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幾句家裏的事,楚顏便讓丁賀領著王午去休息了,這麽來回奔波要好好的休息幾天再走才好。再看那信,信上寫的跟王午說的差不多,但是有一點讓她鬱悶了,雲姨在信上問及她跟東方炎的婚事,這事她可怎麽交代?難道就直接說自己的親事被退了,人家濟北王府要的是楚雲?那雲姨還不得被氣得直接衝到京城來跟老太太哭訴?

不成,這事先瞞著,等自己回去了再好好的跟她說說,免得她跟著操心,打定主意後,楚顏就讓碧桃去跟王午說一聲,這事萬萬不能告訴給夫人知道。

第二天楚顏剛起來喊了幾句見沒人應,就自己披了衣服走出來,聽見院子裏鬧哄哄的,就走過去瞧,一看樂了,敢情她們當真要種蔬菜,這會子林嬤嬤帶著幾個小丫頭在鋤地呢,一旁碧桃手裏拿著一個小布袋子,裏麵應該是菜種子了。

“哎呀,姑娘起了,是奴婢失職了,光顧著這片菜地了。”楚顏在那裏看了一會子碧桃才注意到她,忙著把手裏的布袋子往春杏手裏一塞,就喊了同樣站在邊上看熱鬧的櫻桃去打水給姑娘洗臉。

穿戴好後,碧桃給楚顏梳頭,楚顏隨口問了句:“你們要種什麽菜?”

碧桃笑著回道:“種點四季豆、豆角、白崧,其他的也種不了了。”

現下都已經入秋了,眼看著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楚顏怔愣的看著外麵,喃喃道:“家裏怕是又快要下雪了。”

碧桃一怔,仔細推算了一下的確也快了,“是啊,家裏比這裏冷的多,不過姑娘倒是不用擔心,如今咱們家住在果子穀裏,自然是不用怕冷的

。”果子穀裏連寒冬臘月都算不得冷,更何況是現在了。

“這倒也是。”楚顏這才笑了。“我不過是想起了以前我跟雲姨兩個住在那個破屋子裏的時候的事。大冷的天家裏沒米,我們兩個隻能踩著到膝蓋厚的雪進城去買米,一走就是一整天,身上也沒什麽厚衣裳可以穿,隻一個小棉襖,凍得牙齒咬了嘴唇也不知道疼。回到家腳都麻了,好半天都還像踩在雪堆裏一樣,又不太敢用煤,那日子。唉,想想都害怕,也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麽熬過來的。”

這些碧桃自然是不知道也沒經曆過的,她去的時候,家裏已經好過多了,要是再像以前那樣窮,也沒銀子買丫鬟不是。

“所以姑娘就落下了怕冷的病根?”碧桃問道。姑娘說她一到冬天就早早的穿上棉衣,懷裏還要抱著個燒的熱熱的手爐。

“怕又什麽用,該挨凍的時候還是得挨著,不過幸好我身子骨還好,又學過陣子武藝,隻是苦了雲姨,身子那樣弱,還要顧著我。”每逢說到這些,眼淚就要在眼眶裏打轉轉。偏又不好意思真去接,怕浪費了就硬收了回去,看在別人眼裏更是覺得她可憐兮兮的。

反正站在窗口處往裏看的東方奕就是這麽想的,原來她在外麵受了那樣的苦,又想起當年父皇要把他送到南方別莊上將養身子,他不願意離開母妃,就趁著人不注意偷跑了出來,卻不知道回京的路,隻是一個勁的朝北走。銀子被人偷了。稍微值錢些的東西也都被人搶走了,連個馬車也坐不起。一路走下來就跟個小乞丐差不多,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小姑娘,當時她也是穿的破破爛爛的,但是正在廟裏烤雞吃,他太餓了,就上去開口要飯,那個小姑娘的眼睛很亮,長得也很秀氣,一句嘲笑的話也沒說就跟他分享了那隻烤雞,後來自己走的時候取走了她頭上簪著的一支白玉響鈴簪,想要留作紀念,可是當時太餓了,險些撐不過去,就把那簪子當了幾兩銀子,等著下人們找來的時候才讓人把那簪子贖回來,他也試著讓人去尋找那個小姑娘,可是怎麽找都沒找到。()

她,楚顏,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就會讓他又看到那個小姑娘的錯覺,但她們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她叫楚顏,而他珍藏的那支白玉響鈴簪上卻刻著一個黛字,大概真的隻是他的錯覺罷了,但是這跟他喜歡逗弄她一點兒也不衝突。

“王爺,您怎麽在這兒?”窗戶是打開著的,聽到春杏的驚呼聲,楚顏頓時跳了起來,這個東方奕竟然還來聽牆角了?“春杏,把王爺請進來

。”她朗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不滿。

東方奕一聽心想又惹到她了,此時卻不好轉身走開,值得硬著頭皮進去,但也不說話,就在外間坐了下來低頭喝茶,不給她發作自己的機會。楚顏卻不給他留這個麵子,“王爺這一大早的就跑到我這兒來怕是不妥吧,我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本來住到非親非故的信王府來就已經讓人說三道四了,再讓人抓住什麽把柄嚷出去的話,我以後可該怎麽嫁人?”

東方奕一聽樂了,“不是說好了,我要以身相許作為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嘛。”

瞪他一眼,楚顏冷哼一聲道:“還是請王爺以後自重些,別有事沒事的就往我這裏跑。”

“有事也不行嗎?”他抬頭認真的看著她。

“什麽事?”被他這麽一說,楚顏這才想起類她來這兒可不是單純的來當客人的,是要為他解毒的,“難道你身子又不舒服了?”

東方奕歎了口氣點點頭,“總覺得頭有些疼,胸口也特別的憋悶,前幾日你給的解藥我也吃了,就沒有這種症狀。”他說這話的時候撇了撇嘴,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伸出手來。”楚顏沒好氣的說道,“我又不是神醫,宮裏明明有那麽多的太醫,你偏偏叫我來看,最好那解毒丸不管用,我就可以走了。”

東方奕聞言一愣,不肯伸手,隻是很糾結的看著她,“你當真想走?”

楚顏不說話,強拉過他的手替他把脈,本來抿著唇,這下子‘噌’的站了起來,臉色也難看的緊,“你又中了毒?”

“什麽?”東方奕不解。

“除了你身上原先的毒,竟然又中了同樣的新毒,應該是這幾天的事,看來你這信王府不牢靠啊。”楚顏說著冷笑道,“想要你命的人還真不少。”說罷也不管臉色鐵青的東方奕是何感想,兀自說道:“以後我可不敢吃你這府裏廚房做的飯菜了,嘖嘖,太危險了,人家都把手伸到你廚房裏去了,可見你還是不能好的,最好是每天都躺在**才好,省得有些人見你好了又要懂歪心思。”

“幫我!”這會子東方奕的臉色當真好看不起來,本來那舊毒就害得他本來不算健康的身子翻來覆去的折騰,現在可好了,舊毒未清新毒又下上了,看來當真是有人見不得他好,“你幫我去廚房查探一下,看看是哪裏來的毒

。”

楚顏不滿,你自己不會去嘛,我哪裏有那空閑工夫,可是還不等她抱怨,就被拉了手往廚房去了。雖然心急,可是他的步子還是刻意的放得緩慢,也許是因為他自己身子不好也走不快的緣故,反正始終能讓楚顏跟得上。

看著自己被握著的手,楚顏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來,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動不動就拉手扯衣服的,當真是一點男女大防的觀念都沒有,你堂堂信王爺可以不顧臉麵不要名聲,可是我不行啊,看來她在京裏是嫁不出去了,還是回大漠城找個老實可靠的莊稼人嫁了得了。

就在她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時候,東方奕的步子已經停了,原是已經到了廚房,廚房的管事廚娘忙迎了出來,滿臉的誠惶誠恐,“王爺怎麽親自過來了,有什麽事吩咐一聲就是了。”她是從宮裏禦膳房撥過來的,因為老實本分才得了這份差事。

“讓裏麵的人都出來。”東方奕冷冷的發話道,那管事的廚娘也不敢多問,忙忙的去把廚房裏的眾人都散開,楚顏信步走進去,瞧著大灶上還熬著粥,小灶上燉著湯,香味四散了出來,引得她這個還沒來得及吃早飯的人越發的饑腸轆轆了,可是忙正事要緊,在信王的安全問題上她一點兒也不敢馬虎,不然不止她要有麻煩,就連二哥哥甚至整個楚家也會被牽連。

突然,雪妞對著一盆還沒來得及清洗的碗盤叫起來,楚顏快步走過去,精準的挑出其中一個瓷碗來,拿起來向眾人問道:“這個是盛什麽的?”

眾人看了都是搖頭,說不知道,東方奕就去看管事廚娘,管事廚娘忙走上前去細瞧,瞧了半日才說道:“這個像是每天早起王爺喝參湯用的碗。”

“哦?王爺每天喝參湯都固定了要用同一個碗的嗎?這個癖好可不怎麽好。”楚顏彎著唇取笑道。

東方奕卻不生氣,隻是解釋道:“這碗你瞧著一般,卻是藩國進貢來的,說是用著吃飯可以清除體內毒素,不然誰要用它。”

“哦?這麽神奇的碗?”楚顏反過來調過去的也沒看出什麽來,心想這家夥鐵定是被騙了,怎麽看都是一個普通的碗嘛,咳了兩聲又問:“每天負責給王爺熬參湯的人是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