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馬車內的空間太小了吧,兩個人坐在一起,反而覺得有點尷尬。wWw,QUanbEn-xIAoShUo,cOM

在客店的時候,一門心思要跟皇上走,生怕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了他。真地一起上路了,才想起我其實也是他的人質,在他身邊,和在琰親王身邊,對母後來說,是一回事。

皇上低頭打量著我問:“姐姐,是不是很不舒服?這車小了點,隻能坐,不能躺,等到了下一個驛站,叫他們找輛能躺的馬車。”

我勉強笑道:“不用的,我吃了藥,睡了一晚上,好多了。”

說起這個,就多虧了張鈞彥,非親非故的,隻為了職責,照顧了我一晚上。我拉開車簾,看見他騎在那匹耀眼的白馬上,至少從身姿上是看不出疲態的。但肯定也夠嗆,一晚上沒怎麽睡,第二天還要騎馬趕路,誰都不會舒服的。

“你是看人呢,還是看馬呢,那麽專注。”

我一驚,側身回頭朝皇上笑了笑。他曾經是個愛吃醋的孩子,後來當了名副其實的皇帝,整天為國事煩心,自然也顧不上別的了,現在稍有閑暇,難道又犯起了老毛病?

果然,他下一句就說:“鈞彥好像喜歡上你了,不舍得你帶病上路,所以催著朕先走,他好留下來照顧你。”

我忙解釋:“他催皇上走,是擔心您的安危,畢竟這裏離西京太近了。”

皇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眉眼在笑著,唇邊卻帶著一絲冷意:“哦,這就開始替他說話了?”

我簡直無語了,這都什麽時候了啊,還在吃這種無名飛醋,我歎了一口氣道:“皇上。前方還等著您回去督戰呢,我們還是快點趕路要緊。”

“我們是在趕路啊。一邊趕路一邊說話不行嗎?”

“行!您要問什麽就盡管問吧。”

他也不跟我講客氣:“早上朕到你房裏地時候。是張鈞彥開地門。還有他地樣子。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剛起來地。還沒梳洗。”

既然都看出來了。我也就老實招認:“他昨晚是在我房裏。”

“你!”皇上一把拽住我地手。眼中怒火熊熊。厲聲逼問:“昨晚跟他同房了?”

“是啊。可不就是同房。”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病成那樣,還還還……”他“還”不下去了,一拳打在車壁上,臉脹得通紅,額上青筋直冒。

我忍不住低笑:“皇上也知道我病成那樣了,還能怎樣?張大人隻是留下來照顧我而已,我淋了雨,感了風寒。昨晚高燒不退,身邊又沒個下人。張大人隻好權充下人,先服侍我吃下汗的藥。再拿著涼毛巾給我降溫,這樣才退燒地。人家可是功臣呢,皇上就會亂猜。”

話音剛落,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張鈞彥的臉出現在打開的車門前:“皇上,您是不是要下車?”

“這裏下什麽車啊?”皇上有些莫名其妙。

“您剛才捶了一下車子。屬下們就以為您要下車,或有話要交代。”

我低頭暗笑,沒想到皇上說:“是有話要交代,我們在下一個集鎮停下來休息半天,待天黑後,就調頭往回走。”

張鈞彥聽得一頭霧水:“往回走?回哪兒去啊?”

“張掖城。”

“皇上?”我和張鈞彥同時喊出聲。

“照朕地吩咐去做就是了,其餘的,以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皇上都這樣說了,張鈞彥也不敢多問。一臉狐疑地關上了車門。

我可等不及以後。急切地問:“這又是為什麽呢?”

“軍事機密。”他笑著賣了個關子。

我其實不是要打聽什麽,而是想勸阻他的冒險計劃。“您知道在張掖城很危險吧?”

“知道啊,但有一句俗話說,不入虎**,焉得虎子。”

我大驚失色:“您的意思是,還要到西京去?”

“那倒不會,姐姐放心啦,沒事的。雖然他的語氣一派輕鬆,臉上的表情卻決不輕鬆,而是隱隱透著一股子悲壯與沉重。

過了半晌,看我坐在一邊低著頭不吭聲,他突然抱住我說:“姐姐,要是這次我們失敗了,你可願意跟我一起死?”

“這……不是姐姐願不願意地問題,而是,皇上為什麽突然冒出這句話來?”大戰之前講這種喪氣話很不吉利的。

他坐正身子道:“姐姐沒到過前線,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急,我督不督戰其實沒多大差別。總之,如果要硬碰硬,我們是肯定打不過的,也許就在今天,或明天,哪一處關口就會被他們攻破。我在張掖還是在幽州,其實也是一樣的,天下已經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

“既然這麽危急,您怎麽還跑來找我呢?”都火燒眉毛了,還盡關心些沒要緊的事。

皇上很鄭重地說:“正因為危急,連生命都朝不保夕,才一定要找到姐姐!還是那句話,要是這次我們失敗了,你可願意跟我一起死?”

我苦笑道:“我也說過了,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皮之不附,毛之焉存?如果皇上都……我怎麽可能還活著。”

“當然可以。隻要你說,你害怕跟我一起死,我馬上派人把你送回京城,然後你和太後迅撤到南方去。等我死後,你們另立新君,太後還是太後,公主還是公主,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是享定了,匈奴人都是旱鴨子,沒那麽容易打過江去的……”

我皺緊眉頭搶過他地話:“皇上,您把太後看成什麽人了,她可是您的母後!”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口頭上還是打死都不能承認的,正如皇上怎麽樣也不能否認太後是他地母後一樣。所以他立刻以賠罪的姿態說:“姐姐別生氣,朕這樣說,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隻是替母後和姐姐設想出一條後路而已。”

“姐姐不需要後路。”這是真心話,如果國破家亡,連皇上都歿於戰亂的話,我和母後就算偷安於南方,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又有什麽意思?

皇上再次抱住我道:“既然姐姐不怕,那就跟朕一起回張掖城吧,這一仗,不能硬打,隻能智取,姐姐就等著看朕的手段好了。”

在他地懷中,我還是忍不住想:如果我剛剛給的是另一個答案,他真的會送我回京嗎?

隻怕不會,如果他有這樣的心胸,當初就不會強行把我從母後身邊帶走了。(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