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去之前我就叮囑過,這事最好私下裏解決,不要驚動皇上。WwW。qUAnbEn-xIaosHuo。cOm他已經夠忙夠累了,我不能再給他添亂。

當然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理由是,我想保護子孝,不想他出什麽事。

兩個人麵對麵時會把話說得那麽絕,其實也是為他好。我當初會離開那個家,跟他正式了斷關係,就沒打算再回頭,既然這輩子都不可能破鏡重圓了,又何必給人留下希望,讓人不得安寧呢?

休書豈是鬧著玩的,休者,休矣,我從不是個喜歡吃回頭草的人。更何況,他新娶的嬌妻就快生孩子了,我一個的公主,難道腆著臉回到已離異的前夫家裏,跟他新娶的女人搶孩子,爭地盤?別說我已經看淡了這段情,就算還沒有,也斷不肯如此作賤自己。

劉嬤嬤在宮裏混了這麽多年,自然不會咋咋呼呼不看場合亂說一氣,這也是我會派她去跟子孝交涉的主要原因。雖然和我目光交會時滿眼都是焦慮,見有皇上在場,也沒說什麽,隻是過來給皇上請了安就打算走開。

皇上卻不肯放過她,竟然停住腳步問:“嬤嬤從外麵進來的?這麽大熱天,出去幹嘛了?”

劉嬤嬤不慌不忙地說:“回皇上,奴婢出去給公主買些清熱解毒的東西。”

皇上道:“淩太醫那裏什麽都有,還需要出去買什麽。”

劉嬤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淩太醫那裏是常備藥,奴婢買的是適合女人用的。”

皇上沒再問了,繼續往前走。他們對話的時候我心裏很著急,就怕劉嬤嬤說錯話,但又不敢輕易開口,怕引起皇上懷疑,覺得我肯定有什麽事瞞著他,不然不會搶話。他犯起疑心病來可是很不好對付的。

兩個人坐在飯桌前,我有點奇怪地問:“不是說今天要招待地方豪紳募集賑災款的呢。怎麽又有空跟我吃飯了,還擺了這麽一桌子?”

“已經招待過了呀。也不看看都什麽時候了。早過了平時用膳地時辰。”皇上一麵說。一麵親手給我添了一碗湯。放在我麵前說:“這是酸蘿卜水鴨湯。我記得鴨湯就是清火地。現在還有點燙。你等會再喝。”

我看他端起飯碗。笑道:“已經招待過了。還專門跑到浴室心急火燎地把我拉來吃飯。我還以為你很餓。等不及了呢。”

他又給我舀了一大勺辣子雞:“我不餓。怕你餓。快吃吧。這些天委屈你了。天天吃得那麽簡單。今天就算打打牙祭。你多吃點。”

我看著碗裏地菜不禁暗笑。這人。心意自然是無可挑剔。可讓我喝鴨湯地同時。又讓我吃辣得要命地雞。到底是降火還是上火呀?終究是孩子。體貼人地時候沒想得那麽周全。不過心意無價。我很開心地吃了下去。

誰知雞還沒吃完。各種山珍野味紛至遝來。堆得我連米飯都看不見了。看他還在夾。忙把碗移開道:“先別夾了。等我吃完了這些再說。皇上不是要與民同憂。賑災期間隻吃兩菜一湯地呢。怎麽今天弄了這麽多。”

他笑道:“這些本來就是為招待客人準備地。我叫他們另外給你留一桌出來。不然。我在那邊吃好地。讓你一個人吃兩菜一湯。心裏怎麽過意得去。

我有些感動,也有些意外。以前在宮裏時,一切都有下人安排得好好的,除了養傷地那段日子,其餘時間沒覺得他多體貼。如今兩個人單獨在外,反而愈加親密了,他這番話,完全拿我當至親的親人對待,隻有至親的親人。我們才會想跟他分享一切。哪怕吃到一碗好吃的菜,也不忍吃獨食。

雖然如此。我表現得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這有什麽過意不去的,你那邊要招待客人,當然不可能兩菜一湯,我本就沒胃口,兩菜一湯都嫌多了。”

“那就每樣都嚐一點”,他繼續給我勸菜:“以前我們在宮裏一頓吃一百多道菜,現在讓你跟我過窮人家的日子,這心裏總是不安,怕你吃不慣。”

我忙道:“皇上都吃得慣了,我反倒吃不慣?”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不管怎樣都不會怪我。”趁我不備,他又給我夾得滿滿的。

都夾進來了,我隻好一點點慢慢吃,看他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碗裏的飯,我好笑地問:“你招待客人地時候是不是隻顧著表演講煽動情緒募捐啊,自己都沒吃的?”

他停下筷子道:“酒桌上嘛,就是喝酒吃菜,大熱天,鈞彥他們怕我醉倒了會不舒服,給我的其實是白開水。我一個人坐在上麵,那些客人也不知道我喝地是什麽,所以你現在根本聞不到我身上有酒味對不對?”

“那就隻是喝白開水,吃菜了。”

“嗯,其實菜也沒吃多少。”

“為什麽,菜不合胃口?不應該呀,那邊的菜和這桌上的應該一樣吧。”

“笨,留著肚子好跟你一起吃啊,跟那些土財主一起,本來好吃的菜都變得索然無味了,隻有跟姐姐這樣的大美人一起才會胃口大開,不然為什麽叫秀色可餐呢?就是這個意思了。”

“才怪!”我笑睨了他一眼,然後自己忍不住笑開了。兩個人的關係越親近,他越油嘴滑舌,我隻有趕緊閉嘴才能止住他繼續調侃的勁頭。

還別說,本來真的一點胃口也沒有,可是跟他說說笑笑,被他半是勸哄半是強迫,到最後放下碗時,現自己不僅吃光了他夾來的菜,還吃完了飯裏地飯。

他也是,放下碗後,還滿足地靠在椅背上說:“還是跟姐姐一起吃飯最香,姐姐,我們以後都在一起吃飯好不好?這一輩子都在一起。”

別的話都可以打哈哈,就這句話我不敢回。“一輩子”是多有象征意義的詞,再加上一輩子“在一起吃飯”。簡直不是象征,而是直接道明了。

等臉沒那麽燙了,我才抬起頭問:“皇上,晚上還需要招待客人嗎?”

他輕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幾眼,這才回答說:“還有一批。有些住得比較遠的,上午沒趕到,就隻有晚上了,不過晚上這頓叫答謝宴。”

“是該答謝,聽說場麵很感人,捐款很踴躍?”

他不無驕傲地說:“也不看看是誰主持的宴會,皇上都親自出麵說項了,他們還能不給麵子。”

“聽說成都王也出席了,還帶頭捐出了一大筆銀子?”

說起這個。他的表情凝重起來:“嗯,據他自己說,他捐出的是王府銀庫中的全部現銀。一箱一箱當眾打開,都是滿滿地銀元寶,最後一箱還是金子。真要說起來,今天多虧了他,有他帶頭捐獻,又這麽豪氣衝天,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太小氣了。”

我點了點頭道:“還是那句話,不管他為了什麽,他捐出地是真金白銀。在大量災民等著朝廷的救濟款活命的時候,肯拿出錢來總是值得稱道的。”

“是的,所以今天朕對他很客氣,單獨向他敬了三杯酒。”

“是三杯水吧。”

“在別人眼裏,就是三杯酒了。皇上親自敬地水,就是世間最高級的酒。”

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樣子,我很是替他開心。昨天晚上一起吃飯時,他雖然沒說什麽,但顯得心事重重的。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如果皇上親自出麵募捐,竟然無人響應,這個醜可就丟大了,皇上在百姓心中地威信也會大打折扣。災荒之年,大家隻關心能不能填飽肚子,如果朝廷地賑災力度不夠,皇上又沒能力動員富豪們捐款捐糧,百姓怎麽會心悅誠服地擁戴他?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我便起身告辭了。我心裏還惦著子孝那檔子事。至於皇上這邊,外麵通傳的已經報了好幾次了。無非又是什麽官員求見。皇上讓他們先在客廳等著,看他地意思,是想等人再來多點一起接待,不然來一個見一個,這一天光見人就見不完了。很多官員其實就是為了多跟皇上接觸,讓皇上現他的才幹,最起碼混個臉熟,以為將來進階做準備。

真關心災民,憂心國事地不是沒有,但隻是一小部分。這些天我算是看明白了,官員中少有純樸誠摯之人,多是慣於投機取巧的,比如牛刺史,皇上來賑災,他搜羅出整個家族中----不隻是自己一族,而是父族母族妻族等等九族中----所有的美女,瞅著機會就在皇上跟前晃,指望走外戚路線一步登天。

可惜皇上根本連正眼都不瞧,再說也確實忙,官員都見不完了,哪有空見美女。她們白忙活了幾天,是不是有點泄氣了,今天到這會兒還沒出現?

虧了她們沒來,我才有空把劉嬤嬤喊到臥室裏問話,然後和她一起從後門出,再次來到大街上。

也不算偷溜,事先知會了李銳,他也派了兩個侍衛跟隨,隻是沒走前門。皇上住在前院,我住在後院,要是從前門走,必須從前院穿過,皇上坐在敞開地客廳裏,一眼就看到了。

我知道等皇上會完客人,李銳還是會向他匯報我的行蹤,但願這回他不要親自出來找,又或者,當他找到時,我已經和子孝達成協議,並且已經把他送走了。

不是我喜歡跟前夫糾纏不清,而是子孝拒絕跟劉嬤嬤談判,一定要我親自出麵,否則一切免談。(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