到他懷裏,“拿回去給雪蓮吃。”

“哎,那我先走了,明兒個你去我家,咱們趕牛車去鎮上。”田遠一邊往外走一邊跟楚顏說道,經過廚房的時候又喊了一聲:“雲姨我家去了。”

雲清忙忙的走出來,身上還圍著圍裙,拿出個火把來遞給他,“拿著這個,路上小心點。”

“哎,知道了。”田遠應著出了楚家的門走了。

“顏兒,快來端碗吃飯。”見他走遠了,雲清回了廚房,喊了楚顏去端碗,兩個人把碗端出來放在堂屋的桌子上開始吃飯,不過是往常的菜粥和饅頭,還炒了一個白菘,很簡單的飯菜,但是楚顏餓得很了,吃著竟然覺得還很香,兩人正邊吃邊說今兒個在林子裏都打了些什麽獵物,就聽見背簍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楚顏一愣,心想壞了,光顧著自己吃飯竟然把那個小家夥給忘了,忙忙的放下筷子把那隻小雪豹抱了出來,複又坐下把它放在腿上,雲清看了大驚,“這是?”

“遠哥兒說這是一隻小雪豹,我們是在林子裏遇見它的。”楚顏說著去看雲姨,見雲姨皺著眉頭不是很讚同的樣子忙又說道,“雲姨,它很可憐的,它娘不知道為什麽跟一隻老虎打了起來,結果兩敗俱傷,它依偎在它娘身上不肯離開,我想若是我不帶它走的話,等遠處的野獸聞到血腥味趕過來,它肯定活不下去的,就是把它丟在山林裏,它還這麽小,不會捕獵早晚也是會餓死的,雲姨,我知道沒了娘的孩子可憐,就讓它留下來跟我做個伴好不好?”

雲清聞言一窒,隻聽見去最後那句‘沒娘的孩子可憐’,看著楚顏的眉眼,就想起了夫人來,滿心的酸楚,是啊,沒娘的孩子就是會受人欺負,常言道: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這話是一點也不錯的,想著心裏不由得一軟,“好吧,你喜歡就養著吧,但是不能給它吃生肉,是慣了生肉性子野,不好製服

。”

聽見小雪豹能留下,楚顏高興起來,笑道:“遠哥兒也是這麽說的,我記住了,我會好好養著它的,雲姨,咱們給它取名叫雪妞好不好?”

見她高興,雲清也笑起來,“好,都隨你,隻是它吃些什麽呀?”

楚顏想了想說道:“等會我去廚房裏給它煮點肉粥來。”

這樣也好,就當養了條小狗看家護院吧,雲清也不在意,隻要它不傷害人就行。

“雲姨,我聽遠哥兒說,咱們這村子裏有人養過狼?”楚顏把雪妞放在一邊,拿了一塊點心讓它先吃著,就忙忙的吃飯,邊吃邊好奇的問了句。

雲清點點頭,“我也聽人提起過,是村東的一戶人家,在林子裏發現了一頭小狼,看著可憐就撿回來養著,剛開始大家都沒認出來,隻當是個小狗一樣,成日裏咬著尾巴跟在那人後麵,差不多一年後,那狼長大了便再也掩飾不住了,隻認那個養它的人,旁人誰去了都要齜牙咧嘴的咬人,村子裏便再沒人敢去他家,後來有一陣村子裏發現有一家養的十幾隻雞都被咬死了,而且晚上居然沒聽見動靜,都說是狼來偷雞了,那人為了避嫌,就把那隻狼給拴了起來,可是後來還是陸陸續續的有人家的雞被偷,那人就留了個心眼,到了夜裏一兩點鍾,聽見院子裏鐵鏈在響,他就悄悄的從窗子裏往外看,隻見那狼用前爪把鐵鏈從頭上扒下來啦,接著就從一人多高的牆上竄了出去,更想不到的是,一個小時後,它又回來了,竟然用前爪居然把鐵鏈套到了頭上。”

“啊?”楚顏驚呆了,“狼竟然那麽聰明?”

雲清笑了笑,“這世上的事玄乎著呢,”笑完又接著說道,“那個人就害怕了,第二天就把那狼牽到山林裏去送了,還叮囑它千萬不要再回來,可是沒過幾天,就聽說偷雞的那隻狼被打死了,那人也沒敢去看,但是連著幾日都沒出門,然後就大病了一場。”

聽完楚顏歎了口氣,心裏酸酸的,不禁把雪妞抱緊了,這田家村就住在雪山邊上,山林裏多少野獸,見得人多了難免會被收為寵物,但是誰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她一定要把雪妞保護好,既然它跟了自己,就不能讓它受到傷害

吃完飯雲清去洗碗,楚顏則把自己今兒個打來的一隻山雞拔了毛,清洗幹淨後切了雞胸脯上的肉煮熟了切碎了,加在粥裏麵,雪妞早就餓了,問道肉香立刻就從堂屋裏衝了出來,一頭鑽進了廚房裏,楚顏嗬嗬笑著摟著它讓它安靜些,那家夥輕輕的叫了一聲,但也老實的趴了下來。楚顏特意取出一隻大瓷碗來,把粥舀出來放在廚房窗台上晾涼了,才端到它麵前給它吃,雪妞一頭紮到大瓷碗裏不肯抬頭,直到把一大瓷碗的粥都給添的幹幹淨淨的才心滿意足的在地上打了個滾。

楚顏看著苦笑,照它的飯量,上次去鎮上買來的大米根本不夠吃幾天的,看來等有了銀子得買上幾畝田自己種糧食才行,光靠買著吃的話早晚得吃窮了。

雲清早早的刷完了碗又去燈下做針線了,手裏是給楚顏的小棉襖,裏麵是新棉花,穿起來會暖和一些,這幾日越發的冷了,要抓緊時間做好才行,不然她也舍不得浪費燈油。

楚顏抱著雪妞去了雲姨的房間,然後又急忙把門關上,把外麵的冷空氣隔絕在外,“雲姨,老是在燈下做活對眼睛不好,您可不要為了給我做棉襖就把眼睛給累壞了。”

“不會,雲姨自有分寸,”雲清抬起頭來摸了摸雪妞的頭,“不是說明兒個還要去鎮上嗎?那就早點去睡吧,你知道的,雲姨舍不得那點燈油,不會睡得很晚的。”

這個楚顏自然知道,一方麵慶幸有了這個理由雲姨就不能熬夜,另一方麵也是心酸,連燈油也用不起呢,抽了抽鼻子楚顏勉強笑了笑,“我今兒還在山裏挖了一根野山參呢,想來應該能值些銀子,我明兒去賣了,雲姨可有要買的東西?”

“也沒什麽,再買些米麵回來,冬日裏也不怕壞,就怕那日大雪封了路,想去鎮子上就不易了。”有一年就是,下的雪大了,把去鎮上的路給堵了,牛車過不去,家裏有沒有糧食吃,吃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迎著大風雪走到鎮上,然後又把米麵扛回來的,回來後兩人都哭了,那時候還沒有習慣遭這樣的罪,現在雖然覺得沒什麽了,可是還是早些預備著的好。

楚顏點點頭,顯然也是記起了那件事,忍不住笑了,“那我去睡了。”

“去吧,把窗子掩好,不要漏了風。”雲清叮囑道,又幫著她把火盆端進了自己屋裏,才又坐回火爐邊繼續做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