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皇上和張鈞彥,我回到自己屋裏悶坐,弄珠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公主,琰親王府又出事了。WWw、QUanbEn-xIAoShUo、cOm”

我沒好氣地問:“是不是他家那位扶桑夫人又失手殺人啦?”

弄珠回道:“不是,這次是她自己死了。”

我蹭地站了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弄珠說:“奴婢也聽得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他家的仆人早上起來現扶桑夫人死在自己**,七竅流血,身上沒有明顯傷痕。”

天,雖然我也不喜歡她,但這樣的結局未免太慘。我問弄珠:“凶手找到了嗎?”

弄珠搖了搖頭:“沒聽說。不過外麵有傳言,說是宋方殺的。因為宋方跟琰親王同食共寢,冷落了扶桑夫人,扶桑夫人忍無可忍向宋方出手,可惜力有不逮,最後反遭毒手。”

我馬上反駁道:“不是說七竅流血,沒有明顯傷痕的呢?這樣子多半是中毒了。”

匆匆趕到太後那邊,太後告訴我,官府的仵作已經驗過了,落花公主的確是中毒而死,中毒原因則是長期服用一種可以增高的藥物,那藥本身就是慢性毒藥,在體內累積到一定的程度,人就會毒身亡。

也就是說,並非他殺,並非自殺,而是亂用遊醫偏方,誤服了慢性毒藥死的。這裏就有一個問題了:不管暗地裏鬥得怎樣,在一般百姓心目中,琰親王還是皇上的王叔,先帝托孤之臣,他的夫人死了,皇室必須有人上門吊喪的。

我琢磨了一下,皇上是肯定不能去的,那種混亂的場麵。簡直是給刺客製造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我提議說:“母後,還是由兒臣去王府吊喪吧。”

太後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忙勸阻:“您好不容易才養好了一點。喪禮不比別地。光是那種氣味就受不了。還有道士和尚唱經。鑼鼓嗩呐加上哭喪地。總之吵鬧不堪。您最好不要去。”

正商議著。皇上和張鈞彥過來了。因為皇上說要禦駕親臨。又了變成太後和我勸他別去。

皇上卻說出了一個非去不可地理由:“落花公主橫死。扶桑人肯定要鬧事。上次落葉公主死。還有落花公主擋在那兒。現在沒人管得住他們了。海上地倭寇也會更猖獗地。”

我突然想到了一點。“這件事地真正目地。是為了牽製渤陽候地東部軍?”

張鈞彥頷道:“微臣聽到這個消息。先就想到了這一點。自從中土跟扶桑和親後。海境安寧多了。落葉公主死。倭寇鬧了一陣。這次。肯定鬧得更凶地。”

我不禁搖頭歎息:“真是不遺餘力啊,難道他想對京城形成合圍之勢?北邊的嚴橫本就是他的人;南邊的宇文泰也被他用聯姻拉攏過來了;東邊的祁雲海,拉攏不了就挑起扶桑人地仇恨,讓他們在海疆肆虐,讓祁雲海疲於奔命;現在隻剩下北邊的韓達仁。要不是匈奴的冒頓單於就死在西京。我懷疑他會繼續跟匈奴勾結,讓韓達仁忙著抗擊匈奴大軍。無暇顧忌京城這邊的事。”

皇上和張鈞彥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變了臉色。

我忙問:“怎麽啦?不會又被我不幸而言中了吧。”

皇上隻說了一句:“前些天剛即位的哈圖單於是冒頓單於的侄子。也就是被他謀殺的親哥哥地兒子。”

我明白他地意思,冒頓單於是新即位的哈圖單於的殺父仇人,所以哈圖不僅不會因為冒頓死在西京而怪罪琰親王,反而要感激他替自己報了殺父之仇。

隻不過,匈奴王室的恩仇故事,怎麽聽起來那麽似曾相似?

皇上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不再往下分析,怕引出關於先帝是否殺兄的皇室禁忌。

太後聽到這裏,看著張鈞彥說:“要是這樣的話,鈞彥得趕緊回去安排一下,看是你自己去,還是派你的手下去。”

我有點摸頭不著腦,“去匈奴?幹嘛?我們搶在琰親王之前跟匈奴結盟?恐怕行不通哦,匈奴在冒頓時期一心想吞並中原,現在哈圖即位,不見得他不想這樣,隻是前一陣子忙著內訌,顧不過來而已。”

太後道:“我相信他心裏也跟冒頓一樣,對著中原的大好河山直流口水,但他剛即位,又是殺了好多堂兄弟才上去地,急需外界地支持。如果他這時候宣布跟中原結盟,肯定能得到老百姓的擁戴,老百姓隻求安居樂業,誰喜歡去戰場上送命呢?”

我關心地是:“怎麽結盟?也像籠絡宇文泰一樣,跟匈奴聯姻?”

太後看來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麵帶不解地問:“像籠絡宇文泰一樣,這話怎麽說?”

我還沒開口,皇上便搶著答:“是鈞彥信口胡謅的,朕可沒那麽想。”

“鈞彥是怎麽說地?”太後不肯放棄追問答案。

張鈞彥不得不躬身答道:“微臣向皇上建議,派人去鎮南關向宇文將軍的妹妹提親,把她納入宮中為妃,以此讓宇文將軍歸附。”

“歸附!”太後冷笑:“宇文泰本來就是我天朝的臣子,先帝親手拔掘起來的將軍,他的一人一身,一草一木,皆屬我天朝所有,怎麽現在聽起來像別國人,皇上也需要通過和親才能讓他歸順一樣。”

“微臣絕無此意”,張鈞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微臣隻是針對琰親王跟宇文將軍聯姻提出的應對之策。”

“哀家並沒有怪罪於你,快起來吧”,太後向張鈞彥做了一個“請起”的手勢,“哀家氣恨的是宇文泰的態度,他但凡忠心一點,立場堅定一點,也至於出現這樣的荒唐事,大臣和宗室親王靠聯姻結盟。公然聯手謀奪皇上的江山。”

我在旁邊問了一句很的白癡地話:“朝廷就不能罷免這些明顯起了2心的逆臣,派靠得住的人去接替他們的職位嗎?”

皇上苦笑道:“如果有這麽容易的話,朕就不用愁了。”

“是啊”,張鈞彥也說:“前朝就是因為現幾個藩王有謀反之相,派人去收藩。激得他們舉起反旗,朝廷倉促迎敵,幾年混戰下來,民不聊生,天下大亂。”

不能強行取代,怕逼反這些手握重兵地封疆大吏,隻能接恩。甚至靠聯姻得到他們的支持。如果這是先帝時代就有的格局,隻能說,先帝的朝廷本就孱弱。前朝是藩王勢力太強大,以至於搞垮了朝廷,本朝也算吸取了教訓,藩王們的封地都很偏僻,沒什麽能力跟朝廷抗衡。就連一心想要替父報仇的成都王。都隻能采取迂回策略。先散盡家財掙得“賢王”名聲,以為晉身之梯,在朝廷謀得一席職位,再協助皇上鏟除琰親王,同時扶植自己的勢力,慢慢向皇帝寶座靠攏。

先帝限製了藩王勢力,卻又拔高了四方戍守使地權限,讓他們儼然成了沒有王爵的異姓王。每個占據一方疆土。幾乎可以跟朝廷成東西南北中五足鼎立之勢。

既然情勢如此,那還能有什麽選擇?我努力笑著說:“看來聯姻是最後的法寶了。”

皇上馬上表態:“朕決不會娶她們的。”

張鈞彥試著勸:“就像皇上以前娶依蘭公主那樣。遠遠地打她住在別的宮殿裏,也沒什麽。皇宮這麽大。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根本沒區別。”

太後開口道:“不同的,依蘭是外國公主,安南王走了誰還管她?宇文泰的妹妹如果也這樣對待,宇文泰隻要進宮一次就知道了。而且,”太後停頓了一會兒後說:“曆來中原跟匈奴聯姻,都是中原地公主嫁過去,不是他們地公主嫁過來。”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整座皇宮,能嫁人的公主,除了我,再沒別人了。

意識到我的表情變化,太後忙說:“當然不會要你去了,你又不是皇室中人,先帝沒有適齡公主,其他宗室王有啊,封一個郡主做公主就行了。”

我提出反對意見:“母後您別忘了宮裏的那些世子,要是把他們的兒子弄到宮裏來鞠養,又把他們的女兒弄去和親,這些不滿一旦爆出來,也是很要命的。”

張鈞彥連連附和:“公主說得對,現在對這些宗室王,隻能施恩,不能施壓。”

這時,小安子走進來向皇上稟道:“皇上,宋大人求見。”

皇上滿臉不情願地坐著不動。小安子為難地看著我,我起身道:“太後,兒臣陪皇上出去一下。”

太後答應著,又交代說:“問清楚情況了就回來,時候也不早了,要去吊喪的話,也該動身了。”

“是,兒臣去去就來。”

一麵說,一麵過去拉皇上,兩個人走到外麵地院子裏,我才說:“他來得正是時候,他不來,我還想派人去找他問話呢。”

“朕不想再見他,上次那情形你也看到了,還沒惡心夠啊。”皇上一臉陰沉,眼睛裏又有怒火冒出。

地確是很惡心,若非親眼所見,我還以為皇上隻是心理作用,因為特別討厭一個人,所以哪怕是很正常的行為也不能容忍。

其實,隻要稍微細想,就不難現一些征兆,以前在西京時,宋方假裝爭風吃醋地那些舉止照樣給人一種很膩歪的感覺。隻不過剛好對了琰親王胃口,老實講起來,他們倆才是天造地設地一對。

最後我說:“這樣好不好?我去見他,你在簾後聽著。經過了上次的事,我相信他也有點怕你了,不敢像以前那樣強硬。他又不傻,肯定看得出上次你是真的動了殺機。”

皇上一甩袖子道:“最後一次,朕誓這是最後一次見他。”(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